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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回憶(3)

  • 神集
  • 17L
  • 4111字
  • 2024-12-22 23:14:33

后來冷莜雪便一直跟隨青藍學習日本刀,青藍自創流派的核心奧義便是左手持刀將對手看作是鏡子中的自己——大多數武士都是右手持刀,為了能夠達成鏡面效果,核心奧義便是左手持刀——從而以不斷挑戰和戰勝自己來打敗敵人,當然對手也會把你看成是鏡中的自己。

“試想一下,一個第一次挑戰自我的人,遇到一個把所有敵人都看成是自己來戰斗的人,在這種互為鏡面互為彼此的狀態下,那個人怎么可能贏嘛。”冷莜雪記得青藍教她刀法時是這么說的。

剛轉用左手揮刀時,冷莜雪還極其的不適應,畢竟她也不是左撇子。遇到的困難也比她想象中的多,這就好比你右手斷了,以后只能用左手拿筷子,這能不讓人絕望嗎?

冷莜雪一度認為自己刀劍術的路已經走到頭了,像是站在懸崖邊的絕境那般沒法再繼續向前,這也讓她甚至產生了想要放棄的念頭。可是青藍都還沒有放棄她,她又怎么能先放棄自己呢?

青藍總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去安慰冷莜雪,說什么“練累了就和我去吃飯,吃飽了接著練”,或者是“比你差的人還沒有放棄,比你好的人也仍在努力,這個就好比說的是我啊,所以你有什么資格說你無能為力呢”的這種,像是百度上搜的心靈雞湯一類的話。

結果冷莜雪很聽勸啊,重新拾起刀就是練,倒是苦了青藍好長一段時間。后來冷莜雪重新回想起自己站在絕境的懸崖邊時,原來會有一個叫做青藍的小妖女跑過來跟你說,“我有一對翅膀你要不要啊”的這種傻話,就當你還沉浸在絕望的悲傷中不明白發生了什么時,她已經把翅膀安在了你的身上,接著一腳把你踹下山崖。你本以為一切就這么結束時,結果身后的翅膀一震,帶著你直接沖上云霄,此刻你眼前豁然開朗,地面上山巒起伏、連綿不絕,交錯的山谷邊赫然是你剛剛站著的那片斷崖,無數崎嶇的山路通向世界的各處,你這才覺得原本阻止你前進的那片號稱絕境的斷崖,現在什么也不是。

世界原來如此的廣袤無際,一條路走不通可以換一條路走,這樣總會到達自己想要去到的終點。若是沒路可走呢?可以依靠朋友啊,去找青藍要來這一對翅膀,刀山火海不照樣都給它飛過去?

可是現在呢?冷莜雪又重新陷入到無路可走的絕境之中了,而這一回可沒有青藍站在她的身邊。心中忽然感到孤獨、絕望、無助、不甘,可是她又能怎樣呢?也許那黑影的刀早就將自己一分為二了,又或許還懸在她周身的某處,欣賞著她在死境的邊緣,露出悲傷絕望的表情。

冷莜雪正是因為又重新走入到了絕境,這才不知不覺間想起了青藍,想著如果青藍還在她身邊的話……也許就……看來這次無論如何都已經無路可走了……

周圍的場景不知何時發生了變化,她的穿著突然變成了一件紅色的晚禮服,周圍燈火璀璨、車流不息,身后是數不清的摩天大廈。

她漸漸想起來了那個熟悉的場景,那天冷莜雪受邀去上海浦東麗思·卡爾頓酒店,參加一場她父親舉辦的酒會,整個酒會過程她的心情都沒怎么好過,對冷莜雪來說這里就好比虛偽的上流社會,一個勾心斗角的利益場,處處是兩面三刀、爾虞我詐的小人。不過這些她也就認了,出于給親生父親的面子倒是會偶爾陪一杯酒來撐撐場面。

但冷莜雪唯一忍不了的就是她的父親在這虛偽的利益場上,把她當作自己的籌碼一樣進行豪賭。為了和卡多索家族促進長期合作——冷氏和卡多索家族同屬于會黨的分支,為了能夠在會黨站住腳跟,兩家準備聯盟——她的父親竟然想要把她許配給卡多索家族未來的繼承人,里賈德·德·卡多索。

