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拍厚厚的口袋，康納笑得合不攏嘴。

上來就大把收錢，讓他突然覺得當(dāng)矮騾子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身邊都是熟悉的人。

不過這個念頭很快拋到腦后。

收錢的時候是挺開心，可賣起命的時候，也挺要人命。

該收的收。

該溜的時候也要溜。

不管如何，自己絕不趟這波渾水。

收完錢后。

他總算有空打量現(xiàn)在所處的地方，一個個意大利裔男子分散在房間的各個角落。

或喝酒、或交談。

各種手勢比劃得飛起。

康納心想如果將這些人的雙手捆住，他們會不會變成啞巴。

這里是俱樂部員工休息區(qū)。

當(dāng)然。

只是名義上的。

實(shí)際上只要不是家族的內(nèi)部成員，一律非請勿進(jìn)。

上一個亂闖進(jìn)來的人。

已經(jīng)沉到哈德遜河底，與美人魚作伴了！

甘比諾家族骨干成員閑著無事的時候，就在此處消磨時光，吧臺，桌球臺等東西一應(yīng)俱全，老式唱片機(jī)播放著年代感十足的音樂。

布蘭登進(jìn)來后，便悄摸地找了個角落坐下。

在這里。

他就是個小嘍啰。

和康納想象中身材健碩，氣勢精悍的幫派分子不同，這些人大多是挺著個大肚腩的中年男子。

仿佛多走幾步路，都要喘粗氣。

可凌亂的記憶告訴康納，這些大腹便便的家伙沒一個是好惹的。

他們都在紐約道上建立起赫赫威名，畢竟這是火器稱王的時代，不需要身手有多敏捷，只需一把打字機(jī)，就能讓敵人聞風(fēng)喪膽。

“砰砰。”

幾聲脆響，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遠(yuǎn)處的房間內(nèi)，一個身材高大的家伙站在窗戶后面，正對著自己勾動手指。

安東尼·戈蒂。

紐約黑手黨，甘比諾家族的首腦。

自從去年彼得·戈蒂落網(wǎng)后，便由對方掌握了家族最高權(quán)力，剛才自己遭遇的笑臉以及賀禮都是因?yàn)檫@家伙的緣故，只因?yàn)椤?

他是安東尼·戈蒂的教子。

深吸一口氣，康納臉上帶出最燦爛的笑容。

......

“碰~”

關(guān)門，轉(zhuǎn)過身。

目光所到之處，裝修極盡奢華。

剛才那個男子就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面，對方頭發(fā)微禿，滿臉橫肉。

眼內(nèi)精光四溢。

手指中夾著一根粗大的雪茄，縷縷煙霧升起。

“東尼。”

康納定了定神，微笑地打了個招呼。

現(xiàn)在要慎言慎行，不能讓對方看出什么端倪，至于為什么要簡呼其名，只因?yàn)樗麄冊谒较聢龊弦粦T如此，也是表示親密的一種方式。

“坐吧。”

安東尼粗壯的手指敲打桌面，咚咚作響。

“嗯。”

康納點(diǎn)頭，快步走到辦公桌前面。

他將椅子拉開。

拉扯一番衣角，再小心坐下。

盡管坐在對面的人是自己教父，可畢竟是一個黑幫家族的首腦，有些時候也應(yīng)該要注意行為舉止。

抬起頭，默默地看向?qū)Ψ健?

慎言慎行。

他心里不斷打鼓，默念著這幾個字。

“出生在我們這種家庭，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安靜許久后，有一口沒一口抽著雪茄的安東尼總算開口：“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應(yīng)該能明白這個道理。”

“我們這些人從來就沒有什么選擇。”

康納默默點(diǎn)頭，表示理解。

只要踩進(jìn)泥潭。

想再拔出來洗干凈，便是千難萬難。

這影響的不僅僅是本人，還有家庭成員，從小耳濡目染下，他們也是天然的黑道預(yù)備役。

“感謝你父親。”

安東尼拉開抽屜，神色復(fù)雜地抓出一把手槍：“他死在我懷里的時候，我答應(yīng)了他一件事，在條件合適時會給予你選擇的權(quán)利。”

“這是你父親用過的槍。”

咬住雪茄，這個大塊頭嫻熟地拉動套筒：“柯爾特M1911，比安奇用它干掉了不少人。”

“他是個殺手，優(yōu)雅、冷靜。”

“悄無聲息。”

眼神被雪茄升起的煙霧擋住，安東尼聲音也變得格外沉悶：“比安奇是我摯友，該死的尼哥，讓我失去了副手。”

康納緊了緊腮幫。

母親在他十四歲時就已經(jīng)病故，父親也在一年前卷入混亂意外身亡。

盡管安東尼用震動紐約地下世界的血腥報復(fù)來洗涮仇恨，但那不能讓死者復(fù)生，再無任何親人的康納也就孤獨(dú)地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好在有著甘比諾家族打點(diǎn)。

他成功避開兒童和家庭福利局的視線，不用進(jìn)入寄養(yǎng)家庭，可以繼續(xù)著自己原有的生活軌跡。

“嘭~”

柯爾特M1911落到桌面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康納心臟跟著跳了跳，這玩意前身玩過，可自己碰都沒碰過，錚亮的槍身散發(fā)出淡淡的殺氣。

“接過你父親這把槍。”

安東尼噴出煙霧，手指在桌面敲了敲：“我會提升你為正式成員。”

“又或者。”

他咬住雪茄，從懷里掏出一張名片按在桌面：“我知道你在學(xué)校加入了戲劇社，也知道你從小就向往著表演，這是我為你找來的一個機(jī)會。”

“不過，這意味著以后就只能靠自己了。”

真皮辦公椅吱呀作響，安東尼緩緩?fù)罂咳ィ骸白龀瞿愕倪x擇吧，小比安奇。”

槍、名片。

代表著兩條道路。

任選其一。

盡管不知道名片代表著什么機(jī)會，可康納心中還是涌起驚喜。

不過。

他連忙將眼簾垂下。

能當(dāng)上甘比諾家族老大，無一不是人精，這種人也最是反復(fù)無常，康納選擇用這種舉動來掩飾自己內(nèi)心的情緒，并且擺出一副猶豫姿態(tài)。

名片毫無疑問是自己想要的。

可如果馬上欣喜若狂地拿起，誰特么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在他看來。

適當(dāng)表示猶豫和忠誠非常有必要。

“東尼。”

康納死命擰動大腿肌肉，雙眼迅速泛起淚花，他嘴唇哆嗦道：“我想嘗試另外一條路，去見識不一樣的風(fēng)景，如果可以的話！”

“嗯。”

安東尼無力地?fù)]動雪茄：“這或許也是你父親想要看到的，既然做出了選擇，就抓住這個機(jī)會吧！”

話語中帶著深深的遺憾。

這年頭腦袋靈光的新鮮血液已經(jīng)不多了，可惜了一個好苗子。

“謝謝。”

又捏了一把大腿，康納這才緩緩伸手向名片摸去。

“叮~”

觸碰到卡片的瞬間，腦里脆鳴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