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倫納德站在塘鵝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還是熟悉的臭味，混雜著煤灰的騷臭味，一如既往。
泥濘的碎石道路，到處傾倒的垃圾，以及忙碌且麻木的各種臉。
自從離開這里以后，他就很少回來過，但不可否認，這里是殺手的天堂。
每天都在死人，也沒有誰在意過。
倫納德在這里還是認識一些人的，所以他覺得從這里查起來比較順手。
畢竟混亂的地方往往有著另一種秩序。
街尾的黑魚酒館，人聲鼎沸。
倫納德推開破舊的玻璃門，皺眉看著里面的一切。
工人，幫派分子，妓女，甚至還有幾個蘇格蘭場的巡警，都沉浸在酒精的麻痹中。
推開兩個糾纏在一起互相啃的男女，倫納德坐到了吧臺前。
“黑麥芽啤酒！”
倫納德朝著桌子上丟了五個便士。
粗獷的大胡子侍者瞥了倫納德一眼，接過錢，拿起酒杯從一邊的桶里舀出來一杯黑色的啤酒。
倫納德接過后，喝了一大口：“這味道，嘖嘖，沒變過。”
“律師先生，這里似乎不是您這樣的紳士，該來的地方啊。”
倫納德被一個穿著背帶褲的男人攬住了肩膀，男人的左眼處有一道傷疤，從額頭拉到了臉頰。
“怎么？獵犬，不認識我了？”
倫納德看到那個刀疤一愣，隨后咧嘴笑道。
獵犬也一愣，接著趴到倫納德面前，仔細看了看，忽然露出笑容：“匕首！你小子怎么還活著呢？我都以為你死了！”
匕首，倫納德之前混跡貧民窟時期的外號。
獵犬和他關系不錯，算是朋友了。
“再來一杯！”
倫納德又丟給侍者五便士。
“你小子現在怎么了？成上流人士了？”獵犬和倫納德碰了一杯，露出驚訝的神色。
“什么狗屁上流人士，我還在干老本行，只不過這是必要的偽裝罷了。”
獵犬點點頭：“明白，不過你現在業務是不是擴展到西區了？殺過紳士們嗎？快告訴我，那是什么感覺？他們臨死前是不是也和咱們這里的人一樣？嚇尿了？”
倫納德鄙夷地看著獵犬：“我又不是你，殺個人還搞那么多沒用的動作。”
獵犬不屑地白了倫納德一眼。
“我這次來是有事情要辦，你要是能幫到我，我可以給你服務費。”
“多少？”
“20鎊。”
獵犬來了精神：“你小子，果真發達了，好，你想知道什么？”
“最近有幾個開膛案，死者都是妓女，很血腥，你知道嗎？”
“說到這個就來氣！也不知道是哪個牲口做的！搞得我手下的姑娘們都不敢出來干活了！該死的，我抓到這個畜牲，一定親手給他也開了！”獵犬咒罵著，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問這個？你在為他們服務？”
獵犬指的是他們背后，那幾個在值班時間喝的爛醉的巡警。
“不，有一位貴族喜歡的女人也被殺了，我受他委托調查一下。”
“這幫貴族還玩什么愛情？有意思！”獵犬不屑地罵道，還朝著地面吐了吐口水。
“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嗎？”
“現在因為開膛手的事情，很多姑娘們不敢到街面上了，但是總得吃飯啊，我和其他幾個掮客，把姑娘們集中到了一起，還派人保護，這幾天倒是沒出什么事，估計這個畜牲怕了吧。”獵犬有些自得。
倫納德又問了幾句，沒有得到有用的信息，于是開始問起最近這里還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你知道嗎？就對面，那個濟貧院，出事了！”獵犬已經喝得有點醉了。
“什么事？”
“他們變成樹了！”
“什么？”倫納德覺得獵犬這家伙已經喝多了。
“就是那里的房子本來就快塌了，兩天前果然倒了一面墻，結果墻里面露出來一片綠色。”
“綠色？”
“就是......就是......里面原先有幾十個孩子吧，還有那個肥胖的波特和他的兩個丑女人，他們一個個身上都長出了藤蔓，然后糾纏在一起.......你知道嗎？我們趕去看熱鬧的時候，波特那個死胖子，肚子上居然開了一朵花！！哈哈哈！！！”獵犬說完就一頭栽倒在了桌子上。
倫納德有些無語。
“嘿，他說的是真的。”大胡子侍者擦拭著酒杯。
“然后呢？”
“先是警察們來了，封鎖了現場，后來軍情六處也來人了，他們進去清理了所有怪物。”
倫納德皺著眉：“你是說他們都還活著？”
“嗯。”
離開黑魚酒館后，倫納德決定去蹲守。
因為這里除了跟隨獵犬這種掮客的妓女外，還有一種，叫做介紹屋。
她們不敢和掮客手下的妓女們搶生意，只能在午夜過后，才敢來到街頭，招攬生意，再加上她們也沒錢租房子，所以一般都是去街面上的介紹屋做生意。
圣詹姆斯街、皮卡迪利街、杰明街和波特曼廣場上，很多商鋪的二樓都是這種介紹屋。
塘鵝街后面就有一條類似的街道。
倫納德決定去那里看看。
午夜過后，第一波妓女們都招攬到生意了，街道的喧囂也開始慢慢平息。
倫納德靠在巷子邊的陰影中，看著對面幾個頭發散亂，但是濃妝艷抹的女人。
一旦有人經過，不管是醉漢，還是上夜班的工人，她們都會前去問問。
“怎么？還沒線索嗎？”
倫納德頭皮一陣發麻，只見海瑟薇從暗巷走出，一身黑裙，面容蒼白。
“海瑟薇，你跟蹤我嗎？”
“我之前在你帽子上留了一個記號罷了，不過你居然不告訴我，而是獨自調查，看來我們似乎有些隔閡呢。”
海瑟薇的聲音很平靜，但是在倫納德耳中，卻是十分詭異。
“咱們好歹是搭檔，你搞這么多小動作，我覺得很不舒服啊，再說了，這種地方，你這樣的貴族，不適合來。”倫納德撇了撇嘴。
“你查到什么了？”海瑟薇不想繼續說廢話了。
“我朋友告訴我，最近妓女們都被保護了起來，但是還有一些單干的，我要是兇手，就找這些下手。”
“很聰明，那......”
“啊！！！！”
唰！
海瑟薇話還沒說完，倫納德就看到她消失在眼前。
“命運女神眷顧我啊！”
倫納德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