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不易盯著那銀白色流動的星光,盯得眼睛都酸了,新的天賦還沒有凝聚出來。
‘上次我一開始根本沒注意那流動的星光,細細想來,我是獲得古修資質后,過了兩三天才發現突然多了個天賦。
所以說,新天賦要凝聚出來,應該是需要些時間的。’
蘇不易仔細回想了一下,也就收回心念。
他倒頭就睡,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早上起來,只覺得神清氣爽。
他活動了一下筋骨,感受著身軀內潛藏的強大力量,不禁一笑,對自己說,“不一樣了。”
打水洗漱后,他到街面上找了個包子鋪,吃了四個大肉包,喝了一碗牛肉湯,還覺得有點餓。
‘身體素質提升后,對能量的需求也更多了。’
蘇不易心里想著,又叫了兩碗湯,要了五個包子,吃完后才感覺舒服了些。
‘是不一樣了啊。’
他叫來老板,付了錢,心里又說了句。
填飽肚子后,在路邊順手找了一架拉客的馬車。
等一輪紅日突破山川的遮掩,照亮億萬里山河時,馬車也攢到了足夠的客人。
車夫一揚鞭,馬兒四蹄邁動,在鋪滿陽光的馳道上,飛馳起來。
馬車上還坐著三位客人,都是江湖人打扮,低聲交談著,說的正是那關于《萬象逐流功》的八卦,言語間夾雜和火熱。
蘇不易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沒有參與,將目光落在了窗外。
半個多月前,他來楊府時,走的也是這條路,只是上次是從郡城過來,這次是回郡城。
路線一致,路上的風景也一樣。
只是,他上次過來時,根本沒有心思關注這些。
現在,他才發現這一路的風景當真是不錯。
透過車窗,是連綿的山脊線,滿山長滿了楓樹和橡樹,正是秋日,黃透的楓葉夾雜著紅色的橡葉,一路艷燒到天際。
他的心情也不由更為明麗。
人心情好的時候,時間會過得很快,要不怎么說快樂的日子叫似水流年。
蘇不易還沒看夠風景,灰黑色的城墻就已經映入眼簾。
進了城,馬車沿著中央的車道一路前行,不多時,蘇不易就來到了目的地。
眼前是一片連綿的灰黑色建筑。
這里就是郡城衙門所在了。
向值班的衙役說明來意后,對方原本有點不耐的神色被恭敬取代,將他領到一個演武場上,然后來到演武場旁的一間屋子前,恭敬行禮說:“楚大人,有位大人成了武師,過來參加夏士考核。”
“來了。”屋內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值班衙役恭敬行禮后,徑直離開。
很快,一名矮胖老者從屋內走出,當他看到蘇不易時,不由微微一愣。
蘇不易眼中也是閃過一絲驚訝,但他很快恢復過來,抱拳道:“見過楚老先生。”
此人名叫楚雄,和蘇府的管事關系不錯,以前常來蘇府,蘇不易見過好幾次。
“原來是蘇少爺啊,那個要進行夏士考核的人呢……咦,那個人不會是你吧?!”
楚雄先是左右看了看,沒看到旁人,才重新將目光落到蘇不易身上,神色中帶著狐疑。
蘇不易平靜道:“楚老先生說笑了,我早已不是蘇家的人了,這里哪有什么少爺。你叫我名字就好。”
楚雄自然知道蘇不易入楊府為奴的事情,倒也沒有因此就說什么奚落的話,只是干笑兩聲,繞過這個話題,猶自帶著些不信,道:
“你突破為武師了?是走古修之路突破為武師了么?!”
他有點不敢相信,如今拜神之道如日中天,古修幾乎已經成為傳說。
蘇不易之前走古修之路的事,他也聽說過,和其他人的看法一樣,都覺得是瞎胡鬧。
可蘇不易敢來參加考核,應該不會作假,難道他還真把那條路走通了!
