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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血光

  • 大國師,大騙子
  • 夕風毒毒
  • 2545字
  • 2024-03-10 16:43:05

“宋玄!”

宋玄聽得那一聲,忍不住眼皮一跳。抬眼去瞧,正是這些天來來回回負責給他們送飯的吳四。

其實也是巧了,山寨里兩個當家的為了讓宋玄二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出去,便給這負責看守柴房的吳四放了假,只說今夜不用他值守。

卻不想這吳四難得空閑,竟下山喝酒賭錢去了,直耍到這月上中天,才抄小路回寨。

不想正撞上了宋玄和姬云羲二人。

只聽那吳四問:“你……你們怎么在這?”

宋玄心下暗叫不好,臉上卻笑道:“大當家嫌我們兩個干吃白飯、毫無用處,趕我們兩個下山了。”

那吳四吃了些酒,說話都有些大舌頭,目光卻狐疑:“大當家的不是要與你結(jié)拜嗎?”

宋玄道:“我山下還有老娘,大當家便不難為我了。”

“當真?”那吳四腦子一時回轉(zhuǎn)不過來,倒也信了他。

宋玄笑容可掬:“我豈能蒙騙你,來日我還要來找你吃酒聽曲去呢。”

“好,好。”吳四這才高興了,拍了拍宋玄的肩,搖搖晃晃地經(jīng)過他,道。“我先回寨,來日我們?nèi)ヂ犌!?

吳四晃悠著與這二人擦肩而過,宋玄微松了口氣。

卻不想,這吳四沒走兩步,忽得回過味來,腳步一頓:“不對!”

吳四剛一回頭,夜空下忽得閃過一道寒芒。

宋玄轉(zhuǎn)過頭來,正撞上吳四喉嚨被割斷的一剎那。

那一瞬間,血如泉水噴涌,濺紅了姬云羲的半張臉。

那張蒼白,精致的臉。

吳四被割斷了喉嚨,發(fā)不出聲來,只瞪著一雙眼,指著宋玄二人不知是驚是怒,“撲通”一聲仰面倒下了。

宋玄瞪大了雙眼,連忙走上前去,只見那吳四身下已然積聚了一個血泊,身體不斷抽搐著,逐漸斷了氣。

他抬起頭,正瞧見姬云羲手中的匕首滴著血。

方才那一刀的動作對于他來說似乎太過于劇烈,連帶著氣息有些紊亂,只胡亂地扯起衣袍一角來擦拭匕首。

只是他的目光冰冷,嘴角卻隱約翹起,讓那染了血跡的臉龐在月光下分外的危險妖異。

“你……”宋玄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個病公子似的姬云羲竟會暴起殺人,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他甚至不知道姬云羲還在身上藏了這樣一把匕首,有著這樣輕易取人性命的本事。

姬云羲緩緩擦去了臉上的血跡,目光如這月華一般清冷:“宋玄,今日這血光之災,你可算到了?”

宋玄的嘴張了張,那股震驚退去,隨之而來的卻是不解和怒意:“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們蒙混兩句便是,你又何必殺他!”

不知是方才太過緊張,還是原本的血跡沒有擦拭干凈,姬云羲的臉頰上帶著異樣的潮紅:“只是為免夜長夢多。”

誰知道這吳四身上是否有可以通知山上的信號?或是一力催促他二人回去對質(zhì)?

錯過了這一晚,誰又知會生出什么變故來。

姬云羲想來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宋玄心底那股涼意又竄了出來,竟脫口而出:“怕什么夜長夢多?公子不如將我也一并殺了,左右公子早就疑心我是旁人派來害你的了!”

銀光一閃而過,姬云羲竟當真將那匕首比在了宋玄的頸上。

宋玄渾身冰冷,他只曉得這些權(quán)貴之間相互傾輒冷血無情,卻不想連一個十六歲的少年都這樣殘忍,竟一言不合就奪了一個人的性命去,如今還要連他一并殺了。

卻不想姬云羲用那刀身輕輕拍了拍他的下巴,狀若調(diào)戲,笑得連眼睛都瞇了起來:“若是幾日前,只怕我這一刀倒是真會下去,現(xiàn)在我又怎么舍得呢?”