之后她因為忍不了這種事情,便偷偷的逃離了酒會。那一天的她就像是現在這樣,獨自一人身著華麗的艷紅色晚禮裙,孤獨的坐在上海國金中心大廈下的露天停車場邊的綠化帶石階旁,她的腳邊還放著一雙紅水晶高跟鞋,腳趾顯然是磨破了。

她呆呆的朝著東邊看去,赫然就是高聳入云的上海三件套,上海的夜景美的讓人沉迷,但冷莜雪那時的心就像是上海中心大廈埋入陰云里一樣灰暗。

她還記得當時自己的心情已經跌落谷底,她想不到這個世界上讓人無助不甘的事情居然可以有這么多,可就當她還獨自悲傷時,青藍卻不知從哪冒出來了,然后就問她,怎么啦……是不是走不動了?

當時冷莜雪差點被嚇的一激靈,心說你這大活人究竟從哪里冒出來的?后來她才知道,青藍不僅是中澳混血,還是個土生土長的上海本地人,而且家就住在陸家嘴這一帶,冷莜雪著實沒看出青藍還有澳洲基因,看來還是她對青藍了解的太少了。話說青藍那天碰到冷莜雪也純是意外,她原本計劃去正大廣場瘋狂購物的,結果從路邊看到國金中心的停車場入口邊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再后來青藍見冷莜雪還是一臉不開心的樣子,于是就強拉起她的手說,姐姐的車就停在路邊,別愁眉苦臉了,我帶你去吃好吃的。然后就帶著冷莜雪頭也不回,高跟鞋也不撿的就往路邊走,見冷莜雪光著腳不好走路,青藍直接就把她給橫抱了起來,長長的紅色裙擺拖在地上,她們就這樣走到了青藍的機車旁——那是一輛Ducati 1199 Panigale R.

之后去了正大廣場,青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冷莜雪買了一雙運動鞋,冷莜雪到現在還記得非常清楚。

她現在所處的環境中,全都是些她心里最深處的記憶,還是那熟悉的停車場外,可卻沒有青藍的身影了。青藍在的時候,似乎任何絕境都可以打破,任何的不開心都可以煙消云散,哪怕你受委屈了,心有不甘或是覺得無助時,青藍都會一直陪著你。

可現在她卻不在冷莜雪的身旁了……

“哎呀呀……這是誰啊?”

青藍彎著腰捏了捏還低著頭的冷莜雪的鼻子。

冷莜雪傻眼一般的看著身前這個紫灰發的女孩,她有些不敢相信身前的這個人是青藍,對方是那么的真實,捏住自己鼻尖時的手還殘留著一些溫度,可當冷莜雪看見自己耳邊散落下來的銀白色發絲,她便知道這不可能是真的,但即使知道是幻境她也想多停留一瞬。

青藍一身暗黑系穿搭,高幫皮鞋、純黑漁網襪、黑灰色毛邊牛仔短褲、紅色豹紋吊帶、黑色鴨舌帽,再配上她那頭紫灰色的頭發,像極了冷莜雪記憶中的那個小妖女,而本該身著紅裙在酒會上艷壓群芳的她,現在卻獨自坐在停車場的路邊。

“青……青藍?”

幻境和現實交錯著,冷莜雪還是不愿相信,她不愿相信面前的一切都是幻境,也不可能相信身前的人真的就是青藍。

“怎么啦?又不開心了?”青藍露出一副為難的表情來,“說!誰又欺負你了?我拿太刀去幫你砍他……好啦好啦,和我說說你怎么了。”

“想……想你了……”冷莜雪呆呆地看著青藍,眼里漸漸濕潤。

“噗嗤……什么嘛,”青藍露出覺得肉麻的表情,“我自創的流派可沒有教過你哭鼻子喔……”

冷莜雪沒有吭聲,依舊只是呆呆地看著青藍。

“好啦,這是又遇到什么困難了嗎?”青藍摸了摸冷莜雪的腦袋,“有我在的,什么困境都能幫你解決哦……”

“騙人……你早已經……已經離開我了。”冷莜雪的聲音有些嘶啞。

青藍這時面露難色,“沒關系啊……我不在了,以后還會有別人陪著你啊,你就是不喜歡交朋友,以后多交些朋友,總會認識一個能夠一直陪伴你的人,總會有一個比我更值得你去珍惜的人出現的……而他一定會替我保護你的!”

