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務車內坐著六個追來的男生，此時神色都有些緊張。

“不對啊，這怎么好像是去靜安市的方向啊。”

“聽說靜安市現在打的很厲害，死了很多人，我們要不要掉頭回去？”

“怕什么？小漪都去了，我們這群老爺們還不敢去？”

“別鬧了吧，靜安市的怪獸真的會吃人的！”

“媽的，不管了，連唐叔叔都去了，我們慫個蛋！”

有兩個男生打起了退堂鼓，但其他人嘴依然很硬，直到車頂傳來了螺旋槳的轟鳴。

胖子滕平趴在車窗上，激動的喊得：“快看，直升機！”

他身旁一個瘦高的男生不屑道：“直升機有什么稀奇的？你不又是沒坐過。”

“武直，是武直啊！”

滕平回頭，臉上肥肉激動的都在顫動。

除了司機外，所有人都將臉貼在了車窗上。

“臥槽，還真是武直，足足有八架。”

“你們聽到轟隆隆的聲音沒有？那該不會是炮聲吧！”

“別自己嚇自己了，咱們離靜安市還有上百公里呢，炮聲哪能傳這么遠？”

“那這轟隆隆的聲音是啥，總不至于打雷了吧。”

“草，這TM的是戰斗機的聲音！”

他們的目光激動中帶著害怕，還有一絲少年的興奮向往。

“嗡...嗡....”

高速行駛的吉普車中，響起了一陣手機震動聲。

唐振民摸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默默的掛斷了電話。

“嗡...嗡...”

電話很快再次打來，還是相同的號碼。

“老班長，接吧。”

林立看了眼后視鏡，繼續專心開車。

唐振民點點頭，劃過手機接通了電話。

“小漪呢？”

電話那頭傳來了焦急的女聲。

唐振民將手機放在耳邊，回道：“在我身邊。”

電話那頭松了口氣，緊接著就是一連串的發問：“聽說部隊的人去學校征兵了？還單獨找的小漪？有沒有這回事？”

唐振民不愿多談，簡單回復道：“有這回事，等我回去再說。”

電話那頭的聲音陡然尖銳起來，“我告訴你，咱們就這一個女兒，她從小嬌生慣養的，哪能吃苦？你要是敢把她送到部隊去，我跟你沒完！”

唐振民有些不悅，“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么？回去再說！”

“我怎么不懂？現在靜安市來了那么多怪獸，都是當兵的在前面頂著，你就忍心小漪去做這么危險的事？”

“那些頂在前面的兵也是別人家的孩子！”

唐振民憤怒的掛斷了電話。

良久，才尷尬的解釋道：“電話是孩子她媽媽打來的，讓你看笑話了。”

林立苦笑道：“我理解。”

可憐天下父母心，這是人之常情。

唐振民嘴唇蠕了蠕，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臨近靜安，高速上多了很多打著雙閃的車輛。

有增援的軍隊特種車輛，也有拉著橫幅的社會車輛。

對向車道警笛聲響成一片，滿載著幸存人員的大巴和救護車排成長龍呼嘯駛過。

濃烈的硝煙味透過縫隙飄入了車內的，讓唐振民條件反射般坐直了身軀。

他的目光穿透擋風玻璃，看到了遠處巨大如蜂窩狀的異獸潮。

“那就是入侵靜安市的未知生物么？”

唐振民十分震驚。

網上流傳不少有關入侵怪獸的視頻和照片，都遠沒有親眼見到來的震撼。

他沒想到這些怪獸居然如此之多，隔著幾十公里都能看見。

“對。”

林立轉動方向盤，駛入了通往靜安繞城高速的閘道。

后面跟著的商務車在閘道口停了下來。

車內十分安靜。

六個男生擠在擋風玻璃前，目光呆滯的望著遠處的異獸潮。

“還...還去么。”

滕平艱難的咽了口吐沫，聲音都在顫抖。

“我想我媽了，要不回去吧。”

“瞧你那點出息，你怕個卵啊！”

“你不怕？你不怕你腿抖什么！”

“怕怎么了？怕就不能去了？老子有籃子！”

“你裝什么？在這叫的歡，有本事上前線啊！”

“上就上，開車！”

車廂內爆發激烈的爭吵，他們梗著脖子以此掩飾內心的恐懼。

最終，商務車還是緩緩開動，駛進了靜安繞城高速。

靜安繞城高速東四環路出口一片狼藉。

十幾輛運送傷員的大巴扭曲變形，被壓在傾倒的收費站下騰起了滾滾濃煙。

大巴四周散落著大量炮彈和車體碎片，還有些犴翼牛肢體的碎塊。

負責駐守此處的士兵捂住口鼻，從濃煙中抬出一具具支離破碎的尸體。

戰士們將尸體排放在路邊，然后再次沖進濃煙中搜尋幸存人員。

林立降下了車窗，嗆人的煙味和刺鼻的血腥味同時涌了進來。

“嘔！”

唐小漪小臉慘白，忍不住干嘔了出來。

唐振民看的一陣心驚肉跳，也引起了強烈的生理不適。

一位滿臉污跡的戰士小跑過來，指著另一側清理出來的通道喊道：“首長，走那邊！”

林立踩下剎車，嚴肅問道：“怎么回事？”

戰士立正匯報道：“報告首長，剛才有十幾只畜生突破前線火力封鎖攻擊我們運送傷員的車隊，現已被我們全部擊落！”

林立點點頭，踩下油門繞行清理出來的車道。

“小子，你心夠狠的。”

唐振民看著渾身發抖的女兒，心里如刀絞般難受，同時也催生了對他的不滿。

她才19歲，為什么要讓她見到這么血腥殘忍的畫面。

林立平靜道：“我第一次來的時候吐的比她更狠。”

唐振民狐疑道：“你是從前線下來的？”

“第一批抵達的。”

林立說這句話沒有絲毫炫耀的成分，只是想讓他知道他女兒經歷的他也經歷過，而且更加殘酷。

“所以你帶我女兒來就是為了讓她看這個？”

唐振民心中的不滿瞬間被尊重取代，語氣也緩和了不少。

作為一個曾經入伍的老兵，他當然清楚首戰的意義。

“不是，那只是個意外。”

剛才發生的那一幕確實是個意外，也非林立本意。

他要讓她見的，是真正的戰場，要比現在殘酷百倍！

唐振民沒有再問，覺得也沒必要問，現在滿腦子都是如何撫平女兒的心靈創傷。

因為女兒已經直觀見到這么血腥殘忍的一幕，再壞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