“宋玄,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吶。”姬云羲收回了匕首,語調(diào)卻輕快的很。

這是宋玄幾日以來,見到最快活的姬云羲了。

許是先前的姬云羲太過安靜柔和,竟讓宋玄忘記了,初見之時,姬云羲卻是那樣銳利的一個人。

這人分明是一匹狼,卻生出了一身綿羊似的柔順皮毛。

兩人在這曠野之中對視,宋玄冷冷地瞧著他,再沒了那副懶散嬉笑模樣,姬云羲卻神色自若,仿佛剛才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宋玄一聲不吭地蹲下身,替那吳四合了眼。

又將人拖進了樹叢中,沒時間掩埋,只略找了一處樹蔭下。

宋玄見他被割斷了喉嚨,渾身上下都是血跡,十分凄慘,終究是有幾分不忍,便將自己帶著的一件外袍給他套在了身上。

這才讓他的模樣整潔了些。

那外袍是宋玄被擄上山時穿得,袖口繡了一叢劍蘭,倒也還算體面。

姬云羲默默瞧著他給那吳四換衣服,不知是夸贊還是嘲諷:“你還真是個大大的好人,死都死了,干不干凈又有什么打緊?”

宋玄并不理會,找了些草木樹葉給尸體覆身,又從懷里摸出一塊安神木刻的往生符來,在尸首面前燒了。

他這符都是跟些牛鼻子老道、或是不知真假的舊書上臨摹來的,大多是行騙時用的。只是如今時間倉促,事發(fā)又突然,他竟也不知該如何處理這一具尸首,也只能這般略作收拾,只但愿他這胡亂學來的符當真有些用處。

姬云羲見他不搭他的茬,便忍不住開口:“宋玄……”

宋玄冷冷看他一眼,自顧自的走了。

他那后半截話就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

宋玄平日里皆是一副疏懶溫和的模樣,鮮少有這般冷若冰霜的時候。

姬云羲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宋玄,竟滯了片刻,不知是什么滋味。

姬云羲跟著走了一陣,卻越走越覺得吃力,一抬頭,驟然發(fā)現(xiàn)宋玄離他越來越遠了。這才恍惚明白,之前宋玄一直照顧著他腿上的傷,故意放慢了腳步,如今宋玄不管不顧,他竟跟不上了。

“宋玄……”姬云羲又輕輕喚了一聲,又仿佛先前幾日的綿軟。

宋玄離得太遠,似乎沒有聽見這一聲。

他瞧著前頭宋玄越來越小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手腕,不知為什么,忽然想起先前在樹林里,宋玄拉著他的手腕在樹林里穿梭的光景來了。

那月光的光斑,遠處的風聲,以及宋玄白膩如玉的后頸。

復又想起方才那冰冷的一眼。

這景象在他面前反復重疊、扭曲,他一時覺得冷,一時又覺得熱,脹得他頭疼。

他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帶著劇痛,逐漸侵蝕了他所有的意識。

不知什么時候,這些畫面竟都變作了一片白茫茫的月光,覆了他的眼去。

“撲通”

宋玄忽得聽見身后的腳步聲停了,反倒有重物落在草地上的聲音。他的腳步頓了頓,身后卻一片寂靜。

沒有人叫他。

宋玄并沒有回頭,只是一言不發(fā)地抬起了腿。

誰知道他又作什么妖?

先前裝出一副病弱少年的模樣,竟將他也瞞過去了,卻不想內(nèi)里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

如今想起他將那吳四利落割喉的模樣,宋玄也只覺得一陣陣發(fā)冷。

他不是沒有見過死人,也不是沒有見過壞人,只是如此視人命如草芥——他又怎么能不感到心寒?

他雖不是什么好人,卻也只圖過富人的錢財,從沒害過人的性命。

宋玄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著,那個從山上一直跟到現(xiàn)在、一瘸一拐的腳步聲再也沒有響起。

他抿了抿嘴唇。

這樣也好,他也不必擔憂自己招搖撞騙被揭穿,或是哪日也被抹了脖子了。

不管他在后面怎樣,是真摔了也好,是假裝的也罷,終歸是跟他沒什么關(guān)系的。

這樣就好。

這樣就好。

宋玄的腳步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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