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夏媽邊讓我拾到一下,換上干凈衣服,她決定要帶我見一個人。
住在縣里的一個白家人,這個白家不是白仙家那個白家,白叔祖上是個驅邪的家族。
除了耳熟能詳的南茅北馬外,其實還有許多神乎其技的家族。
李、石、張、白的地位一點不遜色于上邊的二位,更有苗疆湘西兩幫人也是被人熟知。
而那些更加隱世的蠱巫散人,怕是數不勝數了。
夏媽帶我找的這位白叔,就是出自山西白家,年青時和夏媽的前夫有些交情,后來娶了這里的媳婦,就留了下來
這也是夏叔走后,夏媽來到中原,會往南平來的原因,主要是白叔也在這,多少有點照應,至于夏媽為啥往南方來,這個當時她沒說。
不過呢,找白叔這是可是難倒我們了。
我們一大早就趕了過來,白叔家門熱鬧的如同鬧事。
那時候,除了趕集之外,很少大家會一大早出門,因為早上一般都要下地,錯過了就得盯著太陽干活。
可是,白叔是出了名能人,我們從一大早等到快下午。
沒辦法,那也得等,現在小翠來了兩回,纏上我了,夏媽已經不能再麻煩仙家了,畢竟是前夫留給她的,雖然精心供奉了幾十年,但感情也就那樣。
夏媽雖然和白叔是老熟人,但還是帶了雞蛋香煙,老老實實的排隊。
她說,這樣心誠。
別看只是一筐雞蛋一包煙, 那時候一筐雞蛋可不便宜,后來因為這個送禮,夏媽家有段時間家里來客都是借的錢買菜。
終于到我們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陰沉了。
白叔派頭很大,歪著腦袋,點著煙,自顧自得品著茶。
但白叔抬頭一看是夏媽來了,頓時熱情了起來,二人寒暄好一會,可一看夏媽帶著禮來的還排隊老半天,白叔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老妹,遇到事了是嗎?”
夏媽很客氣,苦笑著點點頭。
白叔點了一根,再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盤起腿,聽完夏媽的講解,白叔憋著嘴問道:
“妹子,把孩子叫過來吧,我瞅瞅......你這事怕是不小,聽你這么說啊我估計是這樣。”
“小翠生前被家里虐待,先不論他殺還是自殺,反正沒差別....”
“草草安葬后,從低點兒上看,你那后山我去過,難有水,北背陰,墳前有水背無光,半山龍脊處斷魂,加上西為你們村,整個墳頭啊,水火之勢,無人牽掛,無人悼念,更沒人送行,這才讓小翠起了,隱藏了三年,讓所有人都覺得她沒死。”
“小翠本意是找上李秀蘭,但找上王獻這孩子,估計是因為,王獻是她這輩子唯一一個對她真誠的人,她想帶走王獻,但這中間失敗了。”
我聽得茫然,但夏媽卻是連連點頭,夏媽連著拋出兩個問題。
“老白,那小翠.....為啥要等三年才找上李秀蘭?”
“還有一個,我是不知道小翠三年前走了,但是為啥全村都不記得?總有人辦過小翠的白事啊?”
白叔究竟是個能人,彈著煙灰,就把事情捋清楚了。
“第二個簡單,死的時候別人不知道,有個人埋了他唄?”
我和夏媽當時汗毛直立,同時道出一個人的名字。
“李瘸子!”
李瘸子糟蹋了小美,這件事絕不是沒有前因后果的。
這時夏媽才想明白,小翠上身李秀蘭被黑蛇碾碎后,她變了個小美來,她有很多報復的方法,但偏偏變了一個長得和小翠很像的小美,找上李瘸子。
“你說對了,妹子,李瘸子當年八成干了點不要臉的事,這回他命大,沒死,但是還會找上他的。”
“至于第一個問題,那我得先看看孩子了。”
夏媽把我帶到白叔面前,白叔對著我掃了一眼,僅僅是一眼,他手里的煙立馬從手指中間掉了下來,面色卡白,手忙腳亂的抓起我的手掌摩挲著觀看,白叔越看抖的越厲害。
“嘶啊!”
白叔突然間撒開我的手掌,鞋都沒顧得穿,從另一旁繞了出來,撲通一聲跪在了我面前瑟瑟發抖。
“贖罪...小人小人我...剛才有眼無珠冒犯了,大爺贖罪啊!”
“贖罪...弟子驚擾了法架,上仙贖罪!”
這一下,給我們身后排著隊的所有人都看傻了。
當時白叔家里一下子涌進來很多人。
這白師傅幾十歲的人了,本事這么大,咋滴給一個十八歲的小孩跪地上磕頭,這算個什么事啊?
一時間好幾個人想去扶起白叔,但白叔死活不起來,頭死死得低著,像是抬起頭的話,就會出人命一樣。
面對圍觀的人群,白叔聲音直發顫。
“出...出去!別碰我!”
“你們全部出去啊!你們想讓我死嗎!?”
白叔一邊磕頭,一邊忙不迭得爬到我腳邊,磕一個爬幾步,磕一個爬幾步.....
直到來我的腳邊,抱著我的鞋子又擦又貼。
夏媽看著白叔這個樣,連忙也跪了下去,雙手拖著白叔。
“白大哥,白師兄,不至于啊,小獻還沒那個,咱真不至于......”
白叔這才抬起頭,一把握住夏媽的雙手,不滿血絲的眼睛竟然留著淚盯著夏媽,他面露愁容,不停搖著頭,半晌才開口。
“錯了!錯了!老妹啊!你抬頭看看他!你跪在我這,抬頭看看!”
夏媽聽著白叔的話,換了角度,抬頭看了我一眼。
頓時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念叨著對不起之類的抱歉的話。
我有些不知所措,連忙對著夏媽和白叔說到:
“起來吧,夏媽...叔...起來起來。”
聽完我的話,白叔這才松了一口氣。
他起身后走到門口趕走了排隊平事的鄉親,神神秘秘得打量了一圈,把門關起來,插上門栓,甚至不放心得又檢查了幾遍。
我和夏媽看著他的樣子,插不上話。
只能眼睜睜看著白叔忙前忙后,又是端茶,又是煮水給我洗腳昨晚這一切,他才如釋重負得坐在我和夏媽面前。
“白大哥,你這是整哪一出,我家立的堂口,可禁不起你這一跪,你給鼠爺貢品它也不敢拿,這孩子雖然出身比較那個,但他這才十八,距離那一頭且早著呢?”夏媽關切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