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朱高熾拿著一封詔令來到了朱瞻墡的院子里。
“爹?”正在收拾東西的朱瞻墡在朱平的提醒下很是驚訝地抬起頭。
“你爺爺讓人送過來的,讓你看看有沒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他好修改。”
說著,朱高熾將手中的詔令遞到了兒子的面前。
“有問題的話提早告訴我,不然的話等詔令發下去了就沒法改了。”
“爺爺讓人送來的?”朱瞻墡放下了手中的東西,驚訝地接過了父親手中的住詔書。
“您告訴爺爺干嘛,您知道我不打算回來的。”
……
朱瞻墡這話,是話里有話,但朱高熾卻聽明白了。
朱瞻墡所謂的不回來,是真正的不回來,也就是說哪怕是老爺子駕崩了,他也不會回來的,到時候朱高熾登基,就直接把朱瞻墡封在云南了。
朱高熾知道自己這個兒子不是無情,恰恰相反,正是因為這個兒子有情有義才這么選擇的。
“不是我告訴你爺爺的。”朱高熾聞言微微搖頭。
“我就沒打算告訴你爺爺,但是今天一大早,小鼻涕就把詔書送過來的,應該是昨天晚上你說的話讓人聽到了,傳到你爺爺那里去了。”
……
小鼻涕,是老爺子身邊總管太監的……嗯,算是一個稱呼吧。
聽自家老爹這么一解釋,朱瞻墡就知道應該是錦衣衛做的了,不過倒也無妨。
……
“這個……”打開詔書的朱瞻墡只是看了一眼,就被上面的內容驚訝了。
首先,在這一封詔書上卻有兩道命令,這是很不尋常的,因為正常來說一封詔書只發一道命令,哪怕兩道詔書都會由一個人接也是一樣。
其次,這詔書上寫了一件不應該出現在詔書上的事情:調兵。
最后,詔書上讓朱瞻墡協工部尚書黃福在升龍城興建市舶司的分部。
“爺爺要對交趾用兵!?”朱瞻墡猛地抬起頭。
這詔書上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大到讓朱瞻墡接受不了。
“嗯。”朱高熾點點頭,表情平淡。
“上面不是寫了嗎?你為主帥,張輔輔佐你,從五軍營調兵十二萬、神機營兩千,火器若干,前往交趾鎮壓黎利叛亂。”
“我不是這個意思!”朱瞻墡少有的著急了,連說話的語氣都不對了。
“您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的!”
“那你也應該知道你爺爺是什么意思。”朱高熾冰冷地說道。
“不要辜負你爺爺的期望。”
說完,朱高熾就轉過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朱瞻墡被自己父親說的愣了一下,但在見到父親準備離開時也顧不得其他了,連忙開口喊住。
“馬騏不行,把他調回來。”
“知道了。”朱高熾的腳步頓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旋即就抬起腳邁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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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時三刻。
戶部尚書夏原吉、吏部尚書蹇義、兵部尚書陳洽、禮部尚書呂震同時出現在了文華殿。
“殿下,距離我大明上次出兵不過一年,國庫經不起再次動兵了!”
夏原吉看著穩如泰山的朱高熾,語氣中帶著焦急。
“就算是陛下想要根除交趾禍患,也不應該如此著急啊!”
“嗯,直到了。”朱高熾點了點頭,轉過頭看向了其余三人,淡淡地說道。
“你們呢?”
……
朱高熾平淡的語氣,讓包括夏原吉在內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眾所周知,太子從來都是反戰派的,每次陛下打算北征,太子都會站出來勸說。
但是現在,朱高熾竟然毫無反應?
其實,所有人都陷入了一個誤區,那就是朱高熾從來都不是反戰派,他反對的只是在國力不夠強盛的情況下所發動的戰爭。
只是每次陛下要出兵,朱高熾就站出來苦口婆心地勸諫,因此給人留下了一種他是反戰派的感覺。
……
“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你們可以下去準備了。”
見眾人不說話,朱高熾開口說道。
“我還有事務要處理,沒有事情的話就不要打擾我了。”
“殿下……”
聽朱高熾這么說,兵部尚書陳洽頓時就急了。
然而,他才剛剛開口,身邊的夏原吉和蹇義就一人一遍,拉住了他的兩條胳膊。
陳洽轉著頭看向夏原吉二人,卻看到二人同時對著自己搖了搖頭。
“臣等告退。”×4。
陳洽是兵部尚書,但他卻不及夏原吉和蹇義那般老油條。
不管朱高熾是不是反戰派,但每次出兵他都會站出來勸諫,這次也是在大明國庫吃緊的情況下,他沒理由也不可能不站出來勸諫。
然而,現實就是沒有。
朱高熾的態度就已經能說明很多的問題了,雖然個中原因沒有辦法去揣測,但夏原吉和蹇義都知道一件事。
此次出兵,和此前任何一次出兵都不一樣,可以說是勢在必行!
無論有沒有反對的聲音。
而夏原吉和蹇義之所以放棄,是因為他們知道,如果這件事朱高熾都點頭了,那就有不得不實行的必要。
只是……五皇孫做主帥,英國公張輔為副,調兵十二萬,而且還有神機營的一半力量……
這件事,偷著詭異的感覺。
……
與此同時,慈慶宮,朱瞻墡的小院。
“爺爺怎么這么急?”朱瞻基帶著朱瞻墉,看著朱瞻墡正在收拾東西。
“就是。”朱瞻墉聞言也點了點頭。
“老五你雖然在草原立功,但應該也不至于讓你擔任征討交趾的主帥吧?況且英國公還在,但卻要輔助你?”
朱瞻墉雖然有些一根筋,但不代表他沒腦子,一些簡單的事情他還是能想得到的。
“其實這跟爺爺沒關系。”見自己的兩個哥哥都沒有猜到事情的重點,朱瞻墡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搖頭。
“這次出兵,爺爺只能算是順勢而為,提出建議的人是我,而拍板的人是爹。”
“什么!?”×2。
朱瞻基和朱瞻墉同時發出驚呼,顯然是不敢相信朱瞻墡的話。
“別胡鬧!”聽著弟弟不著調的話,朱瞻基的表情嚴肅了起來。
“這不是兒戲,爹他怎么可能這么做!?”
“沒騙你們。”朱瞻墡站直身體,雙手一攤,一副事實如此的樣子。
“的確,事情不像我說的那么簡單,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確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