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糾結
- 深閣情仇
- 仁至
- 4526字
- 2013-01-16 09:43:23
冷心和秀蓮回去會著何奶媽與李大國時,何奶媽已淋了個全透,這李大國雖脫著自己的外衣披在何奶媽身上,但畢竟雨是橫豎交錯的,加上一時又找不到冷心她們心里著急也就沒顧忌自個的年歲。
唐玉琪見雨下得勝大也就親自坐車來找,等找到時瞧著的是大伙還都在雨里,她由仆人撐著傘下車后開口更訓斥了這李大國一通,好好的不帶著去避避雨,而當知是為了找冷心才這模樣時也就沒說什么了。
速速回去,且都各自清洗了一翻。
何奶媽半夜時便病上了,秀蓮慌忙叫來冷心,而冷心瞧著也是沒主意的,只有擔心著哭上的份。最后叫來彩云,驚動著宣夢蝶也過來瞧瞧。
且說何奶媽一時間里病著越來越重,竟發起高燒,昏昏沉沉的哼哼得直叫著“我的杜家大小姐,我的杜家大小姐,你可來瞧我了,你別走,你別走。。。。。。”
嚇得宣夢蝶直叫宣林昌快叫人去請大夫,也糊猜著會不會是龍府大姐姐的魂魄跟來了,再者若是死在這宣府可是不好的。
宣林昌倒是見過世面的,立即叫仆人把何奶媽抬進車里,送去醫院,一則不能讓她死在自己府里,二則現在醫院里的西藥或許管用。
而志淵在這半夜里睡著正香時,被外面轟轟的哭鬧給聲吵醒后著實煩燥不安得也起來上三樓瞧瞧。且說進去一瞧,這冷心已是哭得淚臉模糊了,心里便生出幾份疼意,必是自己姐姐啊。知曉事情緣故后便立即對冷心說道,“姐姐別哭,你和秀蓮同何奶媽一起坐車去,那樣也好有個照應。我下樓去換身衣服,也開車過來,這或許是感冒發燒燒糊涂了,去醫院打打針也就好了,應該也不要緊的。”
宣夢蝶叫著彩云跟志淵過去好好守著,自己可是嚇壞了斷然不想去的。
且說這何奶媽一進醫院,打針一會兒后也就不叫了,只安靜的睡著,直到第二天早上方才醒來,她才發現自己不在宣府里,而在這叫醫院的地方,再看看守在旁邊哭紅雙眼的冷心和秀蓮,心疼不已。
志淵見何奶媽好著醒過來,也就對冷心說要帶她回去,怕她已熬著坐守一夜累倒,冷心卻不敢回去。這時剛好護士進來對大伙說,“都可以回去,已無大礙了,今天再住一天,明天就可以回去,記著按時送飯過來就行了。再者醫院也不讓這么多人在這里,占地方,也吵著其他病人休息。”
冷心和秀蓮及彩云加上一位宣府的仆人不得已也就都回去。
上著車后,志淵又跟冷心說道,“姐姐回去只管好好睡一覺,送飯的事這宣府會派人去的,不用管的。”
“志淵,謝謝你昨晚一直陪著我們,不然我心里更是沒底了。”冷心對著志淵真誠的道謝。
志淵聽著自己倒是大爺們有擔當的角色,“姐姐不用謝,應該的,如果是大哥志賢和小弟志宏他們會做得更好。”
“你也很好,我一直以為你是壞人,可是從昨晚的事看來你比翻墻進我們院子的志宏還要好。”這是秀蓮發自心底感受。
“傻丫頭,別亂說話。”冷心可知這志淵暴脾氣一上,是嚇人的。
“沒事,也不是什么壞話,都是龍府自家人,再說出門在外的,我也不見意的。”志淵卻是難得的笑了,“不過聽著也倒像是夸我的好話。”
“什么倒像是夸你的好話,原本就是實實的夸著你的,我們秀兒可是不會說假話的孩子。”彩云坐在車后,她含笑著對志淵說去,“你呀,也得多學著些好,做出好模樣才是,免得你夢姨替你做全好處,到時又處處落得不訴好,你自個兒也得想去那時又怎對得起你夢姨疼你的心啊。”
“彩云姐姐教訓人時可也是從來不讓人有一絲回絕的余地。”志淵對彩云投去討好的笑。“好姐姐,你且放心便是,我再怎樣也絕不會讓你的夢小姐連著受半點兒惱心的,再說,我也一直把她當親娘孝敬,先前是,現在是,以后也都會是。姐姐只管放心著,只要有我在,往后定會有夢姨受大福時。”
“那我今兒在這,在這行使著的車上,可就記住你的話了,往后可別做食言的小人。”彩云又不忘加句道。“若是食言著,我便會恥笑你的品性。”
“好姐姐,絕不會有那一天的。”志淵拍著自己的胸脯道。“我向你保證!”
