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拐瞳孔瞬間縮小，米……米色碎花長裙杏色披肩，白……白色布質拖鞋！

這不是剛剛在醫院里見到的女人！

這會兒只隔著一張桌子，在搖曳的燭火下，赫然發現女人胸口如杜鵑啼血般有一大塊殷紅！

并且女人從頭到腳散發凜冽的寒意，尤其是被長發遮蓋的面部，更是猶如一團深不見底的潭水般烏黑深邃！

李拐當即一個激靈想爬起來就跑，然而就在這時，手里的古董手機又傳來一聲清脆的“鈴！”

“來自冥度app：前方0.5m出現‘故人’，風險等級1級，黃泉街道74#流動度化攤位是否接單？”

注意力暫時被轉移，李拐愣了一下，怎么和外賣訂單很像，不能說很像，簡直一模一樣，除此以外還留意到在屏幕右下角出現了個“我的信息”標識。

李拐瞟了一眼坐在對面的女人，如同泥塑一般，見暫時沒有什么意想不好的事發生，穩了穩心神朝“我的信息”點了下去，立刻進入另外一個界面：

【姓名：李拐；性別：男；年齡：26；】

【所屬：命門螢生；】

【黃泉街道流動度化攤位74#注冊攤主；】

其下還有一行：

【當前陰德余額：0點；陽壽：0天】，后邊還有個“充值”的按鈕。

什么意思？繼續戳了下“充值”，隨即顯示：

【1點陰德可兌換12天陽壽，你當前的陰德為0，可兌換的陽壽為0。】

……

對照上邊的“接單”再到眼前的充值，大概明白怎么回事。

沒猜錯的話——

李拐望著坐在對面的女人，只要度化她應該就可以獲取陰德，而陰德又能兌換成陽壽，這樣就不至于嗝屁了！

對，沒錯！剛剛注冊什么黃泉街流動攤點時手機也是這么說的！

那么問題又來了，怎么才算“度化”？

李拐腦子一轉，佛家有“超度”，道家有“煉度”，共同點都是送亡上路，那么是不是只要把眼前女人哄走了就算是完成任務？

好吧？怎么哄？總不能像哄小孩子一樣。

眼前女人一身冰冷徹骨的氣質，一定是累積了極大怨氣，所以先得幫她去怨，怨氣消了說不定就走了！

對！一定是這樣！

想通關鍵，先試著先打聲招呼，要是能溝通就好辦了，對了，按照app里說法是叫“故人”。

于是李拐強裝鎮定，用最溫和的口吻輕聲說道，“故……故人，你……你好。”

面前的冰霜女子絲毫沒有反應，不過只要一開口，李拐馬上知道接下來要做什么了！

剛剛如潮水般灌入的各種命算博識，仿佛得到宣泄口一般出現在眼下認知里——

算命攤上做什么？當然是算命，不過眼下不是給活人算，而是給死人算。

李拐望著對面依然如冰雕的女人深呼吸一口氣，注意力集中在對面女人塌陷的胸口，嘗試說道：

“故人，一路紅塵走過，辛苦了。”

說來也怪，此話一出，女人的冰霜氣場內斂了一些，仿佛沒有初見般冰冷。

稍微松了口氣，雖然不知道為何要這么做，李拐從面前的白紙上撕下一條，又借著油燈上的燭火點燃：“八字寫一下，我算算與你此生有無差異。”

紙條飛快燃盡，轉眼又出現在女人面前，只見女人聽言伸出手，沒想到手指全部外翻，根根如樹枝般直立！

就在李拐目瞪口呆之際，女人的手腕憑空旋轉180度，掌心朝天，用折斷的手指在白紙上書寫，完成后縮回桌下。

再一次強裝鎮定，李拐咽下口口水，按照女人寫的和腦袋里的命理相關一比對，還真對的上！

“唔……八字是：壬申年正月初九，隅中巳時過半，”

“呃……你活著的命不是太好啊，‘矮巴勾棗難撈枝，好人尋命不投機’。”

李拐循著女人的八字命理一股腦說下去：

“你這一生為他人做嫁衣裳居多，有些時候自己還沒落個好，小時父母撫養但家庭并不和睦！”

說著只見油燈里的火苗明亮一分。

“學業完成時家也分崩，曾遇一良人，他本可帶你錯命，卻因你一再猶豫錯失，著實可惜。”

火苗又明亮一分。

“后來遇到你現在的先生，你兩八字暗沖，你命主火他命主水，水火煎熬，這些年來一直爭吵不斷。”

“我剛看了你的掌心，”李拐接著說下去：“吊針骨，兌火紋，你心善，不想重蹈父母后轍，總想著將心比心，結婚三年后生有一女更習慣隱忍。”

“可誰知，今年是你的本歷，命沖太歲，火命頹而水漫，當有此一殺劫，欸！”

本來灼灼的火苗嗖然一暗，本已溫和下去的女人勾起什么似的，散發出刺骨寒意！

“至于你家先生，他今年水潤桃花，簡單點說就是他外邊有人了，你的這一劫應該與此有關。”

油燈幾近熄滅，李拐挑了挑燈芯，重新稍微亮了起來。

“此時身自得，難更與人同，”李拐安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家先生的命，要不我幫你抽只簽吧。”

說著舉起桌子上的簽筒，一開始輕微搖晃，到后來動靜越來越大，直到一根簽被甩出落在桌面上。

“五官脫運難抬頭，疾病口舌險陡游。”

李拐解著簽，“害人者終會被他人所害，所遇之人不淑亦反惡之……放心吧，很快你就會見到你家先生。”

這一次，女人終于身上的寒意開始瓦解，片刻之后怨念消散，只留一團凝聚著的淡淡霧氣。

只見李拐“刷！”地抖開算命桌上擺著的紙扇——

抬眼之時扇子雙面徹白，晃眼間扇面上憑空出現一道如墨般漆黑的碧落大河，河邊鱗次櫛比擺滿了烏黑棺木，各用鎖鏈鎖在岸邊。

“隨你——”李拐舉著扇子，“是想在我這兒等你家先生，還是先自行去往黃泉街？”

化為黑色迷霧的女人遲疑片刻，徑自飄向半空，隨后沒于扇面內一口黑棺內，在昏天暗地、凄風慘雨的碧落河邊等待她的“老伴”。

李拐再一甩扇子合攏，直到這時才揮汗雨下，穿在最里邊的背心不知被冷汗浸濕幾輪，還好，終于挺過來了……

第一次出攤有驚有險，揣在兜里的老手機發出一聲悅耳的“鈴！”

“來自冥度app：黃泉街道74#流動攤點完成派單任務，獲得1點陰德獎勵；積極接單，獲得1點陰德獎勵。”

李拐想都沒想，直接拿剛到手的2點陰德兌換陽壽！

【當前陰德余額：0點；陽壽：24天。】

終于不用死了，眼角留下幸福滾燙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