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小姐，我這有份協議請你幫我……”

“不看，不看！來，范總，我敬你一杯！”

景秀話還沒說完，汪小姐頭就搖得像撥浪鼓一樣，竟然主動舉起酒杯對范新華敬起酒來。

范新華受寵若驚，趕緊雙手捧杯起立說：“我怎么好意思讓汪小姐敬我的酒，我干了，你隨意。”

“我也干了。我就喜歡范總這樣的人，做事坦坦蕩蕩，從來沒有小心思，要合作就得找范總這種人。”

汪小姐瞟了景秀一眼，吹捧得范新華像中了五百萬彩票一樣，樂得搶過服務員手上的酒壺，親自為汪小姐做起服務來。

“是啊，所以我選擇了范總做我的合作伙伴。三羊牌這么好的品質，如果光做國內市場實在太浪費了。”

景秀好像自言自語地說道。

汪小姐盯著范新華看了又看，滿臉疑惑地問道：“你不是和寶總合作嗎？怎么……”

“汪小姐，儂曉得的，我們做生意的嘛，多個朋友多條路，寶總我自然是要和他合作的，但景總也是可以合作的，景總幫我開拓國外市場，和寶總不搭界的，呵呵，來來，我再敬儂一杯。”

范新華還是滿臉憨笑，再次舉起了酒杯。

汪小姐臉一下就沉了下去，沖著范新華說道：“你和誰合作不關我的事，不過我們有明文規定，不能和有業務往來的公司人員吃吃喝喝，我先告辭了。”

“慢著。反正酒也喝了，菜也吃了，就不在乎多坐一會兒了吧？再加上我們還不是業務合作單位，我公司還沒找你辦什么業務。朱總監，照片洗出來后必須把膠卷交到我手上，萬一被哪個不長眼的家伙寄到27號去了，汪小姐又有口說不清。”

景秀這一次沒有伸手拉她，而是慢悠悠地對著朱長生發了話。

“好咧！”

朱長生說話時又對著汪小姐“咔嚓、咔嚓”拍了好幾張。

“你到底什么意思？有話你挑明了說！”

汪小姐雙手將腰一叉，一副要和景秀拼個死去活來的模樣。

“我能有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請你這個進出口貿易的專家幫我分析一下這筆生意有得做不？怎么啦，幫朋友參考一下也違反紀律了？”

景秀雙手一攤，很無辜地看著汪小姐。

“你……你怎么能這么無恥！”

汪小姐氣得話都說不清楚了，一屁股坐了回去，抬頭看向天花板，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金莉萊集團是港島服裝業的后起之秀，現在的產品暢全球1 30多個國家和地區，如果三羊牌T恤能和他們聯手，范總廠里的產值至少要翻上三番。”

景秀直接切入主題。

“那敢情好，汪小姐，這樣我范某真的站起來了，我們三羊牌也能成為國貨之光了！”

范新華聽了特別激動，站起來大手一揮，好像他正站在某個大型會議上演講。

“不但是湖西制衣廠，而且魔都現在停業的紡織廠和服裝廠都可能因為這項合作而起死回生，數十萬的下崗工人可以重新就業，讓魔都的紡織業恢復舊日的榮光！”

景秀看著還是昂著頭對他不理不睬的汪小姐繼續談出自己的宏偉計劃。

“這關我什么事？你去找輕工業局呀，我是27號的，又不管生產，也不管就業。”

汪小姐總算扭頭回了話。

“是，生產的事和你沒關系，但外匯額度惟及進口業務和你有關系。”

景秀偷偷舒了一口氣。

“你不是出口嗎？出口自己去大廳申報就是，只要手續合法，我們公司會一路綠燈的。”

對于能夠出口賺取外匯的企業，各級政府都會大力支持。

“你知道為什么我們魔都的紡織業一下受到這么大沖擊嗎？是我們技術工人能力下降了還是我們紅幫裁縫都去外地了？”

景秀看了汪小姐一眼，又指著范新華說：“范總為什么能夠生產出火燒絲光棉呢？”

“這個……這個，呵呵，商業機密，景總儂就不要問我了。”

范新華打著哈哈擺擺手。

“原因很簡單！因為范總利用特殊渠道弄到了能夠生產火燒絲光棉的機床。不是我們工人不行，也不是我們原材料有問題，而是我們的機器設備老化，沒辦法和人家競爭。”

景秀的話說得范新華啞口無言，的確他是通過不正當的渠道進口了兩條二手機床才生產出來火燒絲光棉的。

“你以為我們不想啊，是人家西方國家對我國精密機床禁止出口，就算批給你外匯額度，你還不是一樣進口不回來。”

汪小姐對進出口業務還是非常熟悉，一開口就說出了根源所在。

“只要27號能批給我額度，我就能將最先進的精密機床運回魔都。你看看，這是我和金莉萊的曾總簽的協議，他負責去小日子進口最先進的機床到港島，技術人員和出口到歐美國家由他全權負責，我公司只需要負責場地和原材料以及國內市場銷售。”

這時汪小姐才接過景秀拿出來半天的協議書看了起來。

“不對，人家進口小日子的機床是到港島，錢卻是由你出，我知道西方國家對這些精密機床都有登記，出口到港島是絕對不允許再轉手到內地的，除非金莉萊做了這單生意從此再不和生產機床的那些公司合作。他愿意擔這么大風險嗎？”

汪小姐取下眼鏡，用紙巾擦了擦，再次確認后問起景秀來。

“你說得沒錯，他們有強制性的屬地定位要求，但是機床是死的，人是活的，得到驗收和調試完成后，廠家的人不可能24小時守著這批機床吧？”

“你什么意思？”

“范總，你廠里那兩條半舊的生產線是公海來的吧？”

江陰新華聽了撓了撓頭，看了看正目不轉睛盯著他的汪小姐，一狠心，點頭答道：“是朋友在海里撈來的廢品，本來想賣到廢品店，我看到還能用，就買了。”

這話只有鬼才信。

汪小姐一聽就明白了，黑著臉對景秀說：“你想讓27號的人幫你做走私？”

“怎么可能？這個世界就算我想害任何一個人，也不可能害到你身上！我是正常進口零部件，港島有朋友專門研究如何將機床拆成零件然后再化整為零售出的。”

“金莉萊怎么會同意人家將他們的機床拆卸成零件賣給你，廠家知道還不是一樣會找他們的麻煩？”

汪小姐也太單純了，怎么也想不明白里面的彎彎道道。

景秀嘆了一口氣，只能實話實說：“丁力哥的簽名照還在嗎？”

汪小姐點點頭，心想這和丁力哥有什么關系？

“丁力哥新電影投資的老板叫駒哥，他是一個愛國商人，聽說我們想進口機床又沒有門路，主動提出要幫我的忙，金莉萊公司的生產工藝管得很嚴，遺憾的是安全方面有欠缺，經常出現失竊現象。”

“什么？你……”

汪小姐聽了又站了起來，指著景秀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