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就過去了一個月。
羲和與魏天辰大戰一場的事情她并沒有往外說,魏天辰更沒有閑得把這種不光彩,甚至丟臉的事情對其他人說起,不然自己還怎么在震陽宗待下去。
這期間,羲和把整套黎陽劍法悉數傳授給了常陽和吳回二人,并在羲和的見證下,常陽和吳回焚香禱告天地神祇,正式結為生死盟友。
常陽和吳回對天起誓之后,然后鄭重其事地轉身向羲和跪倒拜謝。
羲和有些忸怩地說:“你們這是干什么?”
常陽臉色莊嚴,神態肅穆:“多謝師姐這些年的悉心栽培,要不是你對我和吳回毫無保留的教導,只怕我們只能在雜物堂做些雜務聊以度日了。”
當年他們二人并沒有什么背景,修煉天賦也是一般,所以那些長老并沒有打算收他們為徒,但是羲和卻代師收徒,將一身武藝盡數傳授給了他們。
其實羲和只是掛名在震陽宗上一代大長老名下的弟子。上代大長老去世多年,羲和的修為如此之高,全部是自己領悟來的,沒有得到上代大長老指點一分。
所以常陽和吳回雖然稱呼羲和為大師姐,其實羲和才是他們實質上的師父,但是羲和年紀不大,所以才叫二人叫她師姐就好了。
“是啊!要不是大師姐你收留,我們早就泯然于眾人了。”吳回雙手抱拳說。
羲和哭笑不得,這多大的事啊!而且在教導他們二人的時候,她自己在修為上也另辟蹊徑地感悟了不少,對于自己修為的鞏固和提升都有不少增益。
“行了。起來吧!咱們同門同師,說什么感謝不感謝的就生疏了。”羲和一招手,把二人拖了起來。
常陽看了看羲和愉悅的臉色,壯著膽子問道:“師姐,那九長老的事……”
“放心吧!他再也沒有膽子敢再踏入我院子一步了。”羲和在震陽宗,也只是和他們二人親近些,既然他們問,自己就說。但是也不能全部說出去,免得魏天辰顏面無存。
魏天辰奈何不得自己,但是不代表他收拾不了常陽、吳回二人,為了他們的安全,他們少知道一點才保險。
常陽二人點點頭,心里面的一塊大石頭在一個月之后終于落地了。
既然師姐羲和說了,那就是真的,他們不需要知道細枝末節。
“既然九長老這個麻煩鬼已經解決,那師姐你得準備今年年底弟子大比了。”常陽輕輕揮著手中折扇,悠悠說道。
羲和一愣,她倒是差點忘了這茬了。
弟子大比是每個宗門都會設有的,目的就是激發門下弟子的爭斗之心以達到催促他們努力修煉的結果。
不過每一個宗門弟子大比的時間卻不同,有的一年舉辦一次、有的兩年、有的三年、最長久的就是五年一度了。而震陽宗是兩年舉辦一次,這樣既不會太過倉促,也不會過于長久了。
不過最近兩次,都是以羲和奪魁告終,所以震陽宗門下,無論是年紀比羲和大的還是小的,見到她都要恭恭敬敬地叫上一聲大師姐。
由此可見她天賦之變態了。
“這倒是不需要怎么準備。”羲和不是自信過了頭,而是實力使然。
就是九長老魏天辰都不能讓她全力以赴,那些同輩師兄弟就更加難以望其項背了。
“是啊!”吳回應聲道:“前兩次都是師姐毫無懸念地折桂蟾宮,這次也八九不離十。”
“聽說這一次有點不一樣,大長老新收的弟子道通有些手段,隱隱有與師姐并駕齊驅的趨勢。”常陽這些日子四處為羲和打聽值得關注的敵手,希望可以助力大師姐蟬聯震陽宗大弟子。
羲和莞爾道:“你有這閑心還是爭取奪取前十的名次吧!畢竟一切都要靠實力說話。”
“是,師姐的教誨,小弟謹記。”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三人在羲和的小院子里對坐品茗,談論這些日子來的所見所聞,也只有他們二人能進入羲和的小院子了。
清風拍打著院子里面的柳樹,吹拂著小池塘里的蓮花,搖曳著一旁粉紅的桃花,陣陣花香在院子里盤旋。瓣瓣桃花紛紛揚揚,在清冷的月光下,別有一番風味。
羲和對風而坐,就是人間最為美麗的風景。
良久之后,常陽二人起身告辭。掩上門戶,羲和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她盤坐在床上,繼續修煉。
真氣運行一個大周天之后,她又感覺那股紅色的真氣有些異象,隱隱有不受壓制的風險。她切斷真氣流動,有些心有余悸地停止了修煉。
“看來明天得下山一趟了。”羲和眼里有一絲鮮紅的光芒閃現,旋即消失不見。
既然現在壓制那股真氣有風險,那自己就消停一下吧!晚一點暴露總是多一分保命的機會。
現在她需要下山去尋找一種壓制真氣的靈藥,叫做抑靈草。
次日,她收拾好行裝,去和常陽二人說了一聲,然后下山去了。她只是說下山辦事,并沒有說要去尋找抑靈草,因為那樣會引起別人的猜疑。
畢竟那道真氣事關重大,要是讓別有用心的人聽了去,只怕整個震旦大陸都要沸騰了,到時候自己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羲和向來做事謹慎,所以不會給自己埋藏一個巨大的伏筆,除了那個叫做高俊的摩羅城遺孤,她那道真氣的秘密沒有人知道。而且高俊不過是個五歲孩童,過幾天就忘得一干二凈了。
“也不知道那個小家伙怎么樣了?”羲和感慨道。
那個小孩遭遇凄慘,世上再無一個親人,和自己倒是同病相憐。他在那麟嘯城的農家卻不知道怎么樣了?
