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暉。
不遠(yuǎn)處的村莊,隱約可見炊煙裊裊,
一派充滿生活氣息的景象。
此時,兩人已換了個位置——帕登在駕車,而已經(jīng)駕了三天車的羅坎則舒舒服服地躺在后面。
她并非除了折扇開合什么也不會的貴族大小姐,這種東西也是駕輕就熟。
“差不多也要碰見那奪心魔了……”
在心里思索了一下,羅坎出聲道:
“就在這歇會吧,趕了這幾天路,也累了。”
帕登點點頭,道:
“那找到旅館,歇一晚上,買點干糧,明天繼續(xù)上路。”
“不,”羅坎搖搖頭,“這沒有旅館。”
“你怎么知道?”
“我說我來過你信么?”羅坎的確來過,畢竟他每周目速通基本都要經(jīng)過這里。
帕登深深看了羅坎一眼:
“好吧,我信。那沒旅館,我們住哪?雖然我也不介意睡馬車……但板子有點硬。”
雖然她身為暮光領(lǐng)域的牧師,不是那么需要睡眠,但趕了這幾天的路,也讓她的精神有些疲憊。
“借宿。”
羅坎的目光投向不遠(yuǎn)處一處平平無奇,顯得頗為獨立的小房子,悠然道:
“把馬栓那邊樹上吧,咱們還是睡房子里好。”
“主人家會同意么?”
羅坎回頭,以奇怪的目光看了帕登一眼。
“不同意?不同意那就揍,揍到同意為止。”
帕登眼角輕微抽搐,她始終沒弄明白,羅坎的性子到底是善良還是邪惡。
若說善良,羅坎能面無表情地談?wù)撏罋o辜的生命。
若說邪惡,羅坎卻又愿意為了素不相識的自己出生入死,也沒有饞自己身子的意思——這么久的日子下來,對方甚至連一次越界的行為都沒做出過。
甚至可以說,除了談?wù)撜轮猓麤]怎么正眼看過自己。
他好像對萬事萬物都漠不關(guān)心,只對變強(qiáng)有興趣。
她思考的時間,羅坎已經(jīng)叩開了那扇門。
木門輕啟,慵懶的女聲響起:
“哦?想借宿?我家里那位剛好不在家,你兩位可以睡在空房間。”
帕登呆住了。
對方的氣質(zhì)太過獨特,即使和自己的性取向不符,也令她有些挪不開眼睛。
這種感覺,好像在很久以前,某次的夢醒時分有過。
像是……
夢中情人。
……
坐在客廳,帕登有些局促不安。
她十分確信自己是個異性戀——但為什么自己會莫名其妙對這家的女主人有感覺?
明明長得也就是普通美人的水準(zhǔn),但氣質(zhì)怎么這么獨特?
即使竭力避開目光,她仍然偶爾忍不住瞟一眼。
這令她有些疑神疑鬼,難不成對方是魅魔?那種邪魔挺擅長誘惑人的。
但她悄悄釋放的神圣感知中,對方?jīng)]有一絲邪魔的氣息。
雖然不能確定對方是否是純種人類,但肯定和邪魔沒有直接關(guān)系。
“奇了怪了……”
帕登抓起一塊黑面包啃著,以掩飾自己的窘態(tài)。
她的目光忍不住投向身旁的羅坎——這家伙倒是自在得很,好像根本沒有半點異常。
貌似也不能說沒有異常——但羅坎平常也是從來不避諱的性子,之前陪這家伙去見那個“阿麗娜夫人”時,那目光幾乎要粘在對方身上似的。
這回也一樣。
但帕登總覺得,羅坎的眼神出奇的冷靜,與自己全然不同。
“兩位想吃點什么嗎?”
女人站起身來,笑道:“最近村里收成不錯,要嘗嘗這里的特產(chǎn)嗎?”
“可以,多謝了。”羅坎輕輕點頭。
待得女人離開了這里,帕登終于忍不住與羅坎耳語道:
“你有沒有覺得這女人有問題?”
“有。”
他果然看出來了?帕登并不意外,跟著問道:
“我看你一直盯著她,是有什么發(fā)現(xiàn)么?”
“沒有,只是因為她好看。”
羅坎的回答令帕登大腦短暫宕機(jī)了一瞬。
看著一旁呆愣住的帕登,羅坎嘿嘿一笑,道:
“當(dāng)然,我知道這女人有問題,我只是飽飽眼福罷了。”
帕登揉揉眉心,決定不和這腦袋有問題的家伙糾纏剛才的話題,轉(zhuǎn)而問道:
“那我們還繼續(xù)待著么?”
“待啊,”羅坎絲毫不慌,“有問題的話,殺了才沒什么麻煩,正當(dāng)防衛(wèi)呢。”
“等等,你怎么就要把人殺了?都還不知道什么問題呢!”
