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間干凈房間,透過窗欞,這一幕完完整整映入徐遠澤眼中。
身側一人開口道:
“這人叫姓秦,今早被方府驅逐,家里有一個女兒,在一戶人家做丫鬟。”
“喊他過來。”
那人應聲出了房間。
不一會,一臉茫然的老秦來到這里,下意識以為,是賭坊的人要催債。
卻聽面前的年輕人說道:
“你兢兢業業在方府效力多年,而他們卻像丟垃圾一般,把你丟掉,我現在給你機會報復方府,你愿是不愿?”
老秦雙眼煥發光彩,進而被仇恨取代!
經過一個上午,他自己也琢磨過味來了。
錢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必然有人想害他!
而那段時間里,與他有過直接接觸的,只有方墨!
“我聽說,你有一個女兒?”
徐遠澤突然問道。
老秦抬頭,茫然不解。
“放輕松,我的意思是,讓你女兒進入方府,到時候我會安排她,成為方家三公子的侍女,一會兒你叫她來見我,我詳細與她講。”
他在方府有所內應,可以決斷侍女一事。
有人貼身監視方墨,向他匯報對方的一舉一動;而他伺機指定計劃,設計除掉對方!
于公于私,方墨都不能活!
“可方墨從來都只有一位侍女,這恐怕……”
老秦忐忑說道。
“這有什么可糾結的,殺了便是,那丫頭什么來歷?”
“我!我清楚!”
老秦來了精神,他與暖兒爹臭味相投,算是認識。
只要通過對方,必然可以把那丫頭引出來!
嘿嘿,殺了多可惜,那么水靈的小丫頭!
老秦目光透著淫邪、與仇恨之色。
好你個方墨,害我到這步田地,既然我拿你沒辦法,那就玩兒你的侍女泄憤!
徐遠澤眼底露出深深的鄙夷:
“去做吧,你們三個和他一起。”
話音落下,房門背后站出三個精壯漢子,渾身煞氣,一看就知不是善類。
三人離去,身旁那人說道:
“公子,這樣是否有些冒險?”
“冒險?你認為我會讓他活著?”
徐遠澤嗤笑:
“再者,他被方府驅逐,心生怨念,糾集江湖閑漢害死無辜少女,然后送自己女兒入府欲行不軌。
“這些事情,與我何干?”
……
……
黑壓壓的云層中,有著片片雪花飄落。
薄薄的一層,覆蓋在地面上。
“咯吱咯吱”的聲音由遠及近,還伴隨著幾聲叫罵。
“嘶,真他媽冷,這鬼天氣,好端端下什么雪!”
一個矮瘦中年吸著鼻子,將雙手踹進油光發亮的袖口。
如果暖兒在這,一定能認出對方。
無法否認,這是她爹。
“那群狗娘養的一定是出千了,憑什么每次都是他們贏?又欠了二兩,這可怎么辦……以后再也不去了!”
暖兒爹腳步加快,在巷道內留下一串腳印。
寒風侵襲,那間低矮土屋,顯得搖搖欲墜。
暖兒爹走到門口,意外發現門居然是開的。
“我記得我鎖門了啊……”
正疑惑時,屋子內突然伸出一只大手,將他一把拉了進去。
……
……
方府,臥房內。
方墨雙眼微微瞇起,左手虛握,仿佛那里有一把真正的刀。
隨之身體驟然移動,無形之刀陡然揮出!
木制窗欞兀自震顫,檐邊細雪“簌簌”掉落。
【沉浸刀道,深耕不輟,技藝精進……】
【人刀合一,如臂使指,技藝精進……】
……
一行行字跡如瀑布潑灑,在那頁金書中緩慢流淌。
如此這般,不知練習多久。
一段段真實,且深刻的感悟融入腦海。
直到身體發燙,體內氣血開始鼓動翻涌。
方墨,才緩緩睜眼,那種利刃在手,天下無雙的氣勢,尤自不散。
“小成的回流刀法,果然厲害,現在的我,就好像真的練了幾十年刀一樣。”
平復了下心境,方墨偏頭望向窗外。
已是白茫茫一片了。
“又下雪了。”
方墨走到窗邊,緩緩將木窗支起來,準備小有愜意的欣賞一番雪夜。
忽的,白日里見到的那個大丫鬟冉冉,進入了他的視線。
走到幾步距離外站定,大丫鬟冉冉淋著雪,語速稍快:
“三公子,暖兒托我傳達您,她有事去見她父親,叫您不要擔心。”
見她父親?
方墨原本松散的心神瞬間一凜,喊住正準備離開的冉冉:
“她什么時候離開的?”
說著,單手撐起桌案,一把翻出窗外。
方墨如今身材頎長勻稱,氣質更為突出,動作矯健如雪夜奔狼。
冉冉看的愣神,半晌才道:
“有一陣了,我剛剛有事,沒有第一時間通知……”
她話剛說到一半,卻見一道人影從眼前掠過。
再一回首,方墨早已身入白茫,雪花紛灑間,純白背影顯得幾分蕭索。
“不知道的,還以為暖兒爹是人販子呢……”
冉冉扁扁嘴,趕忙遮頭小跑離開了。
……
……
“這丫頭,真是不叫人省心。”
在校場隨手拎了把樸刀。
方墨冒著風雪,出了方府,奔向暖兒爹的住所。
先前,他為了以防萬一,曾經向暖兒詢問過,她爹的居住位置。
城北一隅的破瓦棚區,背后便是一片茂密山林。
雪越下越大,地面堆積出厚厚的雪層。
領悟了回流刀法的方墨,身體輕盈。
在刻意施展身法的情況下,腳踏在雪面上,幾乎不會留下腳印。
這也令他速度極快,沒用多少時間,那一片破敗的低矮土屋,便在視線中若隱若現。
稍稍辨認了下具體位置,方墨緊了緊掌心的樸刀,步伐沉穩的靠了過去。
來時緊急,沒有多想。
如今卻是可以看出些許蹊蹺。
他在府上地位不高,侍女就只有暖兒一人。
暖兒出了意外,侍女位置必然空缺。
想到暖兒爹也是個賭鬼,再加上之前的門房老秦,以及這賭坊與徐家的微妙關系……
方墨總覺得,有一股陰謀的味道。
“希望,是我多想了吧。”
緩緩將樸刀藏于身后,方墨無聲走到門前,輕輕推開了門。
屋內,暖兒爹躺在床上,懷里抱著個布袋子,嘴里自言自語:
“整整十兩!劃算,真劃算!生女兒又不要錢,我以后有錢了,隨便生幾個都行!
“再說了,那妮子又不給老子錢,老子要這個女兒做什么的?不如賣了!嘿嘿!我這就去力挽狂瀾!”
心至興奮,暖兒爹一把從床上坐起!
然而脖頸處突然傳來的一陣冰涼,卻是讓他徹底石化當場,根本不敢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