“不要……不要……”

周圍的一切漸漸的淡化,璀璨的上海夜景也隨之化為虛無,只剩下空白中的兩個女孩……

“好啦……我們還可以再見的。”

隨著被強光所照亮的一副猙獰面孔的浮現,一切的幻境全部消散。康嘉鳴在被撞倒的關鍵時刻摘下了手電,并立刻打開了開關。

原先的黑影已經徹底的顯露,那是個典型的亞洲臉,加上他剛嚎叫的那句話,是個中國人無疑了。對方手里的刀已經懸在冷莜雪身旁了,康嘉鳴重見光明后的第一眼竟是這樣的畫面,他甚至不敢再去看對方落刀的那一幕了。

已經沒有時間留給冷莜雪做出多余的反應了,但如若不是康嘉鳴及時打開手電,她也根本沒辦法瞬間就看清對手的招式,那赫然是一記逆袈裟——由左上往右下斜劈的刀法。

錚!

冷莜雪抬起刀鞘隨之格擋,眼下發生的一切畫面都像極了過去,如同回憶那般完美復刻!同樣的招式、相同的格擋,以及接下來即將揮刀,砍出和過去唯一一次勝過青藍時一樣的反擊!

…………

被木鞘擋住的刀刃沒法再向前推進半寸,緊接著腹部被對方木刀的刀尖輕輕的頂了一下,青藍下意識的后退了半步,一臉的不可置信……

“我贏了!”冷莜雪激動的說。

“不算……你這耍賴,不公平!”青藍氣惱的說。

“嘁……我不管,誰讓你自己不拿刀鞘。”

冷莜雪將手里的木刀和木鞘同時扔到了地上,接著撒腿就朝著道館外面跑,她知道青藍這下一定要使出那一招了!

“你你你……你給我等著,別讓我抓到你,不然……看我怎么伺候你的癢癢肉……”

青藍追著冷莜雪向著道館外跑去……

冷莜雪一瞬間又想起了從前,和青藍曾經一起嬉鬧的記憶不免讓她露出一絲苦笑。那時的她似乎對青藍使用的是“突刺”,但對付面前的敵人沒有必要手下留情。冷莜雪用刀鞘擋住對方劈砍的一瞬間,便毫不猶豫的使出了一記“左切上”,顧名思義,自然是由左下向右上斜撩的刀法。

這一刀迅猛凌厲,不僅斬向了現在,還同時斬斷了過去,雖然冷莜雪曾經有許多的回憶,就像是心魔那般不斷地蠶食著她自己,但這一刀之后,哪怕是心魔也將要為之一顫!

只聽到“咔嚓”一聲,無數鮮血便向著地面噴灑,對方握刀的手直接掉在了地上。

“啊……啊……”

對方急忙閃退,好半天后才感受到了胳膊處傳來的疼痛。

“用手電的光跟上他!”冷莜雪喝令。

康嘉鳴急忙照辦,對方的身影快的出奇,他一開始甚至沒辦法準確的用手電的光罩住對方。冷莜雪已經瞬間閃出十幾米遠,她試圖準備在這里終結對方。

可偏偏就沒有那么順利的事,只見對方用僅剩的左手,赫然具現出了一本莎草紙制成的書,那本書神奇的懸在空中,書頁的一面翻動起來朝向了冷莜雪,接著那人嘴里便開始默念起了一些詭異的咒語。下一刻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那本翻動的書忽然停止,接著整本書發出刺眼的光芒,然后書里竟然吹起了猛烈的颶風。

颶風夾雜著細沙像是瓦斯爆炸那般直奔冷莜雪和康嘉鳴,冷莜雪被吹的直接倒飛了出去,她在半空中用刀扎進地面,這才勉強穩住了身體使自己能夠站在地上。

“快趴下。”

冷莜雪被吹起時還不忘提醒康嘉鳴,她在穩住了自己后,又轉身向后看去以確定康嘉鳴的狀況,好在康嘉鳴非常聽話的趴在了地上,似乎一點事都沒有。

“可惡……讓他給跑了。”

颶風的沖擊結束了,那個幕后黑手早已消失不見,冷莜雪只好踉蹌的站起身來。

康嘉鳴也略顯狼狽的從地上爬起,“剛剛那是什么情況,我看那人手里忽然蹦出了一本書。”他沒敢繼續說書里還蹦出了堪比瓦斯爆炸般的颶風,這種詭異的現象對康嘉鳴來說真是太可怕了。

“那是古物……托特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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