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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價格雙軌制

盧祎站了出來:“祖令稍等,聽聞祖公和徐公是好友,總要給徐公幾分薄面。另外,郎倒是有辦法收取臧琨的商稅,也讓祖令見到增值稅的大處。”

祖逖是個嚴(yán)父,又以軍紀(jì)治家,幾個兒子畏懼到骨子里了。

盧祎提到了祖逖,瞬間就讓祖道重冷靜了下來。

話語里的一句能夠收取商稅,又給他找了一個順坡下驢的臺階,不會丟面子了。

祖道重放下了八面漢劍:“本官倒要瞧一瞧你的本事,倘若真能從藏賊的手里收上來商稅,便與你做賓客幕佐。”

范陽祖氏的賓客!

門下書佐雖是官吏,聽到這話還是心里一驚,看向盧祎的目光里帶上了幾分羨慕。

范陽祖氏是郡望,不是尋常士族,按照高門士族的品第屬于一等士族,上面只有王謝庾袁四姓了。

也就只有碰上了祖道重這位奇葩,才會想要收了一位庶族子弟當(dāng)賓客幕佐。

郡望子弟不會收下寒門庶族當(dāng)賓客,當(dāng)條狗倒還可以。

盧祎心中激蕩,鄭重的說道:“郎必不會讓祖令失望。”

一輛軺車停在了門外,祖道重坐進(jìn)了車?yán)铮S著一名賊捕掾甩動韁繩,軺車離開了四通市前往了西市。

門下書佐、兩名部曲、盧祎依次跟在軺車后面,一起前往了臧琨的逆旅客舍,離開以前,盧祎找到舍主要了幾條消息。

官吏的車輛都是用牛拉車,王公大臣乘坐的云母車依舊是以牛為畜,盧祎平時又帶著族人順著澧河跑步,一路來到西市沒有感覺任何疲憊。

盧祎來到了逆旅客舍門口,一眼就看出了誰是臧琨,長得太囂張了,連他都產(chǎn)生要揍人的沖動。

臧琨坐在門口的胡床上,穿著一件蠶衣金線襦,沒有束冠,披散著頭發(fā),袒露著胸懷,露出了精壯的胸膛和肚腹,身邊坐著兩名姿容艷麗的侍妾,半趴在他身上,一只手伸進(jìn)了袴襪里。

逆旅客舍門口的大街上來來往往都是人,過于有傷風(fēng)化了。

祖道重忍著揍他的沖動,譏諷了一句:“小郎長得俊朗,可要小心了,別被人盯上了。”

俊朗?小心?

哪跟哪,完全扯不到一起。

盧祎仔細(xì)觀察了兩名艷麗女子,默不作聲朝著軺車靠近了幾步,兩名女子居然長著喉結(jié),不是侍妾了,是兩名嬖僮。

祖道重嘴上不饒人:“這位臧小娘崇敬北地第一富商石崇,分別給身邊兩名嬖僮取了青玉、鸞風(fēng)的姓名,你要是過去了應(yīng)該姓蘇了。”

石崇不好男風(fēng),只喜歡美妾,收集的兩位美妾聞名于北地高門,一個叫綠珠,一個叫翾風(fēng),皆是嬌艷驚人,北地有名的歌伎舞伎。

時常有高門士族慕名拜訪石崇,只為了瞻仰綠珠翾風(fēng)的風(fēng)采。

石崇的夫人蘇氏和兩名侍妾一直不和,不是為了爭寵,蘇氏出身于高門士族不屑于與兩名侍妾爭寵,只是認(rèn)為兩女?dāng)牧碎T風(fēng)。

臧琨的夫人也和兩名嬖僮不和,甚至鬧出了和離,讓他丟盡了臉面,畢竟臧琨夫人出身于高門士族。

臧琨被人揭了短,面色驟變:“你今天別想從逆旅客舍里拿走一文錢。”

祖道重惱了:“來人,去把本將的馬槊拿來!”

劍拔弩張了。

祖道重的官職是徐州刺史參軍、丹徒市令,武職在文官前,又是祖逖的兒子,也是軍中一員良將。

舍主過來給盧祎送消息,看到形勢不對了,急了:“郎君莫要沖動,想一想家里夫人。”

祖道重的牙縫里蹦出來幾個字:“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不會連累母親。”

這句母親說的是他親生母親,不是出身于高陽士族的主母許氏。

舍主急壞了。

盧祎接過來左伯紙快速掃了幾眼,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上前幾步說道:“祖令過來收取估額增值稅,也就是常說的估稅,這家逆旅客舍應(yīng)該繳納四千錢。”

四千錢!

要了臧琨的命了。

臧琨瞧見盧祎相貌俊朗,沒有發(fā)火,換成別人早就吩咐部曲過去打人了:“小郎君長得招人喜歡,說話卻是不中聽了,郎的逆旅客舍年年虧損,哪里需要繳納四千錢的高昂估稅。”

盧祎開始算賬了:“逆旅客舍每天賣出不少酒水,按照當(dāng)前的市價,今年的率錢總共是十萬錢左右,按照百分收四的商稅,應(yīng)該繳納四千錢。”

“呵呵。”

臧琨輕笑了兩聲,帶著幾分嘲笑:“小郎君昏頭了,賬目都算不明白還妄圖幫人收錢,估稅的定額是賣者三百、買者一百,不是四千錢,你還是回去算清楚了再來。”

祖道重皺眉了,心道盧祎也是嘩眾取寵之徒,今天誤信了他!

舍主失望了,收集這些消息不容易,忙活了半天結(jié)果是個繡花枕頭。

盧祎注意到了祖道重的神情,再次上前一步,肯定的說道:“賣者三百、買者一百適用于奴婢、馬牛、田宅等三樣大宗買賣,酤酒不在其中,應(yīng)該按照散估來計算商稅。”

散估是百分收四,確實是四千錢。

臧琨的臉色難看了。

“哈哈。”

祖道重?fù)P眉吐氣了,哈哈大笑了起來:“無話說了吧,本官收取商稅的嚆矢就從你開始。”

只要收上來大量商稅,就能獲得父親祖逖的看重了,終于可以證明自身的能力了。

祖道重別無他愿,只要母親從破舊院落里搬出去,換上嶄新溫暖的石灰墻新院,心滿意足了。

臧琨冷了臉:“散估的價格多寡不是你說了算,本官說了算,今年的率錢只有十文錢,祖市令若是想要,可以給你幾粒菽豆。”

不是繳納估稅,分明是羞辱人。

祖道重只要收下了就會成為士族的笑柄,卻又沒有反駁的辦法,只能看向了筆挺站立的盧祎了。

盧祎搖頭了:“郎剛才已經(jīng)說過了,估稅的全稱是估額增值稅,根據(jù)酒水市價給出一個定價進(jìn)行收稅,只需要知道逆旅客舍賣了多少酒,可以輕松算出每年的估稅。”

定價?

臧琨愣住了,漸漸有了火氣:“你說定價就定價,你當(dāng)你是瑯琊王。”

“妙啊!”

祖道重的眼睛亮了:“只要有了定價,包括米糧、絹帛、碳薪全都能收上來商稅了,此計甚妙!甚妙啊!”

盧祎笑而不語。

這叫做價格雙軌制,小樣,還拿捏不了你一個賣屁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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