“保證,那就不用了,也不管用,只得做著實處給我們瞧著才是真。”彩云仍是帶著含笑著對不依不饒講去。
“放心,從今往后,不,從現在起,你們瞧著的必是一位上品的大爺們的處事,一位你們喜歡著的帶儒雅氣質的龍府二少爺。”
“淵兒這點可是獨獨的好處,教著什么就應成什么,也難怪老爺對你是寵著關愛。”
“嗯,可別這么說,好處可不止這一點。”
對于這種說笑,冷心和秀蓮是不敢插嘴的。
志淵在回去的一路上哄得彩云樂呵呵著。
大伙兒回宣府后,宣家老太太和唐玉琪不免問了個仔細,得知沒事了,安好了,也就都輕了口氣。
冷心和秀蓮則是上樓一著床就睡著了。
下午時,有下人說有一封大小姐的信,唐玉琪接過后也沒看信封直交到宣夢蝶手上,還笑著說是不是姐夫想著姐姐你了,就幾天功夫信就到了。
且說這宣夢蝶打開一看,這下筆可是大膽,再看看信封是上海本地的,好像也不是寫給自己的,自己回來還沒出去過,而這蕭晉豪又是誰?二十七歲,莫非是寫給冷心的,這幾天冷心倒是出門著,聽著秀蓮還說昨天在路上跟一個穿軍裝的男子吵架來著,并且吵贏了。想必就是他了,逗著秀蓮玩。于是悄悄的派人按地址去打聽,看看是否真有這樣一個人。
宣夢蝶真真的每分每秒都在好奇中度過,好在去打聽的仆人才傍晚時便打聽著個仔細,速速的回來告全著:他是叫蕭晉豪,二十七歲,模樣長得勝好,為人也是上好的,從黃埔軍校畢業出來,現在在軍府里為中校頭銜,家中父親在一所女子中學教書,母親在家,還有一妹妹在讀大學,住房是一棟老式的帶花院的房子,日子過得還可以,還有兩處祖上留下來的小店鋪出租收著租金,且也有兩個干活的下人。
宣夢蝶聽得可是心花怒放的,想著這真是件好事。她打賞那仆人后,她便急急的就去找冷心,可真是上天賜的好姻緣。這些年一直苦著,突然一天,奇跡就出現了,再后就是過上安安穩穩的好日子。
可是見著冷心后心又沉了一下,細想去,若是冷心嫁在這里,也算是一個清白體面的人家,那往后的日子定是安逸的。這一來,整個龍府過得最殘的倒是自己了,往后龍府里也沒得個可以稍讓人舒坦的人,那琴棋書畫自是不必說的,而孤獨與寂靜說不定就是罩著自己的了。
心理反復的想著,我憑什么就得做龍府的墊底石,論才華,論學知,論長相,論家世,我比艾美鳳差嗎,比愚昧迷信的柯文雪差嗎?比沒腦袋的葉漫茹差了,呵呵,可真是個天大的笑話,龍耀博你對我的諾言可是未實現一樣的,我又為何要為你周全。
冷心啊冷心,你沒有任何錯,錯的是你有一個對你,對我都做錯了的父親。
而冷心一覺睡到了下午四點才醒,夢里卻夢著好幾次蕭晉豪,醒來時不免覺得難為情,怎好好的就夢了他了,好在是夢,不然別人可是要恥笑自己的。再說‘牡丹停’也只是個神話小說,現實怎會有呢?
她的心忽冷忽熱的在思緒里徘徊,最后還是在惝恍里結束她自己的思慮。
此時,見宣夢蝶進來連忙站起來迎上去,“夢姨,你來了。”
“嗯,我來看看你,昨晚沒累到吧!”宣夢蝶慈祥的樣子。
冷心搖頭道,“沒有,好在宣舅爺叫人送醫院及時,奶媽沒事是最好的。”
宣夢蝶在沙發上坐下,“也真是,昨晚嚇壞我們了,真是沒事是最好。”
“嗯。”冷心按宣夢蝶的意思也坐下。
“這些天啊,就在家里好好歇歇,等志淵有空,讓他開車我們三人一起去我弟弟的西餐廳里吃西餐去,那味道可是好了,還有蛋糕。再讓他陪著我們去買些好玩的,好看的東西回龍府。”
“嗯。”冷心輕輕的把頭靠在宣夢蝶肩上。“夢姨,你真好。”
“好孩子,夢姨我不疼你,又疼誰去啊”宣夢蝶輕拍著冷心的手,“還有我弟媳叫了幾個上好的裁縫師父明日過來,我們也都做新款式衣服去,想要什么布料,想做什么款式的,想著要幾套盡管說就是,他們付得起,我們就占著,誰叫他們如今比我們過得好呢!”
