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行的駝隊緩緩走出城鎮,橫穿過公路沿著東南方向行走在無邊的沙地之上。
太陽就在駝隊的右后方掛著,此時氣溫大致在40度以上,這并非是太陽直射所感受到的溫度,而是一股子悶熱。
在埃及的這個點來說氣溫一般是最熱的,要比正午的那段時間還要熱上許多,所以出來一定要做好防曬。
康嘉鳴騎在駝背上已經熱的有些撐不住了,他不是很了解埃及的氣候,以為過了午后就不會特別熱了,沒成想這趟游行簡直跟遭了罪一樣,他現在可以說是非常后悔跟冷莜雪提議出來轉轉了,也不知道人家女孩子受不受得了這么熱的天。
可當他看向冷莜雪時才發現人家依舊面色平靜,絲毫沒有受到高溫的影響,更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適。
這難不成冷莜雪有某種抗炎耐熱的超能力?康嘉鳴在心里亂想著,畢竟他已經接受了某種事實,現在在想問題時也會下意識的代入新社會的思想與觀念。
他現在開始非常好奇有關這個組織的人身上是不是都有著某種能力,或者說他更好奇冷莜雪到底擁有著何種能力?
駝隊繼續行走在黃沙附著的小路上,仔細瞧去,道路邊上似乎有著奇怪的情景。
一眼望去發現眼前的一大片區域全是一些看起來呈正圓形的建筑景觀。
如果從上空俯視,會發現有成百上千個大圓盤排列得整整齊齊的,不同的圓盤顏色還不一樣,多以綠色和黃色或者棕色居多,每個圓盤的直徑都是800米,看著非常壯觀!
“大家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其實是在沙漠干旱地區一種很有效的高科技農田灌溉技術。利用中樞灌溉系統抽取地下水進行灌溉,噴灌設備圍繞圓心旋轉澆灌農作物,相較傳統的地表灌溉和溝灌,中樞灌溉能極大得節約灌溉用水,而且還不用挖溝,從而更省事。”
位于駝隊中間的一名女性講解員正用著英語為大家介紹著眼前的奇觀。
眼前大片的灌溉區從高空看去就像是一張張轉動的綠色唱片,簡直讓人懷疑它們是外星神秘力量的產物,而這些在灌溉區內生長的農作物其中大多數是馬鈴薯和小麥。
康嘉鳴望著眼前的景觀心中無比震撼,他有些佩服這些生活在沙漠里的人了,更欽佩他們的聰慧,那是因為康嘉鳴對這種沙漠里的灌溉技術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所以清楚這種技術的誕生需要何種的智慧。
在我們看來,占埃及總面積達95%的沙漠是世界最干燥的沙漠之一,然而沙漠底下卻存在大量的化石水,它們儲藏在沙漠下面的努比亞砂巖含水層內,已經封存了數千年。埃及正是利用地下化石水來灌溉農作物。
從這些表明,埃及在解決食物需求問題上已經開辟出了一條新的道路,這值得世界各國學習和借鑒。
夕陽緊挨著遠處的沙丘,溫度也漸漸的降了下去,天色看來也有些許的昏暮了,四周緩緩刮起一陣陣暖風。
風不是特別大,但卻吹的路邊的農作物不停地搖曳,農作物隨風擺動,在圓形的灌溉區內是一次次如海浪般的波動,順著風的軌跡而不斷產生漣漪。
天色快入夜了,駝隊們已經開始按照著原路返回,此時的康嘉鳴正跟在冷莜雪所騎的駱駝后面,靜靜地望著她那抹暮色中優雅纖細的俏影。
微風輕輕吹起她頭頂的黑色紗曼,帶動她周身的綢紗長裙,那對玉足上纏著一圈細小的銀鈴也隨之發出輕微的脆響。
眼前沙漠上的落日散發出點點余暉修飾著冷莜雪妙曼婀娜的身姿,此刻的她像極了行走在荒涼沙地上的異域公主,這一切看來就像是一幅名為《黃昏》的油畫。
油畫中的顏色如細膩的絲綢,柔和而靜謐,讓人不禁陶醉其中,淡淡的暮色里透著寧靜與和諧,整體看來富有浪漫、溫暖、優雅、深沉等多種色彩。
