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陽殿前的雙方交戰(zhàn)正酣,張奐和陳霽所率領(lǐng)的軍隊也及時殺到。
見局勢焦灼,張奐立即從陳霽的手中接過詔書,隨后便從軍陣中縱馬而出,高聲怒吼道:“陛下詔書在此,爾等還不立即停手!”
事實證明,涼州三明之一,剛剛凱旋而歸的名將張奐的威名是起到一定作用的。
無論是大將軍麾下的五營兵馬,還是宦官那些烏合之眾都被張奐的一聲怒吼鎮(zhèn)住了,廝殺聲消失了,所有人都安靜的等待著。
他們畏懼的不僅僅是張奐,還有張奐身后的那支軍隊,他們剛剛得勝歸來,本是可以封侯得賞。
如今卻因為這群亂臣賊子意圖犯上,害的他們的賞賜被擱置,就只這一點,若非是礙于軍紀,他們胯下的戰(zhàn)馬和手中長矛怕是早就已經(jīng)沖殺過去了。
張奐掃視過一臉震驚的竇武和驚慌失措的曹節(jié),當看到王甫劫持的太后,他怒目圓瞪,握緊腰間的佩劍,最終還是打開詔書。
“大將軍竇武,不顧陛下、太后之安危,擅自起兵,以致禁中大亂,神器危傾,現(xiàn)剝奪其一切職務(wù),押至其府中聽候發(fā)落。”
話音剛落,大將軍竇武先是神情落寞,隨即卻又是開懷大笑,感到心情舒暢,生出了一絲解脫的感覺。他任憑軍士將自己押送回府,內(nèi)心對劉宏可謂是刮目相看。
“我們的這位新君,當真是不簡單啊。”
他的目光看向被王甫劫持的女兒,一陣心疼,可當他看清了王甫他們身后趕來的人馬,終于是放下心來。
“中常侍曹節(jié)、王甫,作惡多端,縱容黨羽,為禍社稷,構(gòu)害忠良,獨擅內(nèi)廷,目無王法,欺君罔上,矯詔亂政,現(xiàn)命衛(wèi)將軍張奐統(tǒng)領(lǐng)禁中一切兵馬將其叛黨就地格殺。”
當張奐宣讀詔書的聲音落下,曹節(jié)和王甫的內(nèi)心早已崩潰,所有人都沒有預(yù)料到征戰(zhàn)回來的張奐會這么快的趕到德陽殿,更沒有想到被圍困在宮殿內(nèi)的劉宏能在不知不覺間將詔書遞送出去。
他們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神色,無論如何,他們的手里還有太后的底牌,他們怒斥道:“張奐,陛下現(xiàn)如今還在德陽殿中,你從何處收到的詔書,我看你才是矯詔!”
張奐看著他們的眼神透露著兇狠,他抽出腰間的佩劍,大喝道:“爾等閹黨,矯詔作亂,無需多言,你們?nèi)粝腧灻髡鎮(zhèn)危硨⒛銈冄褐帘菹旅媲埃匀痪妥屇銈兯纻€明白。現(xiàn)在,還不放開太后!”
張奐的態(tài)度太過強硬,曹節(jié)與王甫也無可奈何,即使他們手上劫持著太后,可他們也不敢真的把太后如何。
他們只能對著張奐喊道:“張將軍,我等所作所為不過都是為了自保,如今挾持太后,是被你們逼到絕路上了。”
“我們只求能夠全身而退,只要你們放我離開,我們自然就會放開太后。”
陳霽一直在暗中觀察著局勢的變動,如今的宦官,不過是勉強支撐著氣勢,不堪一擊,可太后如今在他們的手上,不能強攻。
“他們也應(yīng)該到了吧。”
陳霽的內(nèi)心嘀咕著,他也站在戰(zhàn)車之上,望向王甫他們的背后,果然看到了已經(jīng)埋伏好的少府周靖和中常侍侯覽。于是,陳霽對著張奐喊道:“張老將軍,放行。”
張奐有些不解,他順著陳霽的眼神,自然也看到了周靖等人,隨即大手一揮,并暗中打了一個手勢。
“給太后讓路。”
軍陣從中間散開,曹節(jié)與王甫見狀狂喜,立即動身,企圖逃跑。
突然,一道如鬼魅一般的身影瞬身至王甫身側(cè),一把劍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王常侍,恐怕今日,你無法全身而退。”
王甫驚恐的感受著自己脖頸前的寒氣,他看向身側(cè)站立的人,瞳孔放大,一臉的不可思議。
“劍圣,王越。”
