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君有言在先,勝出則為平賊都督。”公綦稠緩過神來,卻也不偏不倚,“如今公孫家略勝一籌,那本君當薦公孫瓚為平賊都督。”
“公綦校尉。”張純面色鐵青,似是中了毒般,“此人耍詐,算不得數!”
那聲響亮的止馬哨,他聽的清楚,自然不甘。
“愿賭服輸,詐從何起?”閻柔嗤笑。
張純怒不可遏,“那聲止馬哨,定是你作祟!”
“可有何證據?”閻柔詭辯,“若是飛蚊自以為穩操勝券,自顧自吹起哨子.....”
“你!”張純再無沉穩可言,可卻無法辯駁,適才人聲鼎沸,聲音嘹亮卻無法尋源。
“且到此為止。”公綦稠一錘定音,“爾等兩家愿賭服輸,若再生事端,便是與違抗詔令。”
這一口大鍋扣下,張純已憋成內傷,十指顫抖,恨恨的盯住閻柔。
“端的是個人物。”公孫越仰天大笑,狠狠地拍了拍閻柔,“爾沒讓公孫越丟面子,還替公孫家贏了里子,我便認你這個兄弟!”
他被張純壓制數場,憋了一肚子窩囊氣,卻贏回了最關鍵的一把,如何不喜?
劉備聞言,眉頭一抬,饒是不動聲色的他,也終于掀起一絲波瀾。
關張二人錯愕,公孫越這位爺,他們自是熟知,心高氣傲,江湖上能讓他稱兄道弟的,除了劉備之外,閻柔是第二個!
閻柔倒并無所謂,做不做公孫越的兄弟,都不是他的目的,公孫瓚能否拿到平賊都督,也與他無關。
他只關心,自己的兩百匹陷陣良駒,二百兩金子,以及那匹汗血寶馬!
“張君消消火。”閻柔走到張純馬前,疑惑道:“張君一言九鼎,眾目睽睽,總不會自食其言吧?”
“放肆。”張純冷哼一聲,馬鞭握的咯咯作響。
“張純,愿賭服輸。”公孫越上前幫腔,傲然道:“一百兩金,一百匹中原良駒,速速交來!”
“不過是些金馬罷了,還能少了爾等不成?!”張純怒容滿面,“一群窮酸貨,難登大雅之堂。”
張純本穩操勝券,根本未曾帶來賭物,如今失利一時卻難以兌現。
他本欲離去,卻被閻柔摁住韁繩,“張君,還是當場交割的好,今公綦校尉在此作主,也免得夜長夢多。”
閻柔精明,餅畫的再大也是餅,拿到自己手里的,才是貨真價實的。
“我曾許諾閻兄弟,若贏此局,金馬相贈,絕不反悔。”公孫越一揮手,便有麾下托金牽馬而來,“老子雖然是粗人,卻也懂得概不賒賬。爾堂堂前國相,不會出爾反爾吧?!”
公孫越雖是糙漢,卻也粗中有細,是個合格的幫腔手,三言兩語讓張純下不來臺。
張純氣急敗壞,被拽在當場,卻又礙于公綦稠的面子,不敢發作。
他萬般無奈,只得吩咐下人,花了小半個時辰,才將賭注取來,贈給閻柔。
張純工于算計,今日卻栽在閻柔手里,讓他難堪不已,交了賭注便要悻悻離去。
飛蚊正要去牽汗血馬,卻被段扎撞翻,一屁股癱坐在地。
“你做甚?!”飛蚊大怒,卻不敢上前,他四兩肉體格哪是段扎的對手。
“這匹馬是咱頭兒的,與爾無關!”段扎將馬牽到閻柔跟前。
飛蚊氣不過,卻被張純抽了一鞭子,“沒用的廢物,還嫌不夠丟人。”
“多謝張君。”閻柔抱拳,亦學張純,舉止謙恭,態度譏誚,“張君妙計安天下.....”
“賠了夫人又折兵!”兄弟幾人默契,異口同聲補上道。
張純雖已走遠,身子卻顫了顫,險些一口老血噴出。
直到此時,田無忌,公孫范,鄒丹三人才姍姍來遲,他們得知公綦稠突然造訪,又聞聽豪賭一場,急忙趕來。
三人來到此地,雖晚了一步,卻見公孫越眉飛色舞。
“兄長總說我魯莽,不知有何話可說?”公孫越鼻孔都要翹到天上去。
公孫范了解因果,略有震驚。
平賊都督一職,兩家爭的頭破血流,卻被一向魯莽,做事不計后果的公孫越了結了?
田無忌盛情邀請公綦稠做客,可公綦稠以公務在身推辭,要急回廣陽向朝廷擬定平賊都督,便與鮮于銀告辭眾人。
公孫越大喜,“今日樂坊宴客,為閻兄弟慶功,所出費用公孫家一律全包!”
公孫越性直,往日一口一個小子叫閻柔,如今卻成了他的兄弟。
“恭喜閻大哥,賀喜閻大哥。”田君嬌款步而來,嫣然笑道:“此番為公孫家立了大功,必入公孫都督法眼,閻大哥今是潛龍在淵,日后必將飛龍在天。”
閻柔只是一笑,他今日更多是替自己出口惡氣,挫一挫張純囂張氣焰,報一箭之仇。
公孫瓚看上自己與否,倒當真不重要。
閻柔雖無意公孫瓚,可公孫越的飯還是要吃的,這位爺大宴賓客,若是自己不去,恐怕會得罪人。
兄弟們思慮比閻柔少,但快樂卻比閻柔多,聽聞可大飽口福,早已是喜笑顏開。
閻柔吃水不忘挖井人,若無韋小相助,今日恐有變數,他這時想去尋韋小,卻早不見他蹤影。
適才來時,他聚精會神于賽馬,竟然都忘記了韋小是否跟隨而來。
閻柔揣測韋小有走私經歷,估計不愿拋頭露面,也便未曾多想。
樂坊歡聲震天,酒池肉林,靡靡之音,閻柔穿越漢末,是頭回體會到朱門酒肉臭。
這時代酒的度數不高,想喝醉就得意味著牛飲。
公孫越海量,拉著閻柔一口一個兄弟,足足灌了幾大壇,才放過閻柔。
閻柔倒是沒醉,就是喝多了膀胱漲得慌。
倒是田君嬌頗為歡顏,她曾力薦閻柔給公孫家,如今水到渠成,自是如意。
等到宴會散場,他回轉商隊悶頭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晌午。
“頭兒,有人找。”房門一響,是段扎的聲音。
“誰?”
“恩公,是我。”
閻柔一聽,鯉魚打挺,“請進。”
韋小推門而入,有些拘謹。
“不必拘束,隨意坐。”閻柔雖是才醒,心思卻百轉,“是兄弟們疏忽,忘取吃食了?”
韋小連忙搖頭,“包兄,莫兄人好得很,都是準時送來。”
“那你是?”閻柔明知故問。
韋小鐵塔一般的漢子,此刻卻欲言又止。
“敢問恩公。”韋小沉吸一口氣,“可是想打聽鹽鐵一事?”
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閻柔大膽的揣測,如今終是得到了回饋!
破局就在眼前,閻柔強忍心中喜意,面帶疑惑道:“韋兄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