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天，24天以后又要玩完。

于是李拐用全部家當買了輛不知道倒了幾手的破面包車，琢磨著既然是流動攤販那肯定得要流動起來。

注冊了個‘拉貨貨’賬號，計劃著白天靠接單送貨賺錢恰飯，晚上靠接單度化故人續命。

隔天晚上李拐剛打著車子，收音機里傳來一條本地新聞播報：

“日前警方破獲一起偽造交通事故的肇事殺人案件?！?

“嫌疑人李某某在駕駛小型私家車行駛途中，解開坐在副駕駛妻子王某某的安全帶，隨后車輛發生撞擊導致王某某飛出車外不治身亡，經過訊問李某某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怪不得，”想起做開張生意的女人，殷紅塌陷的胸口原來是撞到車子中控臺上，十根手指外翻是被前擋風玻璃折斷的。

“情深相思一道門，桃花春夢幾輪回?！?

李拐拍了拍放在一旁的紙扇，“你老公快來陪你了，到時我送你們兩口子一起到黃泉街口?！?

說著一腳油門把面包車開出路邊，這會兒是晚上9點，運氣好的話趁著10點家具城關門前有需要送貨的客人賺一票。

兩千多萬常住人口的大都市這會兒剛剛是夜生活開始，到處都是燈火輝煌，尤其是車水馬龍的大街，時不時超過一輛幾十上百萬的豪車。

“靠！這些人怎么這么有錢？”李拐除了艷羨更發愁下個月要買車子保險，還不知道能不能過年檢，果然便宜沒好貨。

等到了家具城的停車場出口赫然發現竟停了差不多七八輛小貨車，司機們大冷天的全站在車外，如同伸長脖子的大白鵝似的翹首以盼尊貴的上帝客戶出現。

“欸，”李拐把車子停在尾巴上嘆著氣，“看來今天晚上又要放空。”

沒想到車剛停好，前邊發生騷亂，跑過去發現是最打頭的兩個司機師傅為了搶一個客戶動了手，其中一個還使出神器折疊水果刀，于是雙雙被帶走，這下大家開開心心全都往前挪了兩個位置。

不過就算挪了也不見得有單，李拐倚靠在車門巴巴望著商場人流越來越稀少的出口，突然冷不丁身后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師傅，拉貨嗎？”

“拉拉！”李拐大喜連忙應聲，一回頭心里不由“咯噔”一下，這還沒到半夜遇到故人的幾率有多大？

果然，從另外一個褲兜里的老年機發出“鈴！”的一聲，掏出來一看：

“來自冥度app：前方0.5m出現‘故人’，風險等級2級，黃泉街道74#流動度化攤點是否接單？”

終于等到續命的單了，李拐生怕單子會消失似的連忙點下“確認”。

見李拐磨磨蹭蹭站在對面的女人不樂意了，“師傅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找別人了！”

面前的女人二十七八歲，披肩長發，瓜子臉畫著淡妝，一身米色吊帶短裙，露出細嫩光滑的小腿，踩著高跟鞋，卻披了一件商場里的工裝。

這會兒室外零下五度，李拐裹了裹身上的破棉襖趕緊拉開后車門，“走！走！貨在哪兒？我幫著搬都沒問題！”

這下才順了女人的氣，聲音不大帶著頤指氣使，“拉平常少見的東西沒問題吧？”

“沒問題，”李拐視線越過女人頭頂愣是沒發現到底貨在哪兒。

“別瞅了，不在這兒，”女人走到車子副駕一側，“你先跟我去裝貨，裝好了還是拉回這里，算你來回路費?！?

“要得，要得，”李拐隨后上了車，一扭頭女人倒是輕飄飄的已經坐在副駕座上。

“向南春天花苑小區知道嘛？”女人指著前方十字路口，“前邊路口左轉，哎，你也別用導航了，我給你指路！”

“你說了算！”李拐一腳油門把聽著像跑車轟鳴的面包車彈射出去！

留下路邊幾個目瞪口呆的拉貨師傅，望著李拐消失的方向大眼瞪小眼：

“新來這小子你們誰認識？”

“哪個認識？你都說新來的了，好好排著隊怎么一個人又開車跑了？”

“他……他……是不是在和誰說話？”

“……”

其中一個戴佛牌的低聲說道，“給你們幾個哥老倌說，這個商場有不干凈的東西！”

另外幾個忙把腦袋湊起一塊，“說說，說說?！?

只聽戴佛牌老哥繼續說道，“我聽說半年前這商場摔死個營業員，好像是勾引主管，兩個人下班后正在賣的沙發上做著呢，被主管老婆當場抓包，第二天受不了就跳樓了！”

“從那天起，”佛牌老哥指著剛剛李拐停車的位置，“那兒，看見沒，時不時有個女人叫車，等停過去是，人又不見了！你們說邪不邪門？”

“……”眾人集體沉默。

老哥見氣氛烘托差不多到位了，聲音放到更低，“所以我勸你們幾個沒事晚上別往這邊跑，指不定哪天就遇上了。”

“……”

緊接著馬上有人反應過來，“黃老財迷，我們都不來了你是不是正好不用排隊了？編個什么玩意，你當我們三歲小孩？”

一干人立馬調轉槍口，“你狗子的算盤珠子打得‘啪啪’的！”

“就是！這老小子的還和我們玩這一套！”

“把他車鑰匙給他甩了！讓他拉，拉個鏟鏟！”

……

與此同時李拐盯著車子油表心在滴血，這都快跑出城了，油錢算誰的？

“欸，前邊，前邊路口右轉，看見沒，小區那個門，到了，直接開進去！”女人伸出雪白的手臂指著終于出現在視野里的小區大門。

是個老小區，門衛大爺見有個拉貨的大晚上還往里鉆，跑出來攔車，沒想到在女人授意下，吊閘一開李拐直接懟了進去，氣得大爺在背后罵街。

七拐八拐終于到了樓下，老小區照明不好，大晚上到處都是黑黢黢的，老樓還沒有電梯，爬了六層累得呼呼喘氣。

“鑰匙在腳墊下，”女人靠著樓梯指著一扇生著銹的鐵門，“去打開，門口地上堆著的全都要搬！”

李拐依言去取鑰匙，腳墊一掀開下邊滿是蟑螂尸體碎屑，其中倒是有把鑰匙也生了銹，好在還能開門。

打開門后旁邊斑駁脫落的墻皮上有個開關，往下一撥，頭頂黯淡的燈泡閃了幾下還能亮起。

借著幽暗的燈光往地上一瞧……

“哎呦！我去！”李拐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