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古樹遮天,院里貓妖
- 長生見聞札記
- 何奕晨
- 3395字
- 2024-05-28 00:31:10
平安的腳步很輕,他背著篋笥慢慢的靠近眼前這棵看上去壓迫感十足的古樹——山神的真身。
平安站在樹蔭外放下篋笥,緩緩的抬起雙手。
以左手為天道,右手為地道。
道德經(jīng)云:無名天地之始也。
雙手手掌朝內(nèi),緊貼右手手背。天道左旋,地道右旋,左手的大拇指輕輕的按在右手無名指的根部,右手拇指與左手拇指上方相交,掐住右手中指指尖。
以十二地支算,無名指根部乃是地支之首位——為子。也是一日十二時辰里一日的開始與結(jié)束。五行屬水,水為陰物,至柔至善,包容萬物。
中指指尖為地支午位,為正午。五行屬火,為至陽至剛。
雙手合掌處外形猶如太極圖。
子者,為后天八卦坎位;午者,為后天八卦火位。兩者后天相對極陰極陽之位,正對左手負(fù)陰右手負(fù)陽,水火既濟,沖氣以為和,是為子午訣。
平安掐子午訣,淺低頭,禮訣立于眉上,彎腰不過腹,對著古樹行禮。
三禮過后,平安直身立于樹蔭外,雙目注視著古樹。忽有一蒼老、渾厚、有力笑聲從平安面前的古樹上響起。
平安聞聲心里一震,渾身不自覺、不受控制的抖動了一下。
他想開口說話,卻聽得那蒼老聲響起,笑道:“你叫平安。”
平安心中略有震驚,但他也如實答道:“小道平安,見過山神。”
蒼老笑聲再次傳來:“你倒是有禮。”
平安聞聲也笑道:“禮乃為人之根本。不尊禮法,與牲畜無異。”
蒼老笑聲依舊:“也是,也是。”
祂停頓了一下,繼而又緩緩開口道:“你乃文商九年,仲夏時,五月二十五日,戌時,五刻生。于二十七日,未時二刻被師父青玄子所救,取平安之名。”
祂的聲音蒼老,富有磁性,言語溫和,不急不躁。
平安聞言,心中震驚不已。他何時出生,師父曾對他說過。可是自己從未告訴過任何人。但是面前的這棵古樹未曾問過他,卻將他的生辰說的絲毫不差。
“心中不必多想,這個世上除了仙人,沒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的。”他看出了平安心里所想的一切,也說出了自己的能力。
平安皺眉,心中久久不能平靜。按古樹的意思所說,他知道這天地之間的所有事情。
蒼老笑聲依舊:“雖說知道,但卻不能對你開口言說。”
祂看穿了平安心中所想的一切,這也讓平安有些不知所措。他本來只是想來問祂一些問題的,可如今卻像個赤裸著身子的人一樣,在他面前毫無秘密可言。
“孩子,你進來。”蒼老的聲音對著平安說道。
山神如此說,他也此般行。
當(dāng)他走近樹蔭,忽聞花香撲鼻,鳥兒在耳畔啼鳴。
他心里有種莫名的沖動。
他朝著樹身走去,伸出手撫摸著光滑的樹身。
他繞著樹身而行,行百余步,方才回到原點。
他心中震驚不已。他抬首,沿著樹身朝上看去。
樹身三丈高,頂上樹枝交錯有序,枝繁葉茂。
他站在樹身下猶如一只螞蟻,躲在一把油紙傘下。
古樹雖未參天,卻猶如遮天之物,龐大無比。
山神笑聲響起:“如何?”
“平安不懂,煩請山神明示。”平安皺眉,不知道祂說此話是什么意思,于是便后退幾步,對著祂行子午禮說道。
祂并沒有回答,而是癡癡笑著。
忽的,古樹里刮起了春風(fēng),暖意十足。
古樹的枝葉伴隨著蒼老的笑聲發(fā)出沙沙聲響。而古樹的樹身也在此刻扭曲著。
笑聲灌入平安的耳,并未覺得刺耳或者吵鬧,反而有種氣定心閑的感覺,一種從未有過的放松感自周身散開。
隨后,他又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忽然變得虛弱,四肢無力,頭眼昏花,就快要倒下去了。
也就在這時,扭曲的樹身忽然變得平靜。一個與樹身顏色相同,就像,像是在古樹上雕刻的一張蒼老的樹臉出現(xiàn)在平安面前。
平安從未見過此般情形,再加上此刻的他身虛體弱,當(dāng)他見到那張臉之后,只覺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祂見平安暈倒,祂笑著將雙眼之上的樹眉從樹臉上離開,化作數(shù)十根細(xì)小的藤蔓朝平安飛去。
樹眉接著平安,將他抬起,再緩緩收回,輕輕地將他靠坐在自己的樹身上。
祂用樹眉輕輕拍打著平安的腦袋,依舊癡癡笑著:“這孩子,心如明鏡般干凈,也如碗中之水善良,卻沒想到膽子也如幼鳥般膽小。”
祂的笑聲縈繞在昏睡過去的,平安的耳邊,同時自言自語道:“也是,老朽如今三千歲了,誰見了我這般模樣不害怕啊。”
笑聲依舊......
——
佘栗幾人跟著周言流走下山,穿過田邊,最后來到了他的家中。
幾人跨進泥瓦院子,環(huán)視著寬闊的泥院。
泥院里,各種田間干活的工具在角落里擺放有序。
泥院的中間放著一個木桌,和四把分別放在桌子四周的長凳。
正對著的是房間,左側(cè)是灶房和儲藏糧食的地方的。
“爺爺,我回來。”
周言流一進院子就把黑臉放了下來,任它四處跑著。
“回來了?”