日后要是有機會一定要去看看那個小家伙怎么樣了。畢竟彌罔城天罰之后只剩下自己,摩羅城只剩下那個叫做高俊的小孩。
而其他地方遭受天罰的,并沒有什么人活下來。
“羲和姐姐!”
剛剛下山,一個稚嫩且熟悉的聲音歡快地叫了起來。
羲和斜睨那個方向,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孩子興奮地朝著自己揮舞著臟兮兮的手臂。
是他!
那個小孩不是別人,正是高俊!那個摩羅城僅余的小孩,他不是在麟嘯城郊外的那戶農家嗎?怎么跑到這震陽宗山下了?
羲和緩步朝他走了過去,高俊也興奮地朝羲和狂奔過去。
羲和絲毫沒有因為他全身臟兮兮的就嫌棄他,而是一把將他抱了起來,然后安慰地撫摸了一下他雜亂的頭,溫馨問:“小家伙,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高俊眨巴著明媚的眼睛,嘻嘻一笑:“我一路打聽震陽宗來的。”
什么?
羲和大吃一驚,他一個五歲大的孩子,居然一路打聽震陽宗的方位而來,要知道他們騎馬跑了好幾天才回到震陽宗。
他一個孩子居然走路打聽震陽宗來到了震陽宗山腳下。
“你……你怎么不在新家待著?”羲和心疼地看著這個歷經磨難,卻純樸天真的孩子。
“那不是我的家。”高俊使勁兒地搖頭,一股倔強讓羲和都自嘆弗如。“他們要我割草喂牛喂豬,不給我飯吃,我把鐮刀扔到山谷里去。羲和姐姐你說過你們在震陽宗,我一路上摘野果和地瓜吃,終于來到這里了。”
“他們……”羲和貝齒緊咬,那兩個人明明答應自己好好照顧高俊,怎么可以把他當做牲口一般使用?
高俊繼續說:“我被人家放狗咬,可是我一點都不怕,我拿著竹竿打得那些想要咬我的惡狗嗷嗷叫。可惜衣服被撕爛了。”
他一邊說,一邊向羲和展示自己破破爛爛的衣服。
羲和眉頭微蹙:“那你來震陽宗干嘛呢?”
“來找羲和姐姐你的。”高俊臟兮兮的臉有些微紅,就像是小酌一杯的人,他低垂著頭說:“羲和姐姐,你不用騙我,我爹爹娘親都死了。我沒有親人了,就羲和姐姐你對我最好,我想跟著你。”
羲和有些為難,要是她一個人,她會毫不猶豫把高俊留下,但是她身后是震陽宗。
震陽宗一向怕這怕那,要是他們知道高俊是摩羅城天罰之后遺留下來的孤兒,不殺了他已然是大發慈悲了,怎么可能會把他留下?
“你想跟著我?”羲和有些訝異地看著這個黑黢黢的男孩,自己向來冷漠,他何以想要跟著自己?
“是。”高俊鄭重其事地點點頭。
羲和站起身來,既然這個孩子為了震陽宗歷經千難萬險,那自己就帶他去見一見宗主他們吧!哪怕沒有一絲機會,那也要爭上一爭,才不負他百里尋覓。
“好!我帶你去見一個老爺爺,你能不能跟著我,那就要看他如何決斷了。”羲和牽著高俊的手,向山下走去。
在去覲見宗主之前,得給高俊洗一洗這一身的泥垢。
高俊看著這個身形頎長高挑的大姐姐,心里暖洋洋的,之前在獨自一個人來震陽宗的路上,他心里還有些委屈,現在見到這個漂亮得如同一朵花的姐姐,就覺得一切都是那么值得了。
他眼巴巴地看著紫衫羲和,緊緊攥著羲和的手,心里喃喃自語道:“羲和姐姐,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的。”
震陽宗九天之上,一道紅影閃現,卻是一個如鬼似魅的紅衣女子。她死死盯著羲和和高俊,神情恍惚,看著這兩個青澀少年,她一滴淚珠從她眼角劃落。
“存在過就是存在過,不然那朵九彩帝蓮何以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