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你到底要帶我去哪?”
李祎微微側首,俊朗如月的側顏在植椏的陰影下忽隱忽現,頓了一刻轉首,縱馬向前。
夏夜的風應該是燥熱的。
可或許是他腰間鐵甲冰硬,貼著她的身子,所以叫她一再覺得有些冷。
適才從侯府離開的時候,她才知道李祎身上濃烈的花香是從何處而來。
霍老夫人愛花,今年起,從侯府外面伸進一整片一整片的紫藤花,幾乎爬滿了整面的墻壁,散發出濃郁又熱烈的花香。
其他處都有人看管或修補,只有這里,是霍老夫人下令,是無人管,任由其自由生長的。
在她看來,花命既為沈命,誰人都沒有資格去觸碰。
此外,沈家的人都知道,故去的沈府主子沈言最愛的花,就是紫藤花。
也正因如此,霍老夫人便覺得此花天生地長是為機緣,是其子所化來看她,故此就更加沒人敢動這些花。
而就在這花兒郁郁蔥蔥的深處,被李祎開了一個口子。
他就是帶著她從那兒神不知鬼不覺地離去的。
無憂自己都不知道為何這般的信任他,對于他說要帶她走的要求,她幾乎沒有一刻的猶豫,就答應了他。
此刻她才有些對未知的些微疑惑與謹慎。
他...要帶自己去哪兒?
他為何會深夜出現在侯府的柴房,又瞞住所有人帶自己走?
他要帶自己去哪?
夜風馬蹄疾,這些疑惑,通通出現在了自己的腦海中。
到了一個隱蔽的巷子,他終于停下,將馬兒遞給早早等在這兒一個黑衣人。
“王爺!有何吩咐!”
“帶著馬,撤退。”
幾個黑衣人一躬身飛上了房檐,不見蹤跡。
李祎扯下面罩,露出清朗無雙的面容,“桑桑,你可信我?”
月光朗朗,照著他的一雙黑眸流光溢彩的好看。
她點了點頭。
“好!那就什么都別問,跟我走!”
她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后,不遠處走開一隊巡夜的皇衛,腰間環首刀湛湛地嚇人。
在她出神的一瞬,忽然那其中的一個皇衛回頭看來,無憂腳下生涼!
及至那眼神落到自己身上的危機一刻,李祎的大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將她拉進了縫隙之中。
那是兩個房子的縫隙所在,平常僅僅只能容納一人,虧著她一直以來清瘦的身子,才堪堪鉆進了兩人。
無憂覺得自己要被擠死了。
身后,是堅硬的墻壁。
身前,是堅硬的男子胸膛。
他好似也被擠得緊了,連呼吸都不自覺的加重了,鼻息噴在她的額發上,額發有幾縷碎地,又掉在她的面上,左右輕輕撓動著,十分的癢。
可這時候她抬起手來都是費勁的,又不能撓。
虧著他眼疾手快,不然可能此次的出逃就又告吹了。
“你...還好嗎?”是李祎溫潤的聲音,輕輕詢問,“剛才我有沒有抓痛你?”
無憂自從進入這個縫隙之后一直不敢抬頭看他,只看著他胸膛前黑漆漆的對襟,此刻聽了他詢問的話,才緩緩抬起頭,認真道,“不痛的,我還要謝謝你...”
緩緩綻出的笑顏純真無雜,叫李祎看慣了紛雜詭譎的人也微微一愣。
這笑容,與過去的桑桑,一般無二。
經歷了這么多,她還是自己的那個純白無染的桑桑,那個雖然總是愛哭,但即使哭著,也要繼續做自己認定的事,那個心地善良、堅強勇敢的桑桑。
塵封多年的愛意在他與她這般的親近的時候,再也忍不住,全部傾瀉而出。
他在這狹窄的一方,微微低下頭,與她額頭輕輕相抵。
無憂無處可躲,眼望著,那一雙若叢輕柔水草的雙眸。
他眼里的情緒太過繾綣難言,一時也把她纏了進去。
他與她額頭相抵的時候,她的額頭也是燙的。
呼吸,也緩緩的,急促了起來。
望著她的眼神仿佛什么都說了。
可是他張了張口,明明什么都沒說。
直到她都有些受不得這樣的親密與越界,吞了吞口水,問他,“我們...可以出去了嗎?”
李祎也從那樣自我不可控制的情緒中匆匆回神,“巡查的應該已經走了。”
她點了點頭。
他也點了點頭。
還是她先挪了挪身子,沒動。
再挪了挪,只往外多走了一點點。
無憂暗道自己最近是不是胖了?怎么還出不去了呢?
卻不知就是她這樣的胡亂左蹭右蹭,叫李祎已經滿臉漲紅。
因為距離實在是太近,二人幾乎是完全的緊貼著對方的情況,只要她稍微一動,他就能完全感知到的。
尤其這是夏日,二人穿得都十分的單薄...
無憂只覺得他身上越來越熱、越來越緊、越來越大,擠壓的她更加難以行動了。
“慢些...桑桑,先別...”
他也覺出自己的聲音有些奇怪,又怕嚇著了她,忙暗自吞了吞口水,又微不可查地清了下嗓門。
“桑桑你這般是出不去的,乖,聽我的,好嗎?”
他的聲音總是溫溫柔柔的。
對她從來沒有命令,只有詢問和一些莫名熟悉的寵愛。
“好,我聽你的。”
她抬起亮晶晶的秋子望他,乖乖等他的吐言。
“先伸出一只腳去。”
她乖乖地照做。
“把我們之間多余的衣衫部分,拽出去。”
他和她一同動手,直到兩人中間連衣衫褶皺都沒了,相互體溫的輸送,就更加肆無忌憚了起來。
“桑桑吐氣后,我會用力推你的肩膀,好將你推出去。”
待無憂最后一口氣都吐干凈的時候,他一個用力,終于從那縫隙里將她推了出去。
無憂頓感渾身都被解放后的十分輕盈和舒服,連忙抖抖手腳和肩膀。
趁著這個時候,李祎在那縫隙里快速調整了一下自己不正常的狀態,深深吸氣又吐氣,心中默念著清心訣。
小丫頭,看著干瘦,想不到還...
不對不對!
怎么又想到那兒去了?
冰寒千古,萬物尤靜,心宜氣靜,望我獨神...
“攝政王,你怎么還不出來?”
她探頭要去看的瞬間,猛然砸在他堅硬的胸膛上。
“哎呦!”
她雙手交疊捂著腦袋被撞的地方。
雙手縫隙中看出去,正好撞見他似笑未笑的眼睛。
夜風涼爽。
鼓動起他的袍角她的裙角,在順風的方向,默默交纏眷戀。
風一停,又各自分離。
“走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