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另一種情況
身著西裝,一副大老板模樣的梁英,正拎著幾大包油紙包,給紅錢會的那些殘疾扒手們發著食物。
“不用搶!不用搶!每個大人一根燒鵝腿,一塊叉燒,每個小孩一塊叉燒,吃完不夠的再找我拿!”
梁英的臉上帶著開心的笑容,旁邊幫忙發放食物的小師妹也笑得眼泛淚光。
每人不光能拿到一根油亮亮的燒鵝腿和叉燒外,還能分五十塊錢,每個紅錢會的人,臉上都泛著興奮的紅光。
紅錢會的規矩是,老板掌管錢財,會里的每個人不管交多少錢,都是按月領生活費,如果沒有生活費,發食物也是按次序發放。
早上的時候,他們還是即將被賣去做苦力的可憐人,可晚上就成為了城寨之中的有錢人,能吃上燒鵝腿,還能花幾塊錢去品嘗一下那些尚存姿色,穿著花枝招展的女人。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們只會欽佩自家老板,不光讓他們可以不被賣,而且帶回了錢財和食物。
姚世杰靠坐在九龍城寨已經殘破的石壁上,默默點燃一根香煙,越看這些紅錢會的人,越覺得自己的情況凄慘。
這幫領燒鵝腿的人中,十幾個都是五十多歲,身體孱弱的老家伙,還有四五個十歲左右的孩子。
算上姚世杰和梁英,整個紅錢會的青年,也就是連同那個小師妹一起的六七個人。
帶著這么一幫老弱病殘在這亂世中生存,姚世杰的壓力不是一般的大。
“梁姐,老板是不是找到工可以開了?每個人都能拿五十塊,我都感覺我快要發財了!”
這些殘疾扒手們,先是猛地吃下食物,然后才一邊嗦著骨頭,一邊詢問起來。
他們不管年齡大小,都非常敬重姚世杰和梁英,以至于見到兩人穿了昂貴的西裝,都不敢上前,生怕一不小心給弄臟了。
“當然啦!”
梁英看了眼坐在遠處抽煙的姚世杰:“老板和差人談好了合作,以后我們不用倒糞水了,去抓小偷,抓一個就有一塊錢拿!”
聽到這話,這些殘疾扒手們紛紛興奮了起來,他們一直被本地文雀欺負,這下終于有報仇的機會了!
他們的技術非常好,被砍了食指和中指后,一度覺得自己成為了廢人,可現在他們可以利用原先的技術賺錢了。
而且,不是去偷,是去抓賊,瞬間從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變成了正義的化身!
“如果我們文雀,他們打人怎么辦?”一個老扒手擔心的問道。
“打人?那不是正好,文雀三塊一個,鬧事打人的可是五塊一個,到時候我們直接報官,讓差佬抓人就行啦!”梁英大手一揮,非常的豪氣。
紅錢會一眾成員都愣在了那里,滿嘴油花的看向梁英,只覺得不敢相信。
他們居然也有一天,能讓官差成為后盾!
有幾個老扒手想起自己以前過的苦日子,忍不住偷偷抹起了眼淚,他們終于可以,不受欺負了!
“老,老板,吃叉燒,吃叉燒。”
有幾個小孩拿著叉燒來到了姚世杰面前,他們都是紅錢會在逃難路上撿的孩子,對于姚世杰,他們都當做最親的長輩,見到他沒有吃的,還特地拿叉燒過來。
即便姚世杰看著這幫老弱病殘心情很差,但在這些小孩面前,也不由的笑了起來,從口袋里摸出一把零錢遞過去:“老板現在有錢,不愁吃了,小石頭,拿著錢帶會里的孩子們去買糖水喝!”
等小孩子們開心的走遠,姚世杰又點燃一根香煙,默默的抽了起來。
梁英注意到他的異樣,將手中的食物交給小師妹,走過去把他嘴中的香煙拿掉,放進了自己嘴巴里:“老板,現在有錢了,大家也有工能開,怎么還愁眉苦臉?”
姚世杰沒有回答,而是拿出一百塊遞過去:“一會包個上海浴室給讓會里的人好好洗個澡,別有工開,又被身上的寄生蟲弄死。”
上海浴室不是上海人開的浴室,而是有隔斷,可以沖淋浴的浴室,因為仿造的是上海浴室的裝修,所以在香江統稱為上海浴室。
“老板,你不講清楚,我都不敢帶他們走……”梁英沒有接錢,語氣中充滿擔心。
姚世杰笑了笑,把錢塞到梁英的懷里:“其實只是猜測而已……”
“薦人館老板說過,黑心華好像犯了什么事急于跑路,而他的情況無非是兩種。”
“第一種是江湖事,這種情況我們就不用擔心了,因為他已經被殺死,而且江湖人也不會輕易去碰那些潰軍,所以不可能查到我們的頭上。”
“而另一種的話……”
說到這里,一輛黑色的福特轎車駛了過來,停在了兩人的面前,從車上走下一個很是魁梧壯漢,雖然他身著西裝,但眉宇間依舊帶著一股江湖人的粗獷。
姚世杰看了眼對方,低頭笑了笑:“看來不用猜了,就是第二種情況。”
梁英瞇了瞇眼睛,右手不動聲色的摸到了腰后,那里放著一柄短刀:“老板,你先走,我來拖住他。”
然而姚世杰卻抓住了她的手臂:“別動,如果你不動手我們還有機會,但動手了,我們就只能跑路了。”
梁英愣了一下,如果是以前,她可能不會聽,但經歷過今天的事情后,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她選擇無條件相信自家老板。
“請問兩位,姚世杰在哪,我老板有事情找他!”壯漢冷冷的問道。
姚世杰笑著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道:“我就是姚世杰。”
“那請先生和我走一趟吧!”
姚世杰點了點頭,然后看向梁英:“聽話,帶他們去洗澡,如果順利的話,洗完澡我也就回來了!”
梁英沒有說話,只是讓開了身位。
“放心,今天殺那對公母和黑心華的時候,我說要把他們賣個好價錢,現在輪到我了,價格至少不會比他們低!”
姚世杰擺了擺手,徑直坐進了汽車里。
隨著汽車遠離九龍城寨,姚世杰臉上的輕松也漸漸消失,他深吸了一口氣,閉著眼睛靠在了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