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吳小毛沒來。

傍晚宿舍外面下了雨。

桑落坐在大落地窗前，發(fā)呆看著樓下，雨水浸潤著字跡，向日葵也開始模糊。整個客廳只剩下桑落，還有吳文鶴。

“大人有心事？”

“嗯。”桑落看著水珠滾落，連接著一個個小水珠，變得越來越大，形成汩汩小水流，在窗戶上留下水跡。

“我沒殺過人。”桑落抿了抿唇，說出自己信中糾結(jié)，“王家如果真因此滅族流放，我也并不無辜。”

她過不去的坎兒，是王家的奴婢必定無辜，王家的姑娘婦人也許無辜，王家那幾個才牙牙學(xué)語的孩子，也無辜。

“大人，你以前曾說過，路永遠向前，無法后退。”

“我不后悔，只是害怕自己墮落。”桑落瞇了瞇眼，意味深長道，“權(quán)力，可是個會讓人上癮的東西。”

“可是大人不會。”

桑落看著窗戶里倒映著吳文鶴棱角分明的側(cè)臉，他神色堅決又篤定，“大人一直清醒，也一直告誡著我們。”

“那我這個老師，當?shù)眠€挺不錯。”桑落笑了笑，忽然看到一個跌跌撞撞的黑影，她稍稍靠近窗戶，“那個是吳小毛嗎？”

吳文鶴看著，倒有些感懷，桑落離開前，他就已離開清平，至今未歸。

也不知道長成何種模樣。

“他好像受傷了。”吳文鶴敏銳的觀察到那個人影，一直是按著腹部，想來是中刀。

他過得也很危險。

“你把門拆了，我去看看。”

“我和大人一道。”

“你留下。”桑落看著吳文鶴瞬間要哭喪的臉，解釋道，“現(xiàn)在只剩我們幾個，你總不能讓秦棲月拆門吧，她也拆不了。”

“好。”吳文鶴失落的垂了垂眼眸。

失落的滋味并不好受，吳文鶴看著她提著裙角奔跑的背影，心里的酸澀就像是倒進了米醋。

“若有一日，我也如此，你會不會。”

吳文鶴看著門開始合上，嘆息一聲。

窗下映著兩人的影子，黑夜里看不清太多，可吳文鶴看著他們交疊在一起的身影，曖昧糾纏的讓心里那罪惡瘋狂滋生，手緊緊攥著。

眸子，像深夜漆黑，照不進光的幽潭。

雨夜確實是個漆黑的深潭，好在樓內(nèi)還有燈光，微微的照亮四周，她提著裙在雨中奔跑，望著那個影子而去。

少年的長發(fā)早已濕漉，眉眼間亦正亦邪，多了幾分侵略的深邃感，他彼時腹部受傷，但眼神清亮炙熱。

“吳小毛？”桑落才看清他的面容，被驚艷的一瞬，便落入一個潮濕的懷抱之中。

“桑落。”吳小毛一手禁錮住她的后背，聲音也悶悶的，淹沒在雨夜里。

“你受傷了，先進醫(yī)院。”桑落輕輕拍他的背，可他緊緊的摟著自己，耳朵輕輕貼著她，“桑落，我好想你。”

“我，我也想你。”不知怎么鬼使神差說出這種話，總之她先把吳小毛哄到了學(xué)校的醫(yī)院。

醫(yī)院是很現(xiàn)代化的，甚至一進入便有人工智能引導(dǎo)，不過桑落感受到了麻煩，她舉起被握住的手，“你要不要先松開，自己去檢查一下？”

“不行。”吳小毛一口否決，“一起去。”他的眼睛和吳文鶴略有相似，卻更為好看，大概是那雙恰好的臥蠶，盯著人的時候并不多顯柔情，反而多了壓迫。

“那你要換衣服怎么辦？”

“看著你，我換。”

嘖，桑落露出點不悅的無語，真是和昨天一樣，剛開始還有點好奇和心軟，聽了幾句之后，就是說不出的嫌棄。

“行。”桑落看了眼他的吊墜，要想合上他的吊墜可能沒那么容易。

吳小毛露出些高興的神色，拉著桑落的手就往里走，在燈光之下，桑落注意到他的衣裳細節(jié)，原以為只是件尋常衣物，可布料仔細瞧著又好像不大一樣。

“想要？給你。”吳小毛說著便把外衫褪下塞到她手里，桑落沒說話的瞧著他里面的衣服，不再是純玄色的，而是暗金紋路的墨綠衣裳，這整件衣服都是金線繡制。

這得多少錢？

他混得這么好？桑落摸了摸手上這件外衫，料子也很舒服，仔細看還流光溢彩的，這就是傳說中五彩斑斕的黑嗎？

抬眸，又凝了一瞬，才稍稍撇過眼。吳小已經(jīng)褪去最后一件里衣，露出大片的肌肉，嗯，只一眼，就能看到六塊腹肌。

桑落再看一眼，見他略沉著眸子看向腹部，觸及到傷口時稍稍艱難些，傷口和衣服粘連在了一起。

桑落想開口，卻見他面無表情的開始扯衣服，連忙按住他的手，“你冷靜點。”

吳小毛抬眸多了幾分柔情，原本就是一雙含笑多情的桃花眼，此刻更有魅惑，桑落不由得會感嘆這雙眼睛的鬼斧神工。

“心疼我？”

“你這衣服挺貴的，縫一縫還能用。”桑落說完又一抬眸，“你剛剛說話了嗎？”

只聽咔一聲，里衣被利落的從傷口出撕開，連著血肉模糊，桑落看著都不忍的皺眉，“你這個傷口，得趕緊處理，感染就麻煩了。”

“嗯。”

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生氣，桑落只是看著人工智能機器送來藥品和紗布，并提供操作小視頻。

不過吳小毛仿佛受傷慣了的模樣，熟練的坐在板凳上自顧自的開始處理，桑落抱著衣衫站在一邊瞧著，他的模樣真的很好看，側(cè)臉也完美挺拔。

不過，她更在意那個脖子上的東西。

終于等到了他要穿衣裳，桑落一個健步上前，“我來我來。”

她笑嘻嘻的拉著衣領(lǐng)，吳小毛不解了一瞬，倒是任由她所作所為，只是那雙眼睛一直默默盯著，里面翻涌著復(fù)雜情緒。

“呀，貼在一起了，稍等一下。”桑落假模假樣的說了句話，抬眸就看到吳小毛饒有興致的眼神，莫名的寵溺和好奇藏在眼睛里，本就生得豐神俊茂，桑落都難得被蠱惑一瞬。

這個時間怎么也這么久？

桑落暗驚，面色上凝些干巴巴的笑，“你忙你的。”

吳小毛空著的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又順著捏了捏她臉頰，“瘦了。”

“你要不先自己穿衣服。”桑落用空著的手打掉他作惡的手，這貨怎么上開就捏人臉，給她皮捏松了，還得做美容。

“你說要幫我穿的。”他聲音壓低些，稍稍湊近她的臉，似乎篤定她此刻不敢離開，雙手輕輕捧著她臉頰，桑落被迫與他對視，能看到他眼睛里的光彩。

也能聽到他輕聲的呢喃。

“好久沒看到你了。”

“好像做夢似的。”

“前幾日夢到你，還當你想我，給我托夢。”

“日子太久，我都快忘了你長這么好看。”

也就最后這句話，比較討人喜歡。

桑落看著一張俊臉漸漸靠近，于此同時系統(tǒng)連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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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分之九，他怎么會有這么多？

思考間，眉心被人落了個吻，蜻蜓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