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之后，大興安嶺。

站在大興安嶺的山腰上，朱瞻墡能夠很清楚的看到山腳下的福余衛。

事到如今，雖然知道為時已晚，但朱瞻墡的心中還是不免的升起了一股名為后悔的情緒。

十六年了，從他莫名成為大明五皇孫朱瞻墡已經十六年了。

這十六年，他雖然做過很多的事情，他八歲開始著手經商，雖然直到前兩年才成為北方最大的商賈，但早在十歲的時候他就已經憑著皇孫的身份做出了成績，擁有了哪怕在整個大明都可以說是首屈一指的家底。

這十六年，他幾乎是冷漠地看著身邊的一切。

他看著老爺子在靖難之后每日過得小心翼翼。

他看著自己父親那一輩的關系從親密無間到背道而馳。

他看著自己的大哥娶了那個會生下叫門天子，讓整個大明都蒙羞的孫若微。

但他從來都沒有插手干預過，因為兩世為人的經歷告訴朱瞻墡，唯有他盡可能的維持著歷史前進的方向，他才能活得更有底氣。

一旦他插手改變歷史，以后極有可能要全靠他自己努力。

但是，七天前，僅僅只是因為朱瞻基想要保護他的想法，就讓朱瞻墡沖動了一把。

“罷了……”看著山腳下的福余衛，朱瞻墡輕不可聞地嘆了一聲。

“重活一世，總是要沖動一把的，小心翼翼地生活……也算不上是開心。”

“傳我命令！”想到這里，朱瞻墡的眼神堅定了起來，語氣也變得鏗鏘有力。

“下山！”

……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

其實不只是山，在極為寬闊的平地和大海上也是這樣的。

從山上能看到福余衛，但那也只是福余衛的一部分而已，福余衛是游牧民族所組成的，游牧自然也是他們的生活習慣。

不過，這也足夠了，因為游牧只是百姓的習慣，但貴族不是。

“福余衛指揮同知海撒男答奚，拜見皇孫殿下，皇孫殿下福壽安康。”

收到侍衛通傳消息的海撒男答奚手忙腳亂地跑出來迎接朱瞻墡。

但同時，他的心里也在止不住的犯嘀咕。

首先，他知道朱棣此次北征帶了皇孫，但他知道的是皇太孫朱瞻基，而這個五皇孫朱瞻墡，他沒有收到半點消息。

其次，他不知道朱瞻墡在這個時候為什么要來到福余衛。

最后，也是最讓海撒男答奚心慌的一點，那就是他雖然看不出來朱瞻墡所帶領的到底是哪支軍隊，但從人數上來說就足以讓他慌張的了。

……

看著面前行禮的海撒男答奚，朱瞻墡一反常態的沒有說話，而是對著身邊的朱平和朱安做了個手勢。

朱平和朱安同時垂首，控制著胯下戰馬掉轉了方向，帶著人迅速將福余衛給圍了起來。

大明此次北征，號稱大軍五十萬，而實際上拋開民夫二十三萬余不算，實際的士兵數量是十五萬余。

其中，三千營雖然是明軍三大營之一，但實際上人數并不多，甚至都不足萬數，一來是因為這些人都是精兵中的精兵，二來是因為養騎兵，而且還是一人兩騎甚至是三騎的騎兵太費錢。

明軍三大營之二是讓明軍名揚天下的神機營，而神機營的人數和三千營差不多，也不過萬。

這個原因就很簡單了，神機營以火器為主，人只是操作火器的，而非主力。

最后，就是三大營最后的五軍營了。

三千營人數不過萬，神機營人數同樣不過萬，也就是說同為明軍三大營的五軍營有著十三倍于其他兩大營的人數。

其中，五軍營的中軍人數最多，有七萬余，剩下的四軍，也就是左右哨軍和左右掖軍共有八萬人左右，每個軍有兩萬人。

而朱瞻墡此行帶的是左右哨軍，也就是足足四萬人。

作為福余衛指揮同知居住的主部落，朱瞻墡眼前的福余衛雖然面積大，但四萬人足夠將其包圍的水泄不通了。

“殿下，您這是何意？”海撒男答奚在看到這一幕之后并沒有慌亂，語氣中反倒是隱隱有著幾分驚喜。

千余年的交鋒，就如同中原了解草原的騎兵強大、機動性強等優勢一樣，草原對中原也是了解的。

他們知道，在儒家統治下的中原，尤其是在儒家的公羊學落魄之后，中原人最忌諱的是什么。

“何意？”面對海撒男答奚近乎詰問的話，朱瞻墡冷哼一聲。

“調查！”

朱瞻墡一邊說著一邊做了個手勢，很快就有人將明軍此次北征所擒獲的那十余名俘虜給押了上來。

“這些是我大明此次北征所擒獲的俘虜，據他們交代，他們都是兀良哈人。”

“所以，接下來不需要我多說了吧？”

“殿下！”哪怕是見到了俘虜，海撒男答奚也沒有驚慌。

“他們說自己是兀良哈人就是嗎？殿下莫要被小人迷惑，引得我大明自相殘殺！”

“這個我自然知道。”海撒男答奚死不承認，這早在朱瞻墡的預料之中。

“所以我才說此次前來福余衛是為了調查，如果我真的認為他們是兀良哈人，那么我此次來就是捉拿了。”

“作為大明的衛所，福余衛配合朝廷調查，有什么問題嗎？”

……

看著面前年僅十六歲的少年，海撒男答奚皺起了眉頭，但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反擊。

然而，海撒男答奚的沉默卻并沒有讓朱瞻墡也遲疑。

對于朱瞻墡來說，沉默就等于是默認，但更重要的原因還是此行他勢在必得。

……

很快，在明軍的包圍和驅趕之下，面前這個福余衛部落中的所有人都被趕到了一起，而朱瞻墡則是高坐于馬上，看著面前臉帶惶恐的人們。

“朱平。”朱瞻墡語氣平淡地開口。

“開始吧。”

“是！”朱平低頭應聲，抬步向前，走到了人群的面前，然后……

……

隨著朱平腰際的馬刀出鞘，人群中開始起了騷亂。

“開始！”

隨著朱平抬刀向天，開口輕喝，一個個明軍迅速沖入人群。

“殿下，你這是什么意思！？”看著明軍沖入人群，似是毫無目的的將一些人押出來，海撒男答奚終于是找到了機會。

然而，朱瞻墡只是輕輕地回了他一句話。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