自從得知懷遠城的守軍來追擊后，瓜爾佳.鰲拜就想明白了一件事。

只要把眼前的懷遠城守將給干掉，可以把跟張克清交戰的戰損分開一些，那么自己的罪罰肯定要輕上許多。

所以瓜爾佳.鰲拜對于這次的戰事很是用心。

曹文詔帶領出戰的軍隊大概是1000名關寧鐵騎，二百騎的總督親兵以及1000名的營伍戰兵。

鑲黃旗這邊出戰的是披甲步兵600多人，披甲奴（奴隸兵）2600，披甲輕騎兵600多人，重甲騎兵120人。

雙方大軍列陣以后，都懵了。

瓜爾佳.鰲拜沒有想到懷遠城中竟然會有這么多的關寧鐵騎，而曹文詔也沒有想到自己遇到的是上次跟自己交戰的鑲黃旗軍。

這打還是不打？

打的話，雙方實力相差不是很大，一旦交戰必然是損傷不少。

不打的話，雙方又都需要軍功來抵罪。

此時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雙方陣隊后方都開始鳴鼓進攻。

鑲黃旗這邊依舊是常規戰陣，2600人的無甲奴隸兵舉刀盾在前，披甲步兵緊跟其后進行遠距離拋射，披甲步兵后面則是重甲騎兵。

鑲黃旗的輕騎兵依舊是在戰陣的兩翼，主要是守護己方的兩翼和騷擾明軍的步兵陣隊。

曹文詔能調動的兵員實在有限，只能是以戰兵對抗在前，兩百騎的總督親兵和三百的關寧鐵騎緊跟在戰兵的后面。

其余是七百關寧鐵騎則是分散大軍的兩翼，用來嚴防和對抗鑲黃旗輕騎兵的對步兵陣營的騷擾。

關寧鐵騎作為大明最強的戰兵并非不是說說而已。雖然他們在后面所作所為令人有些不齒，但那主要還是與統領他們的將領有關，關寧鐵騎的士兵自身也不能左右太多。

史上，曹文詔帶領著一千的關寧鐵騎和兩千的地方軍，就能追殺二十多萬的農民軍跑一百多里地。

只是曹文詔最后沖得太猛了，陷入在二十萬人包圍圈之中，而他運氣又稍微有些不好被人認了出來，這才落得一個被圍身死的下場。

當然，關寧鐵騎戰斗力的強悍與朝廷花費在他們身上的銀子也脫不了關系。

據《經略復過要編》記載，關寧鐵騎一個步兵的收入是月俸銀1.4兩外加半石大米。一個騎兵的月俸銀為1.6兩加半石大米，最高的騎兵工資是1.8兩白銀。

這樣的月俸不算特別高，但卻幾乎是其他戰兵的兩倍左右。

不過這待遇與張克清的待遇相比還是稍微差上一點點。

因為張克清給的實米，而廣寧鐵騎只能領到以0.8兩一石的折算銀。可是山海關和寧遠那邊的米價都去到1.2兩一石甚至以上。

這才是張克清的軍隊即使是在得知要對付的人是后金韃子時，依舊沒有人要逃跑的原因。

除了張克清個人勇猛以外，更重要的是他給得太多。

雙方戰兵還沒有接觸，就是一波的弓箭拋射。

后金這邊的披甲奴們雖是沒有甲可以穿戴，但是明軍那邊也好不了多少。

常年以來明軍上下對軍隊的貪腐問題很是嚴重，戰兵們能領到普通的新鴛鴦戰襖都少，價格昂貴的綿甲、暗甲（布甲）就更不用說了。

軍隊中能流出來的好棉甲、暗甲基本上都是被那些將領們貪腐給了自己家丁隊伍，剩下的棉甲、布甲都是被兵部武庫司那邊用一些以次充好的東西代替。

當然，就算兵部武庫司以次充好發撥下來。

非戰時，明戰兵們也不一定能領到。畢竟棉甲和暗甲多值錢，拆解后的材料還能賣錢不是？

所以明軍這邊穿有“甲”，但跟沒穿也差不多。

好在雙方都帶有大量的木盾牌，大大降低了因拋射而傷亡的人數。

雙方拋射三輪后，戰場上的步兵開始加速沖鋒交戰。

論士氣，披甲奴那就是被后金旗兵強行帶上戰場消耗的“畜生”，能有多少士氣？他們所求的無非就是想盡辦法活下去。

要不是他們有家人被那些披甲旗兵控制著，估計一上戰場就立馬逃跑。

而明軍這邊也好不了多少，拖餉都拖了幾年了，為大明戰死，連撫恤金還有沒有都不知道。

這次要不是宣大總督張宗衡親自出面表示，只要打贏了這場戰事，他會親自去為他們請餉，這些明戰兵都未必肯出戰。

“殺啊……”

隨著雙方距離的不斷靠近，明軍這邊爆發出了強烈的吶喊聲。

后金那邊同樣如此。

雙方都是刀盾兵，人群很快就混戰在了一起。在你來我往的廝殺中，戰場上很快就出現了傷亡，不斷有人倒地不起。

明軍的戰兵雖是比鑲黃旗的披甲奴少上一些，但是在補響的條件吸引下，士氣高漲的他們竟能與多出上千人的后金披甲奴們打得不相上下。

特別是當總督的親兵和關寧鐵騎的加入，戰爭的勝利天平是一度向明軍這邊偏移。

可是隨著鑲黃旗披甲步兵的不斷加入進來，這些披甲旗步兵無論是在戰場殺敵經驗，還是裝備的精良上都不是這些明戰兵所能匹敵的，被殺的明軍戰兵就越來越多。

不到片刻的功夫，明軍戰兵的傷亡人數就將近到了軍隊的兩成。

戰場上不斷倒下明戰兵使得整個明軍士氣大落，一些心理素質低的明戰兵已經是控制不住的往后潰逃了起來。

有一就有二，其他的人見狀也跟著逃跑，生怕自己跑慢了，就會死在了后金韃子的刀下。

逃跑的明軍是越來越多，他們后面的督察兵根本顧不過來了。

明軍的步兵戰線開始潰敗。

此時，原本穩坐釣魚臺的鑲黃旗重甲騎兵開始行動了起來。

“轟……轟……轟……”

上百的重甲騎兵跑出了驚人地聲勢，連曹文詔用來維穩步戰兵陣型的關寧鐵騎，也不敢直抗那沖鋒而來鑲黃旗重甲騎兵。

在鑲黃旗重甲騎兵的沖鋒之下，曹文詔布置的陣型再也穩不住，開始全面潰敗。

整個戰場上，死在那些重甲騎兵刀下的明步兵遍地都是。

曹文詔知道大勢已去，只能鳴金收兵。

可瓜爾佳.鰲拜不想這么輕易的放過曹文詔，開始下令讓兩翼的輕騎兵對關寧鐵騎進行攻擊。他并不指望自己的輕騎兵能殺死關寧鐵騎，就想要拖住他們，等重甲騎兵過來跟他們交戰。

只要能斬殺上百的關寧鐵騎，瓜爾佳.鰲拜就有辦法堵住別人的嘴，讓皇太極有不治自己罪的臺階可以下。

此刻，曹文詔顯然也明白了，后金韃子的目標不在于戰場上的那些步兵，而是自己的關寧鐵騎。

于是他就下令讓所有的關寧鐵騎立馬退出戰場，至于戰場上的那些步戰兵，只能是聽天由命了。

可就在瓜爾佳.鰲拜得意之時，他派出去斷后的哨探卻來了一個不好的消息：“張克清他帶兵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