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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審訊(求追讀!)

京兆府堂審,蕭炅一臉嚴(yán)肅地坐在大堂之上,羅希奭侍坐在側(cè)。

楊慎矜雖然不是此案審理人員,卻也受李適之委托,坐到了下首。

七八個囚徒帶著鎖鏈,一路鏗鏘作響,被帶了上來。

“跪低!”羅希奭喝道。

劉崇、宗訓(xùn)都乖乖跪倒在地,韋堅猶豫片刻,亦跪了下來。

盧絢、顏真卿、仲哥兒、哥舒翰、左車卻是昂然而立,一動不動。

“來人,給他們用杖!”羅希奭冷笑一聲,沖獄卒喊道。

“盧大人四品大員、年事已高,允他坐地吧。”蕭炅說道。

盧絢這才慢慢坐下,舉止間仍帶著那股令玄宗一見傾心的風(fēng)姿。

其他四人被眾獄卒噼啪一通梃杖,都趴到了地上,然后又被強(qiáng)架著跪起來。

“羅主簿,目下還沒查明真相,他們不是犯人,如此對待有點過了吧?”楊慎矜問道。

“盧絢、韋堅、哥舒翰、仲哥兒前夜犯禁,喧鬧坊中;顏真卿縱火燒山;劉崇、宗訓(xùn)救火不力。都已查明,如何不是犯人?”羅希奭冷冷道,“楊御史只是旁聽,蕭大人與本官才是主審,楊御史不便多言吧?”

“羅主簿,你我同在御史臺任職,審案當(dāng)以公正公平為要,李大夫交代……”

楊慎矜話未說完,便被羅希奭打斷。

“我既已受命審案,便只聽圣人之旨。詳細(xì)情況結(jié)案之后我自會向李大夫匯報,楊大人何須多言。”

“顏真卿,你身為長安縣縣尉,率本縣不良人于前夜攻擊民舍,釀成人命,事后縱火燒山。你可知樁樁件件都是死罪?”羅希奭轉(zhuǎn)向顏真卿,咄咄逼人道。

“我所攻擊,乃萬年縣惡霸劉成奇之據(jù)點,劉成奇私藏兵器、畜養(yǎng)死士,負(fù)隅頑抗、窮兇極惡,如何是攻擊民舍?至于起火,實乃意外,并非我等所為,其中情狀,我已有供詞呈上。”

“你說劉成奇私藏兵器、畜養(yǎng)死士,可有證據(jù)?”

“劉成奇據(jù)點已化為白地,證據(jù)是沒有了,但是證人俱在,當(dāng)晚參與行動之不良人,個個是為國效忠的忠君好男兒,可以做證。”

“你們自己給自己作證,可算不得數(shù)。”羅希奭冷笑道,“萬年縣縣尉劉崇望見火起,來救火之時,只看見你們在現(xiàn)場。”

“對,當(dāng)時正值黎明,烈焰沖天,我?guī)f年縣隊卒往救火,還與顏真卿的人火并起來了。后來是金吾衛(wèi)過來,將我們帶走的。”劉崇插口道。

“你是劉成奇族叔,劉成奇橫行萬年縣,正是因為你等包庇。”顏真卿凜然道,“我們當(dāng)時還在火中搶搬證物,你們卻來與我們火并,這才導(dǎo)致兵器盔甲全被燒沒了。你還敢說你是來救火的?你明明是要毀滅罪證!”

“你胡說!是不是李少白教你這么說的!”劉崇被戳到痛處,原本跪在地上,立即站起來推搡顏真卿。

“跪低!”

獄卒梃杖啪啪打到劉崇背上,劉崇趕緊跪下。

“公堂之上,誰敢放肆!”羅希奭冷冷道,“顏真卿,你身為長安縣縣尉,帶人去萬年縣行動,即使真是捕賊,亦已違反朝廷律令,你難道不知道嗎?”

“事出緊急,顏真卿沒有其他選擇。當(dāng)晚劉成奇派人暗殺盧侍郎,少白公子與韋大人已經(jīng)布好局抓捕盧府內(nèi)奸。如果我不去萬年縣抓人,劉成奇收到風(fēng)聲肯定便轉(zhuǎn)移了。”

“倘真是如此,你如何不上報京兆府?”蕭炅問道,“你和韋堅如此行事,將我堂堂京兆尹置于何地!”

這案件不但牽涉到京兆府長安、萬年兩縣縣令縣尉,還驚動圣人,蕭炅心中實在惱怒。

“是我讓顏縣尉事急從權(quán)的。”韋堅道,“李少白給我們計算過時間,上報京兆府來不及。”

韋堅雖已在供狀中向吉溫流露過反水之意,但他這么做只是為了自保以及保護(hù)太子,并無傷害同僚之心,更不愿在此時就公開懷疑李小白。他還多留了個心眼,其實小白當(dāng)時說的是“上報京兆府,恐怕會走漏消息。”

“顏真卿知道自己所為不合律令,如果只是為此,顏真卿愿意一力承擔(dān)后果。”顏真卿道。

“好個一力承擔(dān)。此案之牽連瓜葛,卻不是你能承擔(dān)得起的。”羅希奭眼帶寒意,道:“劉成奇宅中,留有三十余具排列整齊的骸骨,顯然是被人綁在一起再點火焚燒,此等行徑,你要作何解釋?”