這幅名為《黃昏》的油畫著實很美,但最美的不是黃昏,而是黃昏沙漠中一個騎在駝背上的身影。
大概在晚上七點四十幾分的時候太陽落下了,康嘉鳴與冷莜雪在這之前便趕回了度假村內。
剛才的炎熱讓他一回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回到房間沖澡,涼水從花灑中流出,劃過皮膚后頓時感到一陣清爽。
涼水澡之后,康嘉鳴緩緩走向陽臺,他刻意的看了一眼右側的陽臺,那是住在他隔壁的冷莜雪的房間,陽臺上空蕩蕩的,但房間內有一絲暖光滲出。
康嘉鳴沒有多看,順著左側的小樓梯走到了一樓的甲板上,甲板邊上沒有圍欄,而是直接與湖水齊平的。
湖水隨著風的吹拂漫上了甲板,接著退去時留下了深色的水痕。
康嘉鳴就坐在甲板上的藤編椅子上,手中拿著一款名為Sakara Gold的拉格啤酒,他一邊淺嘗著啤酒一邊愜意的望向昏暗的湖面。
夜晚的溫度雖然已經降下來了,大概在二十五度左右,但是晚上的風卻略微的有些大,有時陣風偶爾能達到十米每秒。
坐在湖邊的甲板上,吹著湖面刮來的風,喝著冰鎮的拉格啤酒,一時間愜意無比,倒也不覺得有多么熱了。
不知何時冷莜雪站在了陽臺處,而康嘉鳴不經意間便注意到了她,因為甲板與陽臺并非平行而是斜側于陽臺所修的,所以康嘉鳴只需略微向右瞧去,便能看到陽臺上的那抹倩影。
此時的冷莜雪身上披了一件橘色的布衫,內著灰綠色的布匹連衣裙,裙擺較長只露出了一截小腿,而那對精致的小腳上則穿著草藤編成的涼鞋。
這一身服飾很貼合當地的穿衣風格,衣服的面料也是古埃及人常用的亞麻面料,沒有過多的圖案花紋,看起來簡單、樸素、大方、沒有花俏。
她整個人靜靜地撐在圍欄邊上,手中是點燃了的半截香煙。
她眼神深邃而又深沉的望向漆黑的湖面,從她嘴里吐出的仿佛不是煙氣而是淡淡的憂傷。
她時常在某個瞬間追憶著什么,這也就給人一種深沉內斂的感覺。
煙霧繚繞出了她獨立的姿態,細膩中透露著堅韌,不羈中又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性感。
康嘉鳴看了很久,總覺得她身上有些什么故事,對于她的經歷,康嘉鳴也開始有些好奇。
很快,冷莜雪手中的半截香煙便燃盡了,接著就靜靜的離開了陽臺。
康嘉鳴望了一會那無人的陽臺,隨后翻開手機打開了微信群聊,從行動小組群聊里找到了冷莜雪的微信。
她的微信頭像康嘉鳴一眼便看出了是其本人,頭像里冷莜雪側向鏡頭望著海面,白發被海風吹起在胸前,幾縷細絲遮在了面頰上,而遠處的天空呈現昏黃色,海水波光粼粼,沙灘則被海浪給打濕。
這樣的頭像拍的很有氛圍感,這倒不是她自己拍的,更像是有人在給她抓拍。
她的朋友圈里卻什么也看不到,也許是設置了陌生人不可見的緣故,康嘉鳴看著她的微信,好奇心在這一刻被勾起。
“添加到通訊錄”這六個字就像是有什么魔力似的不斷吸引康嘉鳴去點擊,他是很想了解冷莜雪的,但最終手指也只是懸于屏幕之上沒有按下去。
康嘉鳴清楚彼此的立場,他不過就是一個老實的實習生、在校大學生而已,他更清楚彼此也根本不會是一個世界的人,他只是誤入了她的世界,康嘉鳴打心底里還是沒有接受所謂的新社會,他不是不愿承認新社會的到來,而是不想摻和到這些是非里去,他就只想做一個普通人。
與冷莜雪的相遇不過是恰巧而已或者說是工作需要,總之就是誤打誤撞才遇見了,這次埃及之行也全是被別人逼進來的,等到他交流會結束,工作完成后回國,兩人也將分道揚鑣,冷莜雪依舊會為學會賣命,而他康嘉鳴也會回歸最樸實無華的生活。
彼此之間除了此時,論之后還會有任何交集嗎?也許根本就不會。
兩人也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所以干嘛去試圖想要了解一個自己世界之外的人呢?