他覺得有點匪夷所思。
蘇不易點頭,說:“我沒有拜神資質,自然是走的古修之道,如今僥幸有所成就。”
“說起來,老夫活了一把年紀,還沒有見過古修,今天倒是要漲漲見識了。”
楚雄也沒有廢話,帶著蘇不易來到演武場一根木樁旁。
那木樁通體赤紅色,上面仿佛纏繞著一圈圈蛇鱗,表面有一個個深淺不一的淺坑。
“武師和凡俗武夫身體力量差距懸殊,想要區分很容易,所以這測驗也很簡單。”
楚雄指了指木樁,說:
“此物名叫蛇鱗木,以堅硬著稱,凡俗武夫絕不可能在此物上留下任何痕跡,你赤手空拳打上一拳,能在此物上留下印記,就是板上釘釘的武師了。”
蘇不易微微點頭,神色沉靜,走到木樁前。
他簡簡單單的邁出一步,渾身肌肉一瞬間繃緊,砰的一拳砸在了木樁上,狂猛的力道洶涌傾瀉而出。
蘇不易緩緩移開拳頭,木樁上出現了一個淺淺的嶄新拳印。
楚雄看看木樁,又看看蘇不易,來回看了好幾遍,最后更是快走幾步,伸手摸了摸那淺坑,可神情猶自有點不可置信。
直到蘇不易輕咳一聲,他才反應過來,干笑一聲,道:
“蘇小友,我來回檢查,我沒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只是你突然走古修之道成為武師,這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我見識淺薄,倒是讓你見笑了。”
蘇不易微微一笑,說:“那我能夠辦理夏士的身份了么。”
“當然可以。”
楚雄伸手指了指屋子,說:“你先到屋里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蘇不易沒有進屋,只是站在演武場上等候。
不多時,楚雄重新回來,拿著一個黑色的令牌遞給蘇不易,說:
“這就是夏士的身份令牌了,丟了重新辦理需要交十兩銀子。”
“我會好好保管的。”
蘇不易接過令牌,看著上面篆刻的‘夏士’兩個大字,忍不住摩挲了兩遍。
“楚老先生告辭。”
蘇不易將令牌貼身收好,抱拳打了個招呼,徑直離開。
從頭到尾,楚雄并沒有因為蘇不易成為蘇家棄子,而自己與蘇府管事關系不錯,對他有絲毫怠慢或刁難,兩人短暫接觸都表現的很客氣。
畢竟,他倆之間沒有利益沖突,也沒有感情糾葛,楚雄自然不會平白樹敵。
看著蘇不易看去的背影,楚雄心中不由嘖嘖感嘆。
‘要是一般人從大家族少爺變成奴隸,見到熟人必然會躲躲閃閃,可他卻能平靜以待。
遭遇了這么大的變故,待人卻依舊有禮有節,身上不見絲毫戾氣怨氣。
成為夏士,擺脫奴隸身份后,也沒有得意忘形,當真是個人物。’
雖然是短暫接觸,但楚兄卻頗為欣賞蘇不易,他不由喃喃自語:
“不知道蘇家主知道他半個多月前送到楊府的不成器的兒子,突破為武師后,會是何種反應?”
他想了想,覺得自己和蘇府管事交情不淺,這件事應該給對方說一聲,打定主意晚上就去一趟蘇府。
蘇不易不知道楚雄的那些心理活動。
他走出朱紅色法度森嚴的衙門大門,眼前是一條筆直的青磚大道。
蔚藍的天空下,幾只灰撲撲的飛鳥自在的揮動翅膀,落在道旁的銀杏樹上,梳理羽毛,不時發出幾聲悅耳的鳴叫。
和煦的秋日陽光落在銀杏樹上,微風吹過,樹葉婆娑,搖動一樹燦爛金黃。
‘不一樣了啊。’
蘇不易對自己又說了一句,眉眼帶笑,腳步輕快的踏上了眼前鋪滿陽光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