“……我知道她的秘密。”
羅坎的嘴角掀起一抹欠揍的謎語人笑容:“但我不告訴你,免得你等會演戲破功。”
他看見,在自己說出這句話后,帕登惡狠狠地伸出手,揪了一把他腰間的贅肉,接著扭過頭不再看他。
“她要回來了,注意演好。”
悠然叮囑一句之后,羅坎迅速調(diào)整好自己的狀態(tài),令自己看上去一無所知。
女人再度出現(xiàn),令人迷醉的氣質(zhì)和身姿讓他無論幾周目,都忍不住多看兩眼。
不愧是靠幻象達(dá)到的美,真美啊……
如果不是知道她的真身是個奪心魔的話。
那黏糊糊滑膩膩的章魚腦袋和皮膚,令羅坎想起來就反胃。
他可不是人外控!
“他媽的,到底誰這么惡趣味,讓奪心魔擅長靈能就算了,還擅長讓玩家以為對面的是自己捏的夢中情人,等上完床,發(fā)現(xiàn)和自己親嘴的是個章魚腦袋……”
接過女人手中的特產(chǎn)松木面包,羅坎沒有客氣,大口啃起來。
一邊啃,他的目光一邊在女人身上游離。
女人似乎也感受到了羅坎的注視,卻并未直接做出回應(yīng),而是抬起腦袋作回憶狀,半晌,嘆息道:
“哎,很久沒有這樣,我和另外一個人面對面吃飯了。”
羅坎笑道:
“哦?不知貴丈夫……”
“他啊,不知道多久沒回來了,上次修書回家,還是兩個月前。”
女人看起來十分落寞,渾身上下透露著孤獨:
“真是的,我就想找個男人好好疼我,為什么這點愿望都不能得到滿足!”
聽到這話,帕登忍不住把目光投來。
這就開始勾引了?自己是不是要宣誓一下主權(quán)讓這女人別那么放肆?不對,關(guān)自己屁事……
她俏臉一紅,索性轉(zhuǎn)過頭去不管了。
反正羅坎肯定能應(yīng)付。
羅坎輕輕抿了口杯中之茶,靜靜聽著女人的傾訴。
不得不說,對方的口才的確相當(dāng)不錯,為了誘自己上套,編得是天衣無縫。
可能換個沖動莽撞點的,早就在荷爾蒙的刺激下去幫這位“寡婦”解決了。
不過,早已洞悉一切的羅坎,此刻只想發(fā)笑。
在他的眼中,這努力表演的奪心魔,就像馬戲團(tuán)里丟球的小丑一樣。
說了這么久,那女人似是累了,嘆氣道:
“也該睡了……哎,你們?nèi)ニ桑乙粋€人睡就好。”
她一瘸一拐地離開,背影中盡是落寞。
羅坎并未做出什么舉動,仍平靜地抿著茶。
他知道,對方肯定先坐不住。
果不其然,就在女人要走進(jìn)房間時,她的腳步停了下來,轉(zhuǎn)過頭,楚楚可憐地道:
“我……還是有好多心事。”
“你是唯一一個愿意聽我說這些的,你能來我的房間,再聽我說一會嗎?”
“樂意至極。”
羅坎一口將茶飲盡,轉(zhuǎn)頭對著帕登笑了笑,便朝著女人走去。
帕登兩眼一閉,表示與自己無關(guān)。
但她還是忍不住悄悄睜開條縫,直到羅坎與那女人隨著房間門的關(guān)閉,消失在她的視野里為止。
房間中,兩人繼續(xù)“探討”著“人生哲理”。
良久,女人嘆息一聲:
“我丈夫,他一直不愿意承認(rèn)自己無法生育,但其實我都知道的,但他卻也因此不那么疼愛我。”
她的手不知何時已經(jīng)搭在了羅坎的大腿上,滿臉卑微又渴望地道:
“我也好想被疼愛啊,我好孤獨,我好寂寞……”
她的手愈發(fā)大膽,而羅坎卻也沒有反抗的意思,甚至還主動伸出手,配合起女人來。
“那我可以代替你丈夫……疼愛你嗎?”
女人眼中閃過一抹驚喜,輕聲道:
“好……”
她伸出雙手,作勢要與羅坎相擁。
而羅坎也毫不客氣,就這么抱了上來,呼吸也逐漸粗重。
女人的表情恬靜而美好,但在看不見的內(nèi)心里,她卻在冷笑。
“蠢貨,這就上鉤了,人類可真好騙,只要把外貌變成他的夢中情人類型,就能讓他卸下所有防備。”
恐怖的心靈震爆在這極近距離驟然爆發(fā),要將羅坎的靈魂擊得粉碎!
只是,女人的表情下一刻就凝固在了臉上。
為什么心靈震爆受到了一股強(qiáng)大的阻力?
她來不及思考了。
因為一把再熟悉不過的長劍已經(jīng)洞穿了她的心口。
女人維持不住幻象,露出那丑陋的奪心魔本相,不可思議地道:
“星界……銀劍……你,和吉斯人什么……”
奪心魔和吉斯人是死敵,也正因如此她才會如此震驚!
“搶的。”
羅坎一腳將奪心魔從自己的劍尖上踹飛,眼中盡是冰冷與嘲弄。
“小丑,攪夠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