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里,老白頭正靠在一個稻草堆上面,烤著火打著瞌睡,在前面的火堆里面還擺著一只烤兔。
白老頭穿著一身兒水青色錦緞棉襖,頭戴著一頂白色貂皮帽,雙手間還捧著一個鎏金獸首火爐。
現在雖然已經到了深秋,但是這種溫度,明顯還不到烤火的程度。
外面淅淅瀝瀝下著小雨,就在這時,兩道人影從外面閃了進來。
蘇玄拿起了烤制多時的野兔,坐在地上大口撕咬,細膩咀嚼,同時還不忘撕了個兔腿遞給了旁邊的吳林天。
老白頭看了一眼進來的蘇玄,笑呵呵地說道:“咋還買一送一,帶了個回來?”
蘇玄滿嘴油漬地說道:“這貨走投無路,只能跟著我混了,嘿嘿,白老,這貨是真硬啊。”
說著,蘇玄用手指了指吳林天用鐵板燒黑聚攏的傷口。
白老瞇起眼睛打量了一下吳林天,緩緩點頭,再次閉眼。
“你那油乎乎的手離我傷口遠點,待會兒真感染了。”吳林天嫌棄得往旁邊挪了挪。
“現在那邊應該已經漏了,你猜猜,玄武武館會怎么做?”蘇玄此刻已經完全放松了下來,整個人笑瞇瞇的。
吳林天被噎了一下,很真實地說道:“哥,你要養我,我沒地方去了。”
現在玄武武館肯定滿土砂鎮地找吳林天,如果被找到了,吳林天就算有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楚了。
“養你養你,以后,你就是朕的嬪妃了。”蘇玄笑瞇瞇地拍著吳林天的肩膀。
“你養我,你就是我哥了。”
人有文化,拍馬屁都是鞠躬盡瘁、肝腦涂地。
沒文化,拍馬屁就只能說一句:你以后就是俺親哥。
蘇玄內心吐槽。
“接下來,什么打算?”一直沒有參與兩人扯淡的老白頭再次睜開眼,看了一眼蘇玄。
蘇玄嘆息一聲,“繼續干鏢局唄。”
如今這世道,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
茫茫天地間,只余枯黃二色,萬物都早已沉寂下去。
如果離開土砂鎮,蘇玄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兒,或者說,他想先把土砂鎮的麻煩解決了。
所謂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凡事都急不來。
“以你的性格,應該是不會跟玄武武館穿一條褲子吧,可如果不穿一條褲子,你在這土砂鎮,怕是混不下去了吧。”老白頭將要害很真實地點明了。
“那就把玄武武館滅了唄。”蘇玄將最后一口兔肉塞進嘴里,拍拍手,“放心,我有分寸。”
“練武的人,終究要出去闖蕩,何況是這樣一個世道,只是,玄武武館的能量還是不小,這一開局就要干一票大的,我覺得不好,還是要循序漸進。”
蘇玄無所謂地笑了笑,“我練了三年的拳,練了三年的刀三年,這已經很循序漸進了,而且,我也沒得選,這個世道,我不狠一點,明天,我可能就成下一個陳秀了。”
他在乘風鏢局兢兢業業,唯唯諾諾,從不觸怒陳秀,可這樣,對方還想著要自己的命,這個世道,真不是人活的。
“您不支持我嗎?”蘇玄看著白老頭。
白老笑瞇瞇地說道:“年輕人,有志氣是好事,我當然支持你了,不要忘了給你白老頭養老送終就行。”
.....
入夜,蘇玄安排吳林天去休息之后,和老白頭來到一間靜室之中。
“脫吧。”老白頭對蘇玄說道。
蘇玄點了點頭,麻溜得脫掉了衣服,那動作熟練得,顯然不是第一次干這種事了。
脫得一絲不掛的蘇玄,臉色并沒有任何異常。
有異常才怪了,這老白頭,估計都七八十歲了.....
此時,蘇玄的衣衫盡褪,露出了上半身。
蘇玄身上的肌肉線條十分飽滿和流暢,但并不顯得夸張。
每一寸皮肉,都仿佛是古希臘時期那些雕刻家精心雕刻的藝術品。
如同那些名傳千古的雕塑大師所塑造的人體之美的極致。
此時的蘇玄已經完全脫掉了上半身衣服。
能夠看到,因為之前的戰斗,讓蘇玄本來就受了很重傷的身體變得愈發虛弱,身上的那些傷口,像是一條條肉色的蚯蚓、蜈蚣爬在他身上。
因為蘇玄本身修煉氣血的緣故,之前走了不少彎路,身上留下了不少暗傷。
白老頭拿出針,開始給一些重要穴位施針,每一處下的都不止一根,一簇一簇的針尾顫動著。
蘇玄此刻明顯正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這些積年累月的暗傷在蘇玄身上,很難根除。
除了繼續打磨氣血提升武藝之外,別無他法。
白老頭用手掌在濕毛巾上擦了擦,又從旁邊用烈酒將毛巾給消毒了。
然后合掌插入到旁邊早就準備好的一個陶瓷罐子。
“你忍著點。”白老頭全神貫注,點燃了一根蠟燭。
緊接著,他將沾著烈酒和藥粉的雙掌,在蠟燭的火焰上一晃,白老頭的兩個手掌上頓時都沾滿了火焰。
可神奇的是,這火焰竟是貼附在了白老頭的手掌傷,并沒有灼燒他的皮膚。
下一刻,白老頭用沾了火焰的手在蘇玄的背后連點數下。
那些插在蘇玄背上的銀針發出輕微的震顫聲。
而他的臉色,也變得愈發蒼白。
在他的額頭,布滿了細密的汗珠,他雙拳緊握,指甲已經狠狠陷進了肉里。
與此同時,那些銀針插出來的創口里面,開始有暗紅的血珠子滲出來。
濃郁的藥味揮發出來,漸漸飄散,終于,白老頭的動作結束了,蘇玄也是緩緩吐出了一口氣,脫力般的倒在地上,身上已經布滿了汗水。
“你已經可以戰勝吳林天了,這樣說起來的,你的武藝,確實精進很快。”
白老頭點評了一句。
事實上,蘇玄這幾年為了隱藏自己的實力,很少有機會全力出手。
而為了磨礪自己,他會經常去山林間獵殺詭異以此來增進自己的武藝和生死搏斗的經驗。
蘇玄平日里也是從來沒有懈怠自己的鍛煉,他很享受那種汗水揮灑,拳拳到肉的感覺。
一開始的時候,在面對邪祟詭異的時候,他還有些吃力,經常狼狽地逃回來讓白老替自己療傷,可是隨著他拳法和體能在不斷增強,已經很少有邪祟詭異能夠威脅到他了。
只不過,他吃東西消耗很大,而且打磨氣血,購買藥材和靈液,這些都是需要錢的,因此,繼續在乘風鏢局當一個“社畜”,很難讓他的武藝繼續有所精進了。
這一次全力出手,即是對過往的告別,似乎也在昭示著他將踏上新的征途。
蘇玄捏了捏自己的拳頭,其實他也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這個世界,武夫的能力,或者說武夫的上限究竟是什么?
只可惜,蘇玄對于這個問題,完全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