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朱棣如此道破，朱高燨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卻仍覺得心有余悸。

畢竟，如果自己是有心欺瞞，只怕此刻，被懷疑的人中，立刻就要多個自己的名字。

不過好在，他行得正，坐得端，倒不用藏著掖著什么。

他滿臉堆笑地朝著朱棣回答：“害！您說的是那個人的，那是兒臣看她生得貌美，就起了些心思。

不過您大可放心，審問什么的，兒臣絕不會耽誤了！”

朱棣平日雖然對朱高燨的關注不多，但也看得出，朱高燨沒說實話。

他冷笑道：“好啊！真是好！我們的吳王殿下，居然是在這種檔口，對一個刺客起了色心？”

就在朱高燨準備附和幾句時，朱棣的笑容卻突然消失，隨后語氣冰冷地質問。

“既然你不肯說實話，那這個人，就交給瞻基，或者交給漢王去審吧！你現在就回去，把人交出來，然后閉門思過吧！”

朱棣說話間，胳膊已經高高抬起，準備向外吩咐。

朱高燨知道，老爺子做事素來是雷霆手段，若是真的定了，便絕不會改。

自己才做出決定，此刻自然不可能放手，于是趕忙開口。

“父皇！爹！您別急啊，兒子我看上她是其一，這其二嘛，她能幫您找到建文。”

聽到建文兩個字，朱棣只覺得心中好似炸起一陣驚雷。

他雙目圓睜，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哪個建文？”

朱高燨立刻答道：“自然是該自焚了的建文！個中曲折太多，如今還有許多地方需要查證，所以兒臣這才沒敢說。”

朱棣點點頭，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目光也隨之變得十分警覺。

“這事還有誰知道？錄案卷了嗎？”

朱高燨畢竟是第一次當差，建文又十分敏感，所以朱棣難免擔心。

此刻，這位戰場上好似殺神一般的帝王，臉色凝重，看上去竟還有一些緊張。

朱高燨趕忙解釋：“人我都已經處理了，至于案卷，一字沒錄，這些人存在的痕跡，都被我抹去了。

便是太子那邊，也不可能知道任何消息！”

朱棣聞言，稍稍松了口氣，可緊接著，他又想起了一個問題。

“所以說，真是建文要殺我？”

朱高燨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和唏噓地開口。

“都是些苦命人，又笨，所以才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了而已。

建文已有歸于山林的心思，不會和您爭奪天下的！

只是有人，卻故意借口建文，搜羅人手，為自己效力。”

說著，朱高燨便將漢王朱高煦的所作所為，大略說了，只是隱去了朱高煦的名字。

聽完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朱棣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一片。

因為朱高燨的刻意遮掩，此刻兄弟幾個，全都成了被懷疑的對象。

朱棣一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和朱允炆有什么關聯，他心里就說不出的憋屈、惱怒。

他吸了口氣，忽然摸出另外一塊小印和腰牌，直接遞給朱高燨。

“明日起，我會宣布，將你禁足。”

“但你可以拿著這腰牌，另外調撥人手，著手聯系建文的事。”

朱高燨沒想到，自己本只是想，讓朱棣礙于面子，不再追查，結果現在看來，朱棣明顯即不打算放過幕后之人，也不打算放棄找建文。

……

另一邊，御花園。

朱高熾兄弟三個，看著面前的吃食，一時間竟有些難以下咽。

“吃啊！這可是皇帝所賜！不吃，被知道了，還不知要如何說我們呢！”

朱高煦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朱高熾看向朱高煦，有些無奈的詢問。

“我說老二！你就真那么大的胃口？皇帝這明顯就是在猜疑咱們！

你說，你居然還吃得下？萬一有人在這時候，故意生事，那得有多大的麻煩？”

朱高熾的話才出口，一旁沉默不語的朱高燧就陰陽怪氣的問了一句。

“大哥，這里沒外人，您給兄弟交個底，這次您是不是一早就得了消息，所以故意不來？

您一向純孝，這次又不是多重的病，怎么就沒來接駕？”

朱高熾剛想說什么，卻被朱高煦落井下石。

“我說老三，你是真糊涂還是假糊涂？這種，他就算做了，又怎么可能說出來？

說不定人家是在準備登基的東西呢！畢竟老爺子年紀大了，而且這小一年，他一直在監國。

這權力一旦拿起來，哪那么容易放下啊？”

見兩人一唱一和，不遠處還有太監監視，朱高熾險些氣得吐血。

可偏偏就在此時，朱高燨的聲音，卻再度傳了過來。

“幾位皇兄在聊什么？居然如此熱鬧，也不帶小弟一個！”

朱高煦眉頭緊鎖，見是朱高燨一人前來，終于安心了些。

他冷笑道：“你不是自證清白去了嗎？我們哪敢打擾你啊？”

朱高燨也不氣惱，只是接著朱高煦之前的話繼續。

“我也被父皇猜疑了，所以只能回來。

不過這次的情況，似乎真的有些復雜，只怕咱們之中，真有內奸！

有人想借建文的刀，啥咱們的人！父皇已經決定，要嚴查此事，定要找到黑手！”

幾人聞言，心中越發慌亂。

朱高熾連忙問：“可有眉目？還有，咱爹可曾說過，要何時放我們離開？”

朱高煦、朱高燧雖然一副不在乎的模樣，可聽了朱高熾的詢問后，還是第一時間看向朱高燨。

朱高燨苦笑道：“咱們之中，有人想要皇位，已經到了無所不用其及的地步，居然膽敢刺殺父皇，而且還勾結建文逆黨！

父皇很生氣，怎么可能輕易放了咱們？”

說完，朱高燨看向朱高煦，輕飄飄地詢問。

“二哥，我聽說，是你早些得了消息，所以提前稟告父皇，讓父皇先一步回國宮？

敢問，您是如何，知道有人要行刺的？難保，您還能未卜先知？”

被說中了痛處，朱高燨的臉色十分難看。

他反問：“你在說什么啊？我那也是碰巧了，原本只是有備無患，結果還真出事了！這難不成，也算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