“這是左車做的!殺人放火,都是左車一人所為。”左車突然要站起來,喊道:“劉成奇害死我全家,強(qiáng)占我家宅院,死有余辜!”

左車甚是激動,力氣又大,四五個獄卒才按住了他。

“胡說,你一個十四歲少年,如何殺得三十多人。”

“他們被縣尉綁在縣中,左車突然沖出來放的火。那個宅院并不是劉成奇的,而是我家的!”左車哭起來,“我阿父被他逼死,阿妹被他賣與妓院,我被他掠為奴隸,左車跟他不共戴天!”

“劉成奇欺壓良民、霸占民產(chǎn),樁樁有據(jù)可查。”顏真卿道,“我雖是長安縣縣尉,但是暗中調(diào)查劉成奇不法行徑也有一段時間了。卷宗都在長安縣中。”

“我家主人李客辛苦一輩子積攢下來的家財被他低價掠買,有字契可查。”仲哥兒亦道。

“好了好了!給我安靜!”蕭炅的驚堂木響起,惱怒道:“劉成奇橫行不法,即使屬實,那亦不過府縣之事。你們卻如何將他鬧到讓圣人都知道?還不是因為天鏡圖讖?盧大人,本府敬你年高望重,但是私藏圖讖,乃是重罪,你要如何解釋?”

“這不過是欲加之罪!滿朝文武都知道我盧絢不信圖讖,何來私藏圖讖之說!”盧絢不屑道。

“欲加之罪?這是什么?”羅希奭拿出相府晨間送來的畫卷,冷笑道,“金吾衛(wèi)從盧府搜出來的,盧杞已承認(rèn)這便是天鏡圖讖。”

仲哥兒一眼便認(rèn)出來這就是李白年輕時作的畫。小白那天的確跟他說過,盧府也有這么一幅副本。

“確是我盧府之物,但不過就是一幅月下美人圖罷了。”盧絢亦不驚慌。

“盧杞可不是這么說的,他說這是你所藏天鏡圖讖,你連月研究,只為找到天鏡。”

“那個畜生陰謀害我,不過是血口噴人,他的話做不得數(shù)。”

“如果不是真的,那你為什么向圣人奏請,出鎮(zhèn)嶺南?”羅希奭冷哼道,“嶺南煙瘴之地,你七十高齡,往嶺南任職豈非與流放無異?”

“這卻要問李相了。”盧絢鎮(zhèn)定道,“本官也不明白,為什么他會向盧杞建議我出鎮(zhèn)嶺南或是去往東都任職。”

“你說這是李相的建議?”

“正是。”

“可有證人?”

“正是盧杞那畜生親口說的。”

“盧杞?哈哈哈哈,你找個死人做證人,可真是學(xué)得好抵賴。”羅希奭大笑道。

“李少白李公子也知道。可以找他作證。”

“李少白包藏禍心,他自身難保,已被右相親自提審,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羅希奭冷笑。

“盧杞那畜生是被劉崇殺人滅口的,如果他不是知道得太多,劉崇怎么會殺他滅口?”

“老東西你別胡說八道!”劉崇嘶聲喊道,“我根本就不認(rèn)識盧杞,我殺他做什么!他是自己凍死的!”

“肅靜!沒問到的人不準(zhǔn)插嘴!”蕭炅猛拍驚堂木,“羅主簿你繼續(xù)審。”

楊慎矜冷笑一聲,“好大的官威。”

“盧杞怎么死的,這里有仵作出具的尸檢報告,就是凍死的。他尸體還停在院中,楊御史也可以復(fù)檢。”羅希奭故意不看楊慎矜,冷冷道。

“羅主簿,案件還沒開始審,就凍死一個關(guān)鍵人物,這樣向圣人交得了差嗎?”楊慎矜也不惱,平靜道。

“犯人太多,京兆府獄為審理此案,已做了全力保障,但是這種天氣,總有意外發(fā)生的嘛。再這樣拖多幾天,還說不定會有什么別的意外呢。”

“還有別的意外?”

“肯定沒有別的意外,肯定沒有別的意外。”蕭炅忙道,“盧杞之死,確是意外。京兆府當(dāng)竭盡全力,盡速結(jié)案。楊御史無需多心。”

“無盧杞作證,盧大人準(zhǔn)備怎么解釋?”羅希奭繼續(xù)問道。

盧絢只是不屑:“便不須盧杞做證,我奏請圣人出鎮(zhèn)嶺南也無任何問題,圣人亦已許我往嶺南,這也算得一樁罪?”

“我說的是你怎么解釋私藏圖讖!”羅希奭展開畫卷,“‘月下飛天鏡,云生結(jié)海樓’,這不是天鏡是什么?”

“這是我家大郎李太白做的畫和詩,可不是什么天鏡圖讖。”仲哥兒忍不住插嘴道。

“給我掌嘴!”羅希奭喝道,“輪到你說話了嗎?”