“呵呵,嗯。”冷心心底樂開了花。先前自己的衣服可都是何奶媽一手一針一線的縫出來的,在這兒多做些衣服,那她的奶媽也就不用那般勞累了。
“傻孩子,聽著新衣服就樂得合不上嘴了。”
冷心聽后又覺得不好意思了,她低下頭,“只是想著不讓奶媽勞累上,在這兒多做些衣服,回家后就可以穿些時日,那樣奶媽也可得空休息些日子。”
“這倒也是實事,也真難為著你們在東府里自食其力的過日子,與恩心和幾院太太爺們處自是沒法比去的,他們的衣物用物可都有專門的做工人員做成。而你們什么都得靠自己,也近于受著龍府施舍過日子的苦寒人家。不過,這自古啊,也是有話在先的,苦盡著自會甘來的。好孩子,只得用心著等去。”
冷心聽著這些話,淚水在眼眶里直打轉轉,“我們有夢姨疼著,貼著心底的善待我們,我們只多想著好處也就心不苦,自然也就不覺著過得不順意。”
“可別這么說,孩子啊,我可是對不起你的,夢姨我,一直對著你的處境也是揪著心日日想著法子,可我這沒用的婦人怎使得上力。說句心窩子的話,在府里,只是一個外地的妾身,比不上二太太的當家權勢,強不過四太太的刁蠻,也勝不了五姨太的臉蛋和身段。”宣夢蝶表為難受至極的神情。“再者,在所有太太中獨獨的只我沒個龍氏后親,每每想著,心也就涼到了冰點上。”
“夢姨,你是好人,好人自是有好報的。奶媽常說人不到九十九,不能笑人殘缺又斷手,這終點沒到,誰也不能說去誰是過著好的,誰是過著不好的。”
宣夢蝶對著冷心淡淡的笑去,“你啊,誰又能理論過你的,橫豎的道理都是在你那里的,我們聽著人的,倒是心里舒坦也寬敞上。只是別把我這笨笨的夢姨當做理不清的孩童哄著,那我就真是成笑話中的笑話了。”
“夢姨,孝敬你都來不及的,怎敢對夢姨你昧良心說上歪理的話。”冷心有點兒急了。
“嗯,知道,知道。”宣夢蝶輕輕的刮了刮冷心的鼻梁又說道。“傻孩子,時時處著真的活,夢姨我跟你說笑呢。我再怎樣也不會怪著你的不是,疼著你都來不急的。”
人心永遠是隔著的,其內的思緒變化又有誰能知曉,或真或假,或善或惡,能衡量也永遠是他自己。
冷心自是不會昧著良心處事,而宣夢蝶,她卻干了,當然只有她自己知道,但是,她也永遠不會想到其后的后果又會帶去怎樣的災難。
已在醫院里住了一日兩夜的何奶媽一大早醒來便想著昨日宣府的司機說今天中午來接,于是干干的等著。可平日里做慣了事,突然一閑下來,還覺得心里變扭,慌慌的不舒坦,于是便一個人在醫院里四處逛得去。
在一停車處,她瞧著一位貴婦人優雅的從車上下來,披著一頭卷發,也不知是怎樣弄成的,穿著荷花色的修身開叉旗袍,一雙高高的寶藍色皮鞋,真是貴氣的。一下車還有一個男仆人給她撐傘,沒下雨的,只是微微的太陽還怕著曬。
“還真是可笑了,嬌氣的樣子。”何奶媽邊往回走邊自言自語的評著剛才那女子。“怎覺得她跟大小姐杜玲瓏有些相像。”
何奶媽反應過來,對了,當年杜家遭難時,四小姐可是不在的,她好些年前更跟著她舅爺出國了,相必定是她。于是奔著老命往回跑去,可是她進得又是那棟樓,進得又是那層呢?萬一自己進這棟進這層,她又從另要棟另一層出來走了。何奶媽又返轉回去,車子,在她車子邊等,可是是那部車子呢?那里有三部啊,對了,印象中,有一個穿軍裝的男子在前面開車,就在那里等。
這是希望,如同落水的人在水中掙扎時發現向自己飄來一根長長的木頭,雖不確定是否真實,是否能拯救自己,但還是祈望著出現奇跡。
何奶媽從早上等到中午,從站著,蹲著,到最后坐在地上,這停車的地方也沒建個坐位,不過管他呢,等人要緊。太陽也越來越大些,曬了一整上午,直把何奶媽曬得口干舌燥的,但她也不能去喝水,萬一就正這時走了呢,她用自已的舌頭舔了舔干裂著的嘴唇。
車中那穿軍裝的怎見自己一到,他就下車,直到現在也沒回來,不然還可以先去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