“常侍抬舉,還請常侍不要亂動,雖然王某可以保證你傷不了太后,可卻保證不了我的劍傷不到你。”
王甫此時只能將求救的眼神投向曹節(jié),卻看到了讓他更加恐懼的一幕。
“嗖————”
利箭破空,直取曹節(jié)后胸,穿膛而過,曹節(jié)一臉不可置信,他回頭一望,竟是看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身影。
“侯,侯覽,叛徒……”
隨即一頭從戰(zhàn)車栽了下去。
王甫聽到侯覽這個名字也是大驚,他看向在他們身后騎馬持弓的侯覽已經(jīng)又取出一箭,搭在弦上瞄準了他的方向。
他正欲開口大罵,卻發(fā)現(xiàn)自己如何也發(fā)不出聲音,他手上的長劍掉落,雙手捂著自己的脖子,止不住的鮮血從他的嘴中和脖子一汩汩的流出來,太后被這個場景嚇得失神,立即跑到了王越的身后。
王越一臉不屑的對著栽倒在地上的王甫說道:“不想王常侍與我相持還敢走神。”
王甫無心聽他的譏諷,在痛苦的掙扎中,死不瞑目。
其他一眾宦官見曹節(jié)和王甫已死,一窩蜂的跑向張奐軍陣的缺口,馬上的張奐冷漠的看著他們,大手一揮。
缺口兩側(cè)的兵士立即刺出長矛,沖到陣中的宦官的身體頓時一一栽倒下去,但他們依舊沒有停下腳步,踩著尸體向前跑去,企圖爬出這個人間煉獄。
可惜,張奐和陳霽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他們眼中唯一的生路,在陳霽帶著一隊士兵封鎖之后,變成了他們直面死亡的絕望。
周靖帶著一眾人馬趕來與張奐會合,侯覽則是放下了自己的長弓,下馬向著曹節(jié)和王甫的尸體走去,身旁還有張讓和趙忠二人。
他蹲下身子,面帶笑容,惋惜的說道:“曹常侍,王常侍,你們都是響當當?shù)娜私埽液钣[不過是你們瞧不起的蠢貨,一個只會阿諛奉承,殺人如麻的畜牲,可是現(xiàn)在看來,還是我這個畜牲活到了最后。”
說完,侯覽抽出懷中的手帕,蓋在了曹節(jié)和王甫的頭上。他拍了拍身上沾染的風塵,又用另一張手帕仔細的擦了擦自己的雙手。
“二位常侍走好。哼哈哈哈哈哈哈———”
張讓和趙忠面無表情,他們看著張狂的侯覽,內(nèi)心對這個裝傻充愣的劊子手轉(zhuǎn)變了印象。這侯覽,留他不得。
不一會兒,宦官就在軍隊的鐵血鎮(zhèn)壓下沒了聲音,天地間重回靜寂。
德陽殿的大門緩緩打開,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自然的向著那里聚焦,劉宏身穿朝服,面帶微笑,站在高臺之上。
“眾愛卿,別來無恙。”
陳霽率先朝著劉宏的方向跪拜,隨即大喊一聲:“臣等參見陛下。”
一石激起千層浪,無論是張奐周靖、侯覽還是在場的兵士,所有人都跪拜在地,高聲呼喊道:“臣等參見陛下。”
朝拜的聲音從德陽殿傳至整個北宮,有如山崩海嘯一般激蕩在整個洛陽皇宮,逐漸響徹在整個洛陽城的上空,所有人的不約而同的看向皇宮的方向。
文武百官,平民百姓禁閉的大門終于敞開,他們一同涌到大街上,山呼陛下,洛陽城外的太學中的太學生也聽到了這個呼喊。
他們知道,宦官敗了,他們激動的沖入洛陽城中,高呼陛下圣明。
賈詡看著這壯闊的景象,他的眼神堅定。
“還真讓這小子做到了。”
他放下了準備跑路的行囊,望向洛陽城上空漸漸消散的黑云。
原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了。
第一縷陽光照射在劉宏的身上,如同天神一般,他在高臺上高舉雙手,迎著破曉后的晨曦,將太陽高高抬起,高聲道:“大漢萬年!”
“大漢萬年————”
“大漢萬年————”
“大漢萬年————”
劫后余生的眾人享受著上天賜下的溫暖,所有人都知道,從今天此,大漢將開啟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