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瑟瑟。
她猛然闔上雙眼。
世間的最后一眼,她不想是血紅的。
黑暗中,似乎看見自己孱弱溫柔的父親和善良多情的母親,相互倚靠著,沖自己揮手...
就這樣吧。
或許。
這,才是她唯一的結局。
那鋒利的刀,已將她的頸部割開一條細細的血線。
血味覆蓋了她全部的味覺,又腥又澀。
忽然,她聽見鐵器相撞擊的聲音!
下一瞬,便是鐵器掉落的聲音!
待到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的小廝已經被人割喉,倒在了地上。
血,潺潺流了一地。
粘.稠的,浸濕了她的鞋子。
“你沒事吧!”
她恍然做夢般的看著來人,“...霍大哥?”
是霍刀。
出手極快的霍刀。
此刻焦急的握著她的手臂,查看她的傷口。
霍刀只探查一眼便知道,幸虧他及時趕到,若是再晚上一瞬,她必然血濺五尺!
忽覺,心中悚然。
下一刻,蒼白褪色的無憂,便飄飄裊裊的倒在了他的懷里。
霍刀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將她攬在懷里,抱了起來。
“霍刀!你敢違背沈家?”
霍刀的腳步一頓,定定側首,“保護無憂姑娘,是侯爺的命令。”
“誰,都不能傷害她。”
“你可還記得,沈家對你的恩情?”
他的腳步,不再堅定。
若沒有沈家,便沒有他。
他將懷里的無憂輕輕放下,單手扶住。
下一刻,他從腰間抽出環首刀,快速刺入自己的腹部!
刀入肉的聲音,讓所有人為之一顫——
可是他連眼都未眨。
下一瞬,猛然抽出環首刀,帶著血的刀,入了鞘。
“沈家恩情難報,侯爺命令難違,這,便是霍刀的答案!”
“瘋了瘋了!一個兩個的,都被這狐貍精迷了心智了!”
霍刀咬著牙,起身。
重新,將她抱在懷里。
大步,走出了壽安堂。
【見山院】
“姑娘怕冷,瞧這昏著都抖得這樣厲害,快去多拿幾床被子來!”
府醫已經來過了,瞧了面色氣息又搭脈止了血,只說是驚嚇過度導致的昏迷不醒。
又開了方子,最后叮囑了許多,才離去了。
雖然此次十分兇險,可切實的傷口確實最最小的一次了。
此刻見山院的小丫鬟們都忙的轉向,有的攏炭,有的抱被,還有熬藥的...
不知他們家的姑娘又招惹了誰,沒個幾日就要帶回一身的傷來!
可看姑娘平時對待下人們的性情都是溫和的不能再溫和,便是丫鬟小廝們砸了東西或是偷懶被抓到,也不見姑娘生氣責罰,到底是何原因總和主子們起爭執,弄的自己遍體鱗傷呢?
這次是她距離死亡最近的時候。
心中對死亡的恐懼被無限的放大,就連昏睡中都驚出一身身的冷汗。
便是安神藥與成碗的補藥下去,也療效甚微。
她本就是個膽小的姑娘。
不然,也不會在沈府忍氣吞聲、藏拙守笨六載。
這一昏睡,便是整整兩日。
及至沈卿司快馬加鞭的回了,她仍舊昏睡著。
上次見她,還是生動的春光暖人。
不想,這才不過許久,又被折騰的病懨懨的可憐。
他嘆了口氣,輕撫她滿泄的烏發。
她不知夢了什么,大汗淋漓的伸出雙手,在空中左搖右晃。
“莫怕,桑桑莫怕...”
他抓住她的手。
感受來自她的力道,那是她恐懼害怕的力度,透過她冰涼僵硬的手,全部傳遞給了他。
“爺已經回來了,再也沒有人敢欺負你...”
她的雙唇不斷囁喏,似乎在說些什么。
他俯下身去,聽她的話語。
“霍大哥,救我...霍刀——霍刀——救我...”
男子溫柔的眼神忽然裂開了縫隙,呼呼從中獵出刀劍。
緊緊的盯著她。
似乎眼中的刀劍,已能把她刺穿。
“嬌嬌連在夢中,喊的都是別的男人的名字嗎?”
他的手流連在她頸部的傷口,輕輕一捏,便有淺淺的紅色滲出。
她的眉,皺的更厲害。
“叫我的名字,爺就放了你——”
他貼在她的耳畔,低聲的蠱惑。
她昏睡中,卻記得他的聲音,身體本能的蜷縮起來,“不、不...”
“那不如,爺換個說法問...桑桑,誰是你最害怕的人?”
他不管她難不難受,只按著她的傷口,迫使她能清醒一些。
果真,下一瞬,便有了回應。
“沈卿司...是、沈卿司...”
沈卿司滿意一笑,放開捉她傷口。
沾著血的手,撫上她蒼白的唇。
霎時,那失了活力的唇,變得瑩潤紅艷艷。
他上下滾動喉嚨,吻了下去...
她的甜與澀盡數被他奪去。
就連呼吸都快要失去的時候,他終于放開了她。
他滿目殷紅呼吸急促,撫摸著她蒼白的面頰癡迷,眼底的情欲一眼望穿——
“桑桑,爺是你最害怕的人,也是你...唯一的男人。”
玉勾綬帶子砸在地上發出清脆一聲,那絳紅滿繡的官袍拋落下,鋪天蓋地的蓋住她的鞋子。
他大手扯落帷幥,附身上了去...
“記住,你永是爺的奴——只能是爺的...”
風搖玉動萬般秀,脈脈含春醉沈郎。
他捧著她的一截皓腕,細細嗅聞過去,眼中是徹底的沉迷。
若是她此刻醒來,定會被沈卿司如今的模樣嚇的一驚。
他如個陰暗的媢嫉,在誰也看不見的黑夜里,頂禮膜拜他的獵物。
他的嘴,落滿她的每一處。
他的舌,偏偏要為了取悅她而存在。
直到看到她昏昏中,逃出斷續呻.吟,身子又卷成熟悉的蝦子模樣。
心中,那一縷空虛憂慮的縫隙,才被這切實的所見所聞填滿。
她瞧不見的這一次歡情。
取悅她,成了比取悅他自己,更為重要的事情。
“桑桑,這輩子,你只能是我的...”
抱著他的獵物。
徹底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