獄卒拉開架勢,卻被仲哥兒的目光嚇了一跳,遲疑數(shù)瞬才輕輕打落兩巴。

“讓他說完吧,詩仙李太白可是名聞天下的大詩人。”蕭炅凝眉道。

蕭炅總算是個讀書人出身,知道李白的段位,何況他本亦不太相信天鏡這種傳說,只想盡快結(jié)案、給圣人一個交代。如今聽仲哥兒言下之意,天鏡圖讖竟似是個誤會,正好問個明白。

羅希奭還想反駁,但看蕭炅一臉認(rèn)真,只好收了聲。說到底,他自己雖與李林甫有親,但終究只是個七品的主簿輔審,并不敢太過放肆。

“這詩題《渡荊門送別》,是我家大郎年輕時出蜀中游玩所作,斷不可能與什么天鏡有關(guān),況且亦與南海無關(guān)。”仲哥兒高聲道,“這畫亦是大郎年輕時所作,當(dāng)時賣出了七八幅,有什么好稀奇的!我家中還藏有原本呢!”

“我是從西市胡商手上購得此畫的,當(dāng)時只覺得意境深遠(yuǎn),便買回家中賞玩而已。”盧絢聽仲哥兒這么說,心下更是鎮(zhèn)定。

“你說你家里還有這幅畫的原本?”蕭炅問仲哥兒。

“正是,不信可派人去索來對比。”

蕭炅和羅希奭耳語片刻,蕭炅對獄頭說道:“你速去李宅取來原本。”

“不要驚擾了我家阿郎!他臥病在床,倘知我與二郎被拘入獄,必定大受打擊!”

“無需你教本官辦案!”蕭炅喝道,隨后卻低聲對獄頭說一聲,“你拿了本府令牌,與他家仆人說了便是,不必驚擾主人。”

獄頭匆匆離去,蕭炅又問道:“既然如此,那圖讖之事候期再審。盧絢,你說盧杞勾結(jié)外人加害于你,可有證人?”

“韋大人,仲哥兒,哥舒翰俱可做證。”

羅希奭看過供狀,知哥舒翰正是關(guān)鍵,便問他:“哥舒翰你是否于前夜四更潛入盧府,圖謀不軌?是誰指使你這樣做的?”

“你這狗官,某堂堂將門之子,何來圖謀不軌?”哥舒翰破口罵道,“某深夜?jié)撊氡R府,全是劉成奇指使,盧杞接應(yīng),不過這二人蛇蝎心腸,只是要嫁禍于某。某本受少白公子安排,入劉成奇團(tuán)伙臥底,并無歹意!”

“老仲可以為哥舒老兄做證,盧杞安排了人刺殺盧大人,是想殺人奪圖,嫁禍于哥舒老兄,卻未料想我早已扮成盧大人。他們行刺不成,反被老仲制服。后來的事情,盧府上上下下都看到了。然后韋大人和金吾衛(wèi)的兵士就到了。”

“你如何便能扮成盧大人?”

“這是我家二郎和韋大人的主意。”

“韋堅你怎么說?”

此處卻是關(guān)鍵之處了,牽涉盧府圖讖之事,韋堅不敢將風(fēng)險拉到自己頭上。

他只得取了個巧,道:“這是李少白的主意。本官當(dāng)時聽信少白公子一番言辭,認(rèn)定劉成奇將暗害盧大人,本官忝居長安縣令,治安有責(zé);所以便建議派人偽裝盧大人,將盧府內(nèi)奸誘出后,再由本官帶人抓獲。”

他說“本官當(dāng)時聽信少白公子一番言辭”確是當(dāng)時的實情,又未明確表明目前態(tài)度,既隱合了供狀中將罪過推給李少白的說法,也不至于當(dāng)堂與眾人翻臉。

蕭炅與羅希奭都已看過他的供狀,倒也沒有繼續(xù)追問,只是轉(zhuǎn)回盧絢,“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盧杞將對你不利的?”

“正是前日傍晚,韋大人帶著李少白到尚書省兵部衙門找過我,當(dāng)時衙門里的人都可做證。”

“這個李少白一介布衣,你和韋大人如何便會相信他的話?他是不是給你們暗許了什么好處?”

盧絢啞然失笑:“羅主簿也知道李少白一介布衣,他能有什么好處給我?他家那點產(chǎn)業(yè)還都給劉成奇霸占了的。”

“正是,劉成奇欺壓良民、強(qiáng)奪民財,他還畜養(yǎng)死士、私藏兵器,他才是罪魁禍?zhǔn)住!敝俑鐑汉藓薜馈?

“怎么又說回去劉成奇了?他人已死,難道要本官去找死人問話嗎?”羅希奭冷笑道,“既然李少白府中亦有天鏡圖讖,現(xiàn)在本官懷疑李少白正是以天鏡的秘密來給你們承諾好處。”

羅希奭如此堅持,意圖已很明顯,便是韋堅與盧絢都是為了天鏡,才與小白聯(lián)合行動。韋、盧二人俱與太子親近,他這招無論拖了誰下水,都可以說是意在沛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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