周言流的爺爺名自平,年近六十五。他聽到周言流的聲音之后,擼起個袖子從灶房里走了出來。
他看著佘栗幾人,連忙走了過來,對著他們抱拳打著招呼:“老朽姓周,諸位若不嫌棄叫我老周便是。”
“不敢,您是長者,豈能這般稱呼您。”楊守仁聞言連忙開口道。
“也行。幾位隨意叫便是。”周自平笑道。
“老周見過道長。”他雖然這么說著,可他對著佘栗卻是百般恭敬。
雖說道士不受一些繁瑣的禮節(jié)限制,可禮為人之根本,道士也是人乎。他自然也不敢這般行徑,他拱手行禮道:“周爺爺您客氣了。”
“我就不跟你們叫他爺爺了,按年齡算他都應(yīng)該叫我一聲鼻祖父了。”肖長恭見他們這般有禮覺得有些不習(xí)慣,于是自顧自的走到一邊,繼續(xù)看著泥院四周。
周自平聞言覺著有些奇怪,他看著行徑,舉止都比較懶散的肖長恭,“敢問這位是?”
“他是狐貍精。”一旁周言流開口道。
“嗯?”周自平聞聲向后看去,只見周言流懷里抱著黑臉,微微瞇著盯著肖長恭。
“你個孩子!”周自平朝著周言流走去,舉起巴掌就要朝著他拍去:“怎么說話呢?”
周言流見狀連忙把黑臉舉起,擋在自己的面前,緊張的對著周自平說道:“爺爺,不是我說的。是黑臉跟我說的。”
“黑臉跟你說的?”
周自平看著被舉起的黑臉,只聽得它開口道:“爺爺別打,他真是狐貍精!”
說完,他便化作一個同周言流差不多大小的少年,同樣一臉緊張的看著周自平。
“你才是狐貍精,麻煩以后叫我狐仙,不然小心我揍你。”肖長恭被人叫狐貍精倒也不生氣,因為他說的沒錯,但是他最喜歡聽的就是別人叫他狐仙。
“這.....”模樣英俊,除去懶散之外,氣質(zhì)也是極好的。盡管黑臉說了,肖長恭自己也都承認(rèn)了,但是他還是有些不相信。
肖長恭也看出周自平的不相信,他開口調(diào)侃道:“要不要我現(xiàn)在現(xiàn)個原形給你瞧瞧?”
“你這個家伙又欠揍了是不是?”佘栗聞言朝著肖長恭走去,擼著道袖準(zhǔn)備揍人的動作,肖長恭立馬跑到楊守仁的身后躲著,佘栗便也朝著楊守仁走去。
“不用,那倒不用。”他看著肖長恭神色和佘栗的動作也不像是開玩笑,也就是說他真的是狐妖...不,狐仙。
黑臉?biāo)纳倌辏粗鴥扇俗分穑彩菦]好氣的轉(zhuǎn)頭看著周言流:“下次再也不幫你了,出賣我,拿我擋箭。”
周言流聞言立馬賠笑道:“臉哥,我錯了。”
周自平看著佘栗和肖長恭打鬧,心里想著平安道長怎么會和狐妖同行。
楊守仁被肖長恭當(dāng)做擋箭牌,一直躲在他的身后,他也有些無奈,心想這兩人能不能正常點。
一番打鬧過后,周自平和周言流從灶房里帶出做好的饅頭稀飯,放在院子里的桌子上。
早已經(jīng)坐在凳子上的肖長恭摩拳擦掌,隨后拿起一個饅頭就開始吃了起來。
結(jié)果沒等他吃第二口,佘栗一巴掌就落在他的腦袋上。
肖長恭嘴里嚼著饅頭,困惑的看著佘栗質(zhì)問道:“你干什么?”
“主人家還沒上桌你就動手一點規(guī)矩都沒有。”佘栗白了他一眼,端坐在一旁。
肖長恭無語的看了一眼佘栗,也不管還是自顧自的吃著。
佘栗、肖長恭和楊守仁各坐一方,而上位便給周自平爺倆留著。
等到爺倆把最后炒的青菜端出來之后,才坐在位置上。而黑臉早已變回黑貓,獨自在院子里瘋跑著。
等到人都坐下之后,周自平率先拿起一個饅頭開吃,除了肖長恭之外,其他人這才拿起第一個饅頭,動著筷子。
“周爺爺,我聽小周公子說昨日夜里您和平安見過。然后他又去見山神了?”佘栗咬了一小口饅頭,開始問著問題。
楊守仁聞言也是停下手里的動作看著周自平,下山的時候他聽佘栗他們說了山神的來歷之后,他也好奇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日夜里我和流兒上山尋貓,剛好遇見了平安道長,也就聊會天,也就說到了山神。于是他便向我要了山神的位置。”
周自平解釋著,說起了昨日夜里的情況。
幾人聞言也是點著頭,“原來如此。”
“但是平安去見山神做什么?”肖長恭好奇的問道。
周自平也是搖著頭,“我也不清楚,他跟我說他是要去蓬萊尋仙。想來估計也是問問諸如此類的問題吧。”
“周爺爺,我有個問題想問問您,不知道您能否向我們解惑。”佘栗點著頭,心想也是,能夠成為山神,自然也非一般之物。平安又要去蓬萊尋仙,或許這對他會有幫助。
但是有一個問題他一直想問,就是剛才沒有機會問。
“道長您說,知無不言。”周自平笑道。
“您這只貓,是您從小養(yǎng)著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