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音起,各音飛。
嘈雜的聲音叱咤起來,積累、發(fā)酵的各種語言紛紛攘攘。
方羽兩排牙齒互相咬緊,鎖臉回頭,看向不斷稱“奇”的食肆內(nèi)部,五味雜陳的心情從埋藏在內(nèi)心深處浮現(xiàn)。
這些人大部分是在討論那“第三者”,無一句好話,基本都是“義不容刺”、“見力有為”、“長槍一刺吟九天”。
沒有人知道他是那“第三者”,這是非常好的,不然他就是那個禽獸不如的人!
光煌傾斜灑大地,霧氣微弱,露水凝結(jié),萬物潮濕。
進入春秋園,沒有看見有琴刻苦煉丹,樓上沒有生靈的氣息,應(yīng)該是去外面吃飯還沒回來。
幾個布衣正在澆灌稀釋過的靈液,方羽路過他們還是會下意識喊一聲“仙長好。”
有琴從外面蹦蹦跳跳回來,臉上含著可掬的笑容仿佛在浮想聯(lián)翩。
“找到道侶了?”方羽又驚訝又疑惑。
有琴這樣子可不多見,基本都是遇上開心到不能再開心的事情。
“師兄,你猜我聽到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聽到了什么……方羽隨便回答:“狗叫。”
有琴倒了杯出去前熱好的茶,諾諾道:“不是。”
她未意識到“狗叫”是在指桑罵槐,繼續(xù)道:“我在南街聽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據(jù)說昨晚有兩人異性人一起在樹林中做骯臟的勾當(dāng)……許久,一個男子路過,正好和正在做骯臟勾當(dāng)?shù)哪凶邮撬缹︻^,急眼沖了上去把那人殺人,然后和用木棒戳死那個女子。”
“這是一個,還有的人說是路過的那男子想要加入這勾當(dāng),那男子不同意,兩人撕打起來,一死一人,活著的人繼續(xù)做勾當(dāng)……是天底下難見的奇人。”
“還有一個……”
“還,還有一個……”
有琴口若洪天巨浪翻江倒海,出口成章,把方羽的腦汁攪的暈頭轉(zhuǎn)向,迫不得已抬手打斷:“師妹,你這說的都是些什么,道聽途說,我今天遇到天刑峰的師兄了,哪里是這樣……”
“明明是,半夜三更有一對人圖謀不軌,想要搞破壞,有一人見義勇為路過解決了此事,見義勇為、不懼生死,哪有師妹你說的如此不如禽獸。”
“是嗎,可是我是道聽途說的。”有琴吐舌做了個鬼臉。
方羽:“……”
穩(wěn)住心情,方羽問道:“昨天的單子大概是多少?”
有琴輕輕放下一個黃皮本子,去外面接引剛剛進來的客人。
他暗暗祈禱一天四十,不過結(jié)局不可避免的能用“失望”二字來形容。
昨天三十三,前天二十九,大前天三十一……
基本都是在三十左右徘徊不定,沒有上升的趨勢,沒有下降的趨勢,猶如一條海平面,波浪起伏,遠看變化不大,近看變化一般。
“月底結(jié)算我可以獲得三十枚靈源左右。”
比起種菜時一個月結(jié)算獲得一枚靈源好上三十倍,丁字園大跳乙字園就是不一樣,土雞變鳳凰,爛菜成靈草。
有好有壞,如冥霞園朝壞像發(fā)展……乙字園掉到丁字園……仙來了也挽不回,冥霞園這種,只能等著除名。
有琴送完客人,走回閣樓大廳,座到椅子上:“對了,師兄,我們附近不是有個冥霞園嗎?”
“怎么了?”
“據(jù)說那里全部茅廁的味道,已經(jīng)幾天沒有分毫收入了,比我們之前還是丁字園的時候還差,如果再繼續(xù)這樣下去,是不是要少一園?”
“應(yīng)該吧!”方羽俺住愉悅回答。
若真這樣,再好不過,種菜永無出頭之日。
閑聊一會,方羽窮極無聊一下子取走十幾份氣血丹材料,三塊靈田空了一角。
鸚鵡差不多煉出了六十枚氣血丹,得給它加點強度。
天刑峰,方羽謹(jǐn)慎走入低級牢獄,見到關(guān)人的牢廊無人,放輕松悠悠邁進去,仿佛是一個腳踩光明身在黑暗的人,極不符合這晦暗不明的環(huán)境。
“去死”號牢房,方羽敲了敲鐵欄,喚醒半睡半醒饑腸轆轆的郝賤。
郝賤清醒過來,忙不擇路道:“我不是叛徒,也不是臥底,更不是奸細(xì),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叛徒?臥底?奸細(xì)?
這不一個意思嗎?
在大街上唯唯諾諾,在這里……
“說,你是不是殘害過寡婦?”
這種問題讓郝賤呆愣住,許久才回神:“沒有。”
就算有,他也不會說,不恥回答,他做不到。
他的表情變化很快,心機果然深沉……如果能有我這般小心,活在這魔門輕而易舉,不至于進牢加腳銬挨鞭子。
“進入這里,無罪也要有罪……”他轉(zhuǎn)而低聲道:“想不想出去?”
郝賤急促點頭,惶恐方羽下一瞬反悔不認(rèn)。
“進了這,只有有用的人才能出去,沒有……哼,你知道這牢里的氣味應(yīng)該是怎么來的……”方羽瞥見郝賤手上帶著的戒指,下一步說出價格:“靈源,五百。”
“這……太多了,能不能少點?”
【郝賤:無天門內(nèi)門弟子,偽體修凡人,入獄來天天遭受莫誠派來的人嚴(yán)刑拷問,他不敢承認(rèn)自己是無天門的人,只能一直忍受哀痛,尋求周旋的機會,他心態(tài)臨近崩潰,迫切想要見到外面溫暖的陽光,心想出去后遠走亂邪海,之后再也不來天塵宗。戒指中有兩百八十枚靈源、一道無天門傳訊令牌、雜亂衣服……】
“可以,三百枚。”方羽清冷道。
面對這種高價,郝賤無奈低聲,準(zhǔn)備砍個大的價錢:“能不能再少一點。”
“兩百九。”
“能不能再少一許?”
“兩百八十五?”
“能不能再少一些?”
“兩百八,不能再少了,我已經(jīng)給你減了兩百二,平時我們放人至少要五百的……”方羽暗中偷笑,這下看你怎么辦。
“行,兩百八。”郝賤急切答應(yīng),他再也不想待在這陰濕臭陶的鬼地方。
“這就對了嗎。”
方羽投去贊賞的目光,打開牢門解開縛靈枷鎖和縛靈腳銬,貼心的遞過水囊和木糧餅,主動走在前面,不怕恢復(fù)部分修為的郝賤產(chǎn)生偷襲之意。
郝賤吃痛皺眉,直起的身體孱弱不堪——俗塵“風(fēng)吹倒”。
他頂著鞭子留下的傷痛,快速吃完木糧餅,大口大口吃時張開的嘴巴露出灰黑的牙齒,那是豬下水殘留的雜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