一想到這里康嘉鳴便直接關了手機,隨后靜靜的望著湖面。
埃及的月色很美,平靜的懸于湖面之上,晚風微微吹拂,整個度假村也漸漸陷入了一片寧靜之中。
…………
清晨康嘉鳴同冷莜雪用過早餐后便回到了房間內等待,酒店房間在正午十二點時會自動退房,他們可以在退房前一直待在房間里。
到了十一點的時候兩人才整裝待發,大概四十分鐘的車程他們便由法耶德來到了伊斯梅利亞市。
伊斯梅利亞位于蘇伊士運河的西岸,大約在其北面的塞得港和其南面的蘇伊士兩座城市中間。運河在該市境內加寬,與提姆薩赫湖相連,再往南則與大苦湖相連。
同時它也是蘇伊士運河地區的中心城市、蘇伊士運河管理中心所在地,還被稱為“運河女皇”,并且擁有大量的法國和英國在埃及殖民時期遺留下的住宅群,這些建筑物大部分仍然在被運河的職工和官員們所使用。
該市擁有蘇伊士運河沿岸三大港口之一,是依靠運河的水澆灌出來的花園城市,到處分布著椰棗樹、草地和花園,有很多旅館和酒店,市容干凈整潔,環境安靜優美,被譽為“埃及最美的城市”、“運河的新娘”。
汽車從市內向著運河的方向行駛,很快便來到了河岸,此時河道內沒有通船,只見河邊一段長約二三百米的公路以岸邊為軸心緩緩移動,最終這段公路的另一端與對岸拼接形成了一座水橋。
汽車穿過水橋,很快又是一座與剛剛相同的水橋連接著對岸的西奈半島,接著再向南行駛兩公里經過最后一座水橋便到了約好的港口。
眼前的港口規模并不是很大,工人也不是很多,等了半天都不見得有貨船經過。
“是這里嗎?感覺都沒什么船會經過。”康嘉鳴在車邊望著北方的運河道。
“再等等吧。”冷莜雪靠在車身上把玩著手中的鴨舌帽。
不久后,遠處的運河上行駛來一艘巨大的貨船,貨船緩緩靠近港口,最終靠著四條拖船的配合安全停泊在港口處。
登船梯緩緩放下,只見上邊飛快的奔下了一個男人,此人一身白色制服,頭頂的帽子也是白色,康嘉鳴盲猜他大概是這艘貨船的船長。
那人很快來到了兩人的面前,離近了看才發現他有一副歐洲面孔,可令康嘉鳴沒想到的是,此人一開口便是不太流利的中文。
“是……是冷對吧?白發是你,你在電話里……講過。”
這位船長眼神里滿是激動,說話時都有些顫抖。
“是的。”冷莜雪回應。
“呃……他是……Who?”船長中英混合道。
“朋友,一起登船。”
“哦哦,Boyfriend,懂,男性朋友。”船長慢吞吞的組織語言。
“咳咳,是Male friend,男性朋友。”康嘉鳴糾正船長說錯的英語,也不知道他是英語不好還是中文不好,或者說都不太好。
“不好意思,我英語不好。”船長有些尷尬,但隨后轉身用著西班牙語對著貨船上的船員道:“嘿伙計,用起重機送一個空集裝箱下來。”
接著船長又看向了康嘉鳴笑著道:“做個自我介紹,我叫路易斯,西班牙人,這艘貨船的船長。”
“很高興認識你,我叫康嘉鳴。”見路易斯把手伸了過來想要主動握手,康嘉鳴便禮貌的把手伸了過去。
“哦對了,冷,你和你的……男朋友,快上船吧,這里交給我的船員就OK了。”路易斯熱情激動的道,接著從冷莜雪的手中接過了車鑰匙。
康嘉鳴有些無語,但也懶得糾正他了,兩人隨后順著登船梯向上走去。
“怎么感覺他有些過于熱情了,你們之前認識?”
康嘉鳴覺得剛剛那位船長過于浮夸了,不會是冷莜雪的追求者吧……呸,想什么呢,剛剛他可是把自己當成冷莜雪的男朋友了,怎么還能是追求者呢?
“不認識。”冷莜雪走上了甲板,康嘉鳴緊隨其后。
大概二十幾分鐘,那輛三菱SUV裝在了集裝箱里被起重機吊到了貨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