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見,桑海褪去一切的稚嫩青澀,的的確確成了個威風八面、儀表堂堂的大將軍,行走舉止之間利落通透。
“這些年,你還好嗎?”
她幾乎難以控制自己的眼淚,這些年里她最掛念、放心不下的人就是桑海了。
當年他舍命救自己的事情她到如今都感懷不已,若是沒有桑海恐怕早就沒有自己,就更沒有千帆了。
“姐姐放心,侯爺待我很好,就是...十分掛念姐姐!”
桑海扶著桑無憂的手微微顫抖,眼角的淚水情不自禁,望著眼前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兒,如今相見,又怎么能不心動?
只是他的心動,卻被侯爺的不經意撇過來的一眼所震懾。
他將那幾乎按捺不住的情感強行壓住,只如當年般,傻笑地看著自己的姐姐。
“可有老婆了?”
他有些害羞地搖搖頭,“這些年都在到處奔波打仗,哪里有時間?說不定哪一天命就丟在戰場上了,讓人家女孩跟我,白白耽誤了別人。”
“噓!年紀輕輕的,別胡說八道!你會長命百歲,姐姐相信!”
她有些嗔怒地埋怨他,他卻從她透亮的眼眸里,看見了完全的自己。
“若不是你姐姐提醒,我恐怕都要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沈卿司笑著上前,單手握住她的肩膀笑意盈盈,“以前總覺得你是個孩子,如今一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也是該尋個婆娘過日子了,不然你姐姐可又要念我了...”
桑桑笑中帶淚,今晚她遇了故人實在是高興,用手肘輕輕懟沈卿司,“他都快二十了你還不給他張羅,可是要讓我們家桑海打一輩子光棍不成?”
“夫人可別太冤枉咱們侯爺。”鐵林上前笑道。
“此話何解?”
鐵林笑著一拍桑海的肩膀,“這小子別人不知我還不知?我和他師娘給他物色了多少良家女子,他次次都推脫不已,不是說自己年歲小,就說是自己心思不在這上面,哎反正總有借口,快二十郎當的好男兒不娶親,難道還要玩那些斷袖之癖?”
桑海被這話激得滿臉通紅,忙向桑桑著急解釋,“休要聽我師父胡說,我、我是正常的!”
一行人都被他的模樣逗得哈哈大笑,桑海也害羞地撓了撓頭。
“既然如今姐姐在你身邊了,那以后為你尋親的事情我自然是要管的,你大可以和姐姐說大概喜歡什么樣的,又或者有什么條件,姐姐就是找遍天下,也定要給你尋個最稱你心意的!”
桑海笑笑,“其實很簡單,就像姐姐...”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桑桑身后男人那眼底暗藏的殺意給震得一驚!
“我什么樣的都行,只要姐姐喜歡的,必然是最好的,那桑海就喜歡。”
她上前,愛憐地摸了摸弟弟堅硬的發,自己不在的這些年,想必他經受了不少的痛苦和磨難,就連他臉頰處的,都有一塊傷疤,如今雖然淡了不少,可當初應該是很疼的罷。
可是她身為姐姐,卻自私的逃離了整整六年,把他扔在這里,任他自生自滅...
想到這兒,她愧疚的心再難抑制,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落。
桑海看得心痛,他剛要抬手拂去她的淚水,告訴她自己這些年過得很好,可某些真實迫切的禁錮,叫他連手都抬不起來。
若他們是血緣的真姐弟,若他對她沒有那樣齷齪的想法,他會毫不猶豫地攬她入懷、為她拂去淚水...
可是他不是。
這些年隱藏壓抑多年的愛意,經過這樣長的時間并沒有消退,反而在見到她的一瞬間,一股腦的沖到了自己的喉頭腦子,讓他幾度失去自控。
侯爺是多么敏感的人,不,應該說世上任何一個男子都有這樣的能力,就是可以快速地辨別出其他男人對自己愛人到底是親情或是什么別的感情。
姐姐救了他的命,可侯爺對他亦有再造之恩。
他不能對不起侯爺,更不能讓姐姐為難。
“那為弟弟覓佳人的重任,桑海可就全權拜托給姐姐了,侯爺覺得如何?”
沈卿司提唇而笑,搭在桑海肩膀上的手頗有重量,似是安慰似是肯定,“當然可以,你姐姐正愁沒有事做呢,這回可有她忙的了。以后就叫我姐夫罷,都是一家人,不要外道。”
桑海微微愣神兒,可很快,他溫和笑著,“多謝姐夫。”
......
書房。
“事情辦得如何了。”
桑海抱拳而回一臉凜然,“稟告侯爺,一切穩妥,如今五皇子已盡在我們的掌控之內。”
沈卿司一笑,“誰能想到,當年尊貴無比的五皇子,也是最有望奪得皇位的皇子,竟然躲在一個破廟里茍且偷生?”
當桑海回他之時他還有些不相信。
怪不得沈卿司和李祎兩撥人耗盡人力物力都找不到他,原來竟是躲進了寺廟里,剃度出了家。
不過還是他先李祎一步,找到了五皇子。
就如他先一步,找到了桑桑。
“莫要慢待了他,一切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都聽他的就是。”
桑海點頭,“遵命。”
“這件事情,你辦得很好,我能想到的賞賜無非是些金銀,你自己可有什么想要的?”
“能為侯爺鞍前馬后是桑海的榮幸,桑海知道自己如今所得都是仰賴侯爺的信任和提拔,并沒有什么其他想要的。”
“哦對了,夫人不是說要為我尋一門好親事嗎,這就夠了。”
沈卿司坐在曇花雕木椅上,望著眼前這個血氣方剛沉默寡言的年輕人久久。
在他以為桑桑去世的這六年里,他對眼前的桑海多有照拂,因為他是在這世上,少有的和她有聯系的人了。
雖然每次見了桑海之后他都十分的痛苦,可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寧愿要痛苦,也不要麻木。
痛的感覺會讓他知道,自己還活著。
就像撲火的飛蛾,明明能保留下自己的一條命,卻最終還是義無反顧地葬身火海。
人有時候和動物都是一樣的傻,無論高低貴賤。
沈卿司是占有欲那樣強烈的男人,怎么會察覺不到桑海對桑桑那份超出姐弟的“特別”情感?
只是他既然不承認,他也不愿意去捅破。
只要他安分守己,他會對桑海好的。
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