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江林感到頭疼欲裂......

“哥！”

江林爬起身，看向趴在床邊的江白心：“怎么，做噩夢了？”

月光照進屋內，外面電線桿上的燈正吸引著一團小飛蟲，而遠處則時不時響起狗叫聲。

這時的江林才十六歲，江白心則是十二歲，他們會在這座鄉下的老房子里度過最后一個暑假，然后賣掉這里的一切。

距離父母過世已經有七年了，他們身上的高利貸也越滾越多。此時江林還不知道只要放棄繼承遺產就能免去債務，還傻乎乎地向黑社會交著錢。

他支起身子，拍了拍妹妹的手，思索著這究竟是自己的記憶，還是單純的幻覺。

“我沒做噩夢，是你做噩夢了！”江白心擋開他的手：“你一邊喊赤色超人救救我，一邊又喊什么大魚大鳥黑貓，和著了魔一樣。”

“是嗎......”江林靠在床上，默默地瞧著江白心的臉。自從來到那個奇怪的世界后，白心的身體就一直被名為白鴟的存在所占據，始終保持著那副虛假的笑容......也就只有在這里，還能看到白心頗有生氣的臉......

等等。

江林突然俯下身，兩只手托起白心的臉蛋，仔細看了起來。

“唉，你干嘛！”白心不滿地打開了他的手：“不許玩我的臉！”

不，不是這樣......

江林大喊道：“你不是白心，你是誰！”

眼前的人雖然與白心無比相像，但與他記憶中的白心還是有不少差別，性格其實也對不上。江林原本以為那是在與惡魔簽訂契約后引發的變化，但如今看來，可能不是那么回事。

聽了江林的話，眼前的江白心先是一愣，然后一拳錘在了江林的頭頂：“你說什么東西！我不是江白心還能是什么！”

她咬牙切齒的同時，淚水積攢在了發紅的眼角。

江林愣了愣：“不，對不起......”

他從床上跳下，跑向門口。他要看看這周圍的環境是否符合他的印象，這一切到底是真實還是虛幻。

跨過老舊的木制門檻，江林一腳踏入了瓷磚鋪成的地面上。他轉頭看向黑暗的四周，借著月光他依稀能分辨，這里......正是他記憶中的家，城里的家。

這座小家雖不大，空間被各種雜物占滿，但卻令他感到無比溫馨。

“哥......？”一間房門里突然透出橙黃色的燈光，江白心穿著睡衣，神色虛弱地走到門口：“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晚？”

是了，不論長相還是氣質，這才是他記憶中的江白心。

那副病怏怏的模樣，軟綿綿的語調，在令他心疼的同時，也讓他感到無比安心。

他不受控制地沖上前抱住了白心纖弱的身體，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白心......”

雖然只被傳送到那個世界兩天，他卻感覺好像過了幾個月。

回到這個“家”后，他一直緊繃的精神突然全部松弛了下來，十幾年來他終于再次流淚了。

他用力抱著妹妹，生怕再失去她，他又不敢太用力，生怕弄疼了她。

“哥......”白心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弱弱地摸著他的背：“是不是工頭欺負你了......”

“沒事，白心，我只是很想你，突然很想你......”江林抹去臉上的淚水，稍微冷靜了下來：“現在已經沒事了。”

短暫的相聚足以讓他感受到溫暖，安心，還有些別的東西，即使這可能只是幻境，即使這可能是虛假的記憶。

好不容易哄著憂心忡忡的白心睡覺，江林坐在床邊，仔細回想著妹妹的事。

他從阿里森屠宰場醒來時，最后殘留的記憶的確是在這個屋子里，喝醉了酒......

但更之前的事呢？

江林眉頭一皺，覺得不太對勁。

反復搜索自己的記憶，他卻發現自己只知道白心上高中后的事。

之前的呢？難道那些關于鄉下的，另一個白心的記憶是真實的？

先不說時間，首先人就對不上。

那么，哪些是幻覺，是虛假的記憶？

但自己的印象，自己的本能又在告訴自己并非如此，自己的確在那個鄉下，經歷過那些事。

“江林。”

到底哪邊是真的，哪邊是假的？還是兩邊都是真假混雜？

“江林！”

誰！？

江林抬起頭來，聽到門外有人在喊他。

誰啊，大半夜的。

不對，這里不是幻境嗎，為什么會有第三者？

會是誰？

江林警惕地放低腳步，慢慢走到了門口。

他家的門是老木門，連個貓眼都沒，江林無法判斷來人是誰。

“江林！”

江林的皮膚一縮，外面這人的聲音好像穿透了門，直接到了他的耳邊。

他后退一步，卻撞到了一具輕盈的肉體。

“哥，外面是誰？”白心似乎也被吵醒了，揉著惺忪的睡眼正站在江林身后。

“沒事的，回屋睡覺吧。”

“可......”

白心話還沒說完，胸口就出現了一個金屬片。

因為一時沒有理解發生了什么，江林一秒后才明白那是把刀。

鮮血染紅了江白心的睡衣，她帶著震驚的眼神向后倒去，落入了那只黑貓的懷里。

黑貓獰笑著閃開江林的撲擊，抱著江白心走向了身后的卡通大門。

江林怒吼著要沖上去，卻被人按住了肩膀。他一回頭，就對上了刺眼的光。

“江林？”

一群穿著手術服和口罩的人正圍著江林，而他的頭頂是手術燈。

他的四肢被束縛在手術臺上，動彈不得。

他這才回憶起之前，他和明夫等人被那個神秘的黑發少女追著，一路跑上了喜樂塔。

底下不斷傳來樓梯崩塌的聲音，看來那個少女會不斷破壞周遭的一切，太可怕了。

幸好她的步伐始終不緊不慢地，令江林等人得以氣喘吁吁地跑上塔頂的大廳。

踏入保險柜之后，江林的意識就再度陷入了那些不知是真是假的記憶之中。

“江林？”那些醫生模樣的人異口同聲地問著，非常怪異。

看來自己已經到了名為【醫院】的試煉了。

江林猶豫了一下：“我是江林，有什么事？”

那些醫生模樣的人聽罷紛紛掏出了手術刀：“好，現在開始，對江林進行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