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購置胭脂水粉？”田君嬌驚詫道。

“不錯。”閻柔頷首，“財貨雖多，于我無用，便想換成胭脂水粉，帶回塞外。”

“閻大哥不會是要自己用吧？”田君嬌訝然，“聽聞雒陽城中，不少仕宦子弟愛慕浮華，涂脂抹粉，可莫要學他們。”

田君嬌緊捂朱唇，杏眸圓睜，她難以想象身長八尺的閻柔，竟會去涂脂抹粉。

閻柔險些跌倒，“我是人不是豬，就算是豬臉，也不需要購置這般多胭脂水粉。”

“那閻大哥是？”田君嬌松了口氣。

“我想購置胭脂水粉，到塞外奇貨可居去。”閻柔若有所思。

“塞外？”田君嬌疑惑，“那些女子……也會喜好胭脂水粉？”

她做客宇文部的日子，見識過不少塞外女子的“風采”。

那些女子連沐浴都不會，又談何精致的胭脂水粉，恐怕胭脂一涂便成了花臉。

“爾所言女子天性愛美，她們既是女子，又如何不能喜好？”閻柔打了個哈哈，敷衍過去。

他話是這般說，不過是隨口敷衍田君嬌，蒙混過關。

胭脂水粉那可是頂級奢侈貨，俗話說飽暖思淫欲，塞外女子還在掙扎于飽暖，又如何去消受胭脂水粉這等淫欲？

閻柔的目標客戶，當然是各部落的渠帥，部帥夫人，甚至是中部鮮卑的王孫貴胄，鮮卑大人的可敦后妃。

那些女子身居高位，驕奢淫逸，最好胭脂水粉這等新鮮玩意兒。

非但是可以賺錢，最重要的是籠絡關系。

這些鮮卑貴族女，深得各部部帥，鮮卑大人的寵愛，冠絕后宮。

各部部帥，大人對于她們可是言聽計從，無有不準。

只要將這些女人籠絡好了，許多明面上行不通的事，通過這些寵妃吹吹枕邊風，旁敲側擊便能迎刃而解，事半功倍。

這對于宇文部壯大后，經營塞外，有著不小的助力。

從古至今男人的錢大部都是給女人花的，男人的意見也會多多少少受到女人的左右。

拿捏了他們的軟肋，也就拿捏住了他們。

田君嬌覺得閻柔說的在理，便不推辭，只是道：“漁陽是大郡，胭脂水粉雖不如京城卻也足夠采買，只是這螺子黛稀缺，恐怕……”

螺子黛有價無市，她也是通過家族勢力，花費不少精力才買到手。

“塞外粗獷，不講究螺子黛還是驢子黛。”閻柔一笑，“那里胭脂水粉稀缺，有就不錯了。”

“那好。”田君嬌頷首，“君嬌在漁陽中頗有些胭脂水粉的關系，正好可以幫上忙。”

“那就有勞了。”

閻柔二人推門而出，莫護跋緊跟其后，三人出了商隊，便見到外間田家部曲十余人恭候。

這些人身材健碩，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專為保護田君嬌而來。

“田豫小兄弟呢？”閻柔疑惑。

田豫隨時都跟在田君嬌左右，可如今卻并未見到。

“那青州劉玄德來了漁陽，我阿弟與他私交甚篤，便棄我不顧去尋他那玄德兄長了。”田君嬌無奈道。

“原來他們二人還有舊交。”閻柔若有所思。

“可不是，他自小便托身于那劉玄德。”田君嬌語氣玩味，“可依我來看，那劉玄德外仁而內奸，閻大哥和他打交道得多留個心眼。”

“哦？”

田君嬌黛美輕蹙，“那劉玄德心思太重，城府深沉讓人悚然。”

閻柔倒沒想到田君嬌對劉備竟頗有微詞。

自己雖見過劉備幾面，卻交際不深，劉備總是一個表情，看不出喜怒哀樂，說是城府深倒也不為過。

他們說話間，便已離開商隊，田君嬌對于漁陽的胭脂水粉店了解頗多，輕車熟路。

胭脂水粉對于塞外貴族來說，是極為珍貴的，如今商路重開，照理說販賣胭脂水粉是暴利。

但也正因為它珍貴，許多商人又多年沒有互市，不懂塞外風俗，頭次貿易不敢大量攜帶。

他們也是摸著石頭過河，所以城中胭脂水粉但是存量頗多，這倒是便宜了閻柔。

“這店里所有的胭脂水粉，我全包了。”閻柔叉腰，大手一揮，“盡快送到商隊結賬。”

“閻爺且放心，小的一定盡快。”店家滿臉堆笑，生怕得罪了閻柔。

閻柔如今是漁陽的名人，走到哪里旁人都給三分薄面。

一行人穿梭在漁陽城中，走遍了大小胭脂水粉店，所到一處寸草不留。

日落西山，天色漸晚，閻柔本錢十足，大肆采購了幾乎全部的胭脂水粉。

閻柔已是氣喘吁吁，逛街逛到腰酸背痛，可田君嬌卻還意猶未盡。

這讓閻柔不得不嘆服，不管是古今中外，這逛街的功力，男人都是遠遠趕不上女人的。

一行人回轉商隊，田豫早已恭候在門口，等候著田君嬌了。

田豫彬彬有禮，對閻柔頗為客氣。

“閻大哥，天色將晚，君嬌也要回轉塢堡了。”田君嬌毫不扭捏作態，“咱們后會有期。”

“后會有期。”閻柔告別田君嬌一行。

莫護跋感慨道：“這小娘子似乎對渠帥頗為上心，不會是對渠帥……”

“你將她想簡單了。”閻柔無奈搖頭，“她是士族培養的驕子，一切的出發點都是為了士族利益，而并非是兒女情長。”

“恩？”莫護跋不解。

“我與她非親非故，身份懸殊，別人憑甚如此待我？”閻柔反問，“無非是我對田家有價值，宇文部對于公孫瓚起兵更有裨益，她才會如此親待。”

田君嬌聰慧，絕非是兒女情長的戀愛腦，而是事事考慮家族利益，己身利益，若是對家族有利，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在所不辭。

莫護跋是個耿直漢子，輕嘆一聲，“這天底下最難猜透的，就是人心。”

閻柔哈哈一笑，“既然人心猜不透，那就不要猜了，先把肚子填飽吧。”

莫護跋回過神來，肚子已然‘咕嚕’一聲。

他們逛了一整日，水米未進，如今餓起來倒是要命。

閻柔不想在外逗留，恐惹是非，但商隊都是過午不食，此刻恐怕連廚子都下班了。

閻柔眼尖，發現商隊門口外數十步便有一家烤蜜雛攤子。

蜜香飄來，惹人嘴饞。

那攤子離商隊不遠，屬于士族的勢力范圍，閻柔倒不擔心有變。

兩人走近，卻見到幾張熟面孔，正是劉備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