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光透過窗戶，照射在地面。

倫納德怔怔地看著天花板，他發現不動用能力，似乎還能好受一點。

但是這種影響也是潛移默化的，他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徹底失控。

“布蘭克！”

樓道傳來了房東漢克的沙啞的呼喚聲，就如同布蘭克的爪子抓撓排水管一樣。

倫納德更煩躁了。

“布蘭克！”

漢克的聲音由遠及近。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倫納德一愣，隨后打開門，他已經很久沒見到漢克了，除了每年交房租的時候。

漢克穿著破舊的襯衫和馬甲，頭發灰白，一只眼睛已經泛白，但是卻沒有完全瞎，起碼現在倫納德覺得漢克的兩只眼睛都在看著他。

“老漢克，有事嗎？”

“倫納德先生，你見過布蘭克嗎？”

倫納德搖了搖頭。

“真的嗎？請你再好好想想吧。”漢克提起手中的油燈，露出一個哀求的表情。

倫納德聳了聳肩：“真沒有，或許是之前騷亂的時候，跑到公寓外了吧。”

漢克滿臉失望，轉身朝著黑暗的走廊走去。

倫納德正準備關門，忽然背后傳來了漢克的聲音：“能陪我喝一杯嗎？布蘭克不在了，我很孤單，你可以少交一點房租。”

倫納德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漢克來到了頂樓。

推開門，一股藥草的味道彌漫開來。

除了藥草味，倫納德還聞到了一種味道，和海格特公墓園里的陳腐味差不多。

漢克提著油燈慢慢點亮了房間內的一根根蠟燭。

借助燈光，倫納德發現屋內布置很簡單，面積也比他的公寓大不了多少。

最奇怪的就是沿著窗口，放著一排被帆布蓋住的東西。

“老漢克，你點這么多蠟燭做什么？”

倫納德坐下后，發現漢克還在點著蠟燭，而且是在屋子的各個角落，一共點了六只。

“唉，我年紀大了，總是害怕哪天摔倒了，就再也起不來了，所以盡量把屋子弄得亮一點。”

漢克點完了最后一根蠟燭，坐到倫納德對面，從桌子下拿出一個酒瓶，兩個杯子。

“這是源自薩蘭公國的鷹舌蘭酒，靈敦可買不到。”漢克說著給倫納德倒了一杯綠色的酒液。

倫納德端起酒杯：“你去過次大陸？”

他今天在那副地圖上確實看見過薩蘭公國的名字，跨過迷霧海后的第一個國家，和英格倫德一直有貿易往來。

漢克抿了一口酒，露出回憶的神色：“是啊，我年輕時是個水手，跟隨船隊穿越迷霧海，去次大陸做生意，風險高，收益也高，不然你以為這棟公寓從哪里來的。”

倫納德笑了笑，見到漢克喝下了酒，他才跟著抿了一口。

一股極其怪異的味道，很辣，直沖腦子！

“年輕人，慢一點，這酒可是很烈的。”

漢克呵呵笑著。

幾杯下肚后，漢克的興致逐漸高昂，他聲色并茂地給倫納德講述起了當年海上的冒險生活，以及次大陸的一些見聞。

說到高興的地方，漢克走到窗口，掀開那片帆布。

倫納德眉頭皺了起來。

三個大大的玻璃瓶子。

淡綠色的液體。

以及，漂浮在液體中的死人。

一個年輕人，一個老年人，一個女人。

他們就那樣靜靜地漂浮著。

安靜而詭異。

“倫納德先生，讓我來為你介紹一下。”漢克很興奮，他輕輕撫摸著第一個瓶子，“這是我最初的模樣。”

“我當時意氣風發，我記得是光榮紀元760年的時候，我登上黑荊棘號，前往了次大陸，在那里我掙了很多錢，也學到了很多知識，但是也染上了一種巫毒。”

倫納德點點頭：“挺有意思的。”

漢克泛白的眼睛盯著倫納德：“很好，你可不像他們，就知道大喊大叫。”

“請繼續。”

“這種巫毒源自薩蘭公國的一個教派，紅月教派，根本無法醫治，我苦苦地懇求那個祭司，當他得知我來自英格倫德時，終于給我教了一個活下去的方法，代價就是信奉月獸，并將紅月的信仰帶回英格倫德。”

“你答應了？”

“自然答應了。”

“你成為月獸的眷者，還能不死，很幸運。”

漢克看向倫納德的眼神，越發滿意了：“信奉月獸，能抽離靈魂，軀殼就不那么重要了，但是你的這副軀體，我還是很滿意的。”

“噢，對了，他們呢？”倫納德絲毫不在意漢克的囈語，繼續問道。

“第二副軀體，你也看到了，我害怕不能轉生成功，所以找了一個身體孱弱的老頭，效果并不好。”

“那你這變成女人，是怎么想的？”倫納德咧嘴笑了。

“女人并不好當，尤其是一個身份普通的女人，所以我放棄了，決定又變回來.......”

“哈哈哈~~~”

漢克還沒說完，倫納德就再也控制不住了，笑的肆無忌憚。

“很好笑嗎？我可是觀察你很久了，能作為我的容器，你應該感到幸運。”

倫納德不笑了：“這么說你還屬于月獸的親密仆人啊？那這位月獸的位階似乎很一般啊。”

漢克似乎有些惱怒，他張開雙手，對著窗外的月亮：“偉大的紅月之主，生命與靈魂的擺渡者，請賜予我，您最忠實的仆人，以重生！”

隨著漢克的獻祭，倫納德覺得自己動不了。

同時六支蠟燭在他身上投射出的影子，慢慢地扭動起來，并和漢克的影子交織在一起。

倫納德看著一臉獰笑的漢克，突然餓了。

腦中的黑色墨水似乎根本不需要他調動，開始瘋了一樣地沖向漢克。

見到倫納德眼中流出來的黑色，漢克愣住了！

原來對方也是一名眷者啊！

很好！

不管對方是什么眷者，漢克都不怕，他由于擔負了傳播紅月信仰的重任，是可以直接和月獸溝通的！

盡管他實力不強，沒有達到恩者的層次，但是月獸的直接關注，可是讓他比英格倫德那些高階眷者還要強大！

畢竟神雖然有位階，但是仆人也有檔次之分，待遇絕對不同！

漢克越發興奮，如果能滅掉倫納德，月獸將給予他更多的恩賜！

墨水沒有絲毫停留，就包裹住了漢克！

并開始吞噬他，準確的說，是月獸的關注。

“你！！！！”

漢克傻傻地站在原地，雙目無神。

倫納德感受著墨水消弭掉掉月獸的關注，終于知道他這個眷者該怎么做了。

他不再感受到饑餓，甚至還有一絲愉悅。

他的神需要用神來獻祭。

“老漢克，我可沒錢給你買罐子，你就委屈一下，和這位女士擠在一起吧，大家都是男人，我懂！”

倫納德將漢克扔進了玻璃罐子，蓋上帆布，看著漢克抽搐了幾下就不動后，才離開了這里。

倫納德離開后，窗外顯露出一雙黃色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