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畿之內,世家大族總算是歇了口氣。
神明大人來的短短幾日,皇城格局大變,人人自危。當然,借機扶搖直上的機會近在眼前。
吳文鶴一到府內,就看到了不少禮物,并不意外。之前送了許多的,大人照單全收。
“丞相,這是禮單。”老管家將禮單交付,在吳文鶴看禮單的時候,又將幾家宴請的帖子送到他眼前。
從前宴請的帖子也是不缺的,只是后來他和肖家隱隱對上后,就少了些。
不過他極少去赴宴,又未成親,有些女兒家的宴席便也邀不到他這邊。
不過他這樣的并不少見,多是從三品以上,便是多多少少減了宴席來往,畢竟權柄越大越會讓宮中忌憚,朝臣結交過密不是上位者想見到的。
“大人,這些宴席邀請。”
“和從前一樣。”吳文鶴掃過一眼,落到了最上面一個醒目的宴請帖子,是肖家。
打開看,果然是成親的請帖。他們終于打算給李明珠一個肖家夫人的身份,吳文鶴看著請帖,多問了一句,“這份請帖送過來,可還說了什么?”
“丞相是肖夫人的娘家人,若是丞相出席,必定是讓肖夫人心安。”管家嬤嬤是宮里老人,對神明學生的事情知曉也不少。
如今已經傳出這肖家少夫人是神明學生的消息,在這個節骨眼上,肖家這是想求和低頭保平安。
“照常回禮。”吳文鶴沒給明確回復,只是想了想,“庫房里好像沒有適合送喜宴的,明日麻煩嬤嬤去百合堂,挑一整副上好的頭面。”
“大人要送這般貴重之物?”嬤嬤驚訝出聲,對上吳文鶴清淡的眸子又低眉乖順,“老奴實不敢多言。只是大人是男子,可能不知曉其中昂貴。”
“整副上好的頭面少說也須上百兩銀子,若是作為娘家,又是嫁給肖家這般大族,頭面便要頂頂好的,大抵是要三四百兩才能。”
管家嬤嬤沒繼續道,只是話題微微轉了轉,“庫房里有一柄上乘的玉如意,也是極好。”
那姑娘姓李,她早打聽清楚了。是李侍郎的堂姐,按親緣來說,這丞相可是遠了又遠的親戚。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吳文鶴想了想,嘴角竟莫名多了幾分苦笑,嬤嬤看著也心疼,這位大人向來是公正廉潔,對百姓也是不做假的關切。
旁的高門之外都是不允擺攤賣物,可他不僅允許,還時常自己煮了綠豆湯,和了面餅子給他們。
真真是憐憫慈悲的神明學生。
“嬤嬤,拿上這些去辦吧。”吳文鶴從袖子里掏出幾張銀票,他又想了想,“如今府內事多辛苦,煩請嬤嬤找牙人領幾個小廝丫鬟進府。”
“是。”雖然不知道吳文鶴怎么有這么多銀兩,不過嬤嬤是宮內老人,也知曉什么叫分寸,上頭說的話就是指令,好好辦就是。
“大人。”丫鬟桂枝快步而來,稍稍俯身,她模樣清秀伶俐,是個嬌俏的女孩兒。
“何事?”
“吳員外在門外。”
“你去準備茶水。”吳文鶴略有意外,他和吳澤軒如今確實是少有交集。他提步便是去了門外,不僅有吳澤軒,還有李望才。
他遠遠見著兩人在交談,似有齟齬,只是看到他之后,緘口不言剛剛的事,氣氛沉寂了一瞬。
“文鶴。”李望才拱了拱手,“這一路可平安?”
“無事。”吳文鶴做出引路之姿,又看向吳澤軒,“你們兩個都是因著婚事?”
“是,前日肖家便來府中與我商議。”李望才搶先開了口,吳澤軒則是靜默不言。
吳文鶴府邸是陛下親賜,乃是前朝閣老住所,清秀雅致,占地倒不算大。一路走著前往前廳,李望才一直在說話。
“如今家中長輩都遠在清平,相隔千里,就算是連日奔波,也需半月。”
“可明珠姐的肚子畢竟是大了些,若是再等母族前來,再定吉日,怕是耽擱太久,孩子便要生出來。”
“雖說現在有些人知道內里,但畢竟瞞得實在,只是些捕風捉影。衣裳做得寬大些,明珠姐并不顯懷,想來是看不出腰身如何。”
“只是盡早完婚,由我府中出嫁,傳出去是我的姊妹,以我代父母命,過了這關才是。”
吳文鶴對這事倒也贊成,如今明珠姐有個正經的名頭,能在眾人之目上做個夫人,有他們撐腰,這些個閑話日后自然是消散。
“只是孩子生產這事,如何瞞過?可是已經快七月了。”吳澤軒提醒道,“總不能除了吧。”
“孩子之事只要生產隱秘些,將那些人的嘴填上,孩子過了滿歲,肉眼并無分別,最多說是生得比別人家孩子壯實。”
李望才自然也是想過,本來一開始想得是等孩子生出來了,選定良辰吉日,只是這孩子得算作義子,怕是明珠姐不肯。
“明珠姐的身子如何?我聽說胎穩住了許多。”
“胎是保住了,只是需要靜養,不可多勞累。”李望才回答的時候忍不住思緒漂了漂。
“成親是累人的事,肖家那邊當真放心?若是真滑胎,桑落大人過問,大概要深究。可是有旁的辦法?”
“倒也是有。”李望才說出肖家那邊的意思,“明珠姐先被接入肖府,找個身形差不多的拜堂,也不用怕別人看出腰身。”
替身拜堂,這種也只有沖喜,才有個公雞替著。可從來沒有女子這一邊替著。
“自古沒有女子替著拜堂,也不吉利,我并未同意。”李望才看著吳家兩個同時沉思的臉色,立即回答道。
“吉利順遂,都是人爭出來的。”吳澤軒表示不同意見,“當下是保住明珠姐這一胎,吉利與否尚未可知,這孩子是肖家的,也算是一分保障。”
當下到了廳內,三人落座。他們二人皆是看向了吳文鶴,吳文鶴只是抿了抿茶。
“這是明珠阿姐成親,我想還是問問明珠阿姐的意思。”吳文鶴點了他們,兩人才如夢初醒般,吳文鶴端著茶杯沉思。
如果桑落大人在這里,大概又要變著法子罵他們一頓。想到這里,他不由得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