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宋平斬釘截鐵的回答。

他們在現實里就認識，哪怕是個人戰，湯韶敏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騙他。

他不知道溫九會為什么會這樣說，但他作為一個經歷了好幾場游戲的二階玩家，對游戲的一些設定非常確定，手機信息是沒法作假的，給他發信息的一定是湯韶敏，沒有被替換。

由于一些話口頭沒法說，溫九只好給他發了信息：“玩家不需要上廁所。”

看到這條信息，宋平的眉頭終于皺起，他再次回看了湯韶敏的信息，后者確實是說她在上廁所的時候看到了牛常。

她真的騙我？

沒理由啊。

在不解中，他最后還是沒有詢問湯韶敏，轉而看向溫九：“那怎么辦，牛常不去找了？”

溫九的話語有點冷漠：“我們才剛認識，并不是很熟，如果你執意要去，我也不會攔著你。”

“行吧，那就不管他了。”宋平翻動著手機，心緒已經開始亂了。

溫九說到做到，真的哪都沒去，在宋平的眼里，他的情緒奇怪的低落，也不是因為累，就是一副不太開心的樣子。

“他怎么了？”

宋平時不時地偷看他一眼，溫九就老老實實地坐在床邊，手機不看，澡不洗，就盯著地面發呆。

“不行，我也不能信他。”

沉悶的環境讓宋平喘不過氣，他來到外面，準備趁著天色未暗，到外面轉一轉。

想起今天早上的異常，他不由看向旁邊的宿舍，面色又是一沉。

上鎖的無人宿舍……門又開了。

又是幻覺嗎？

他本想讓溫九出來看一眼，可后者今天下午又不太對勁，于是咬咬牙，一個人來到開著的門前，壯著膽子向里面看了一眼。

“宋哥！”柳別的聲音忽然響起，把宋平給嚇了一跳，回過頭，只見柳別滿臉臟污的出現在身后。

“看什么呢，沒洗澡吧，走，咱一塊洗澡去。”

宋平緩了緩神，問他：“你看這扇門開著嗎？”

“沒有啊。”

宋平揉揉眼，又看了眼，但這次跟上不次不同，即使柳別都確定了，他還是看到宿舍門開著。

里面沒有人，床上、地上到處都是灰塵，已經很長時間沒人住過了。

見沒什么恐怖的景象，宋平本能松了口氣，對著柳別笑道：“好啊，去洗澡。”

柳別沒多想，興沖沖地走進宿舍，對著還在發呆的溫九喊道：“溫兄，走了！”

溫九怔怔地抬起頭，眼神中帶著一絲絲癡呆：“上哪？”

“洗澡啊。你回來多長時間了，難道就一直坐在這？”

“哦。”溫九緩緩起身，拿起塑料盆，毛巾都沒放，便直勾勾地走向外面。

柳別縱使神經再大條，也不可能發現不了他的異常，小聲問宋平：“他回來就這樣？”

宋平也是很納悶：“剛開始還好好的，過了會就變了。”

柳別沉默了一會，然后又發現還少一個：“牛常呢？”

宋平嘆道：“離職了。”

“沒吧，我回來時還看到了他。”

宋平眼神一變，忙問：“在哪看到他的？”

“澡堂外面啊，我以為他是去洗澡的。”

“快走！”宋平來不及多說，立刻沖出了宿舍，柳別雖然不明白，但也還是拿起洗漱品，跟了上去。

澡堂在廁所的南面，穿過旁邊的小胡同，往里一拐就是。

兩人是用跑步的方式，可一路上卻沒看到溫九，等到了澡堂后，兩人在胡同口看到了主管。

他好像是剛剛洗完澡，頭發還是半濕狀態，見到兩人，只是微微點頭，然后便從他們身邊穿過，離開了這片區域。

兩人繼續往里走，來到霧氣朦朧的澡堂里間，一股血腥濃重的味道頓時迎面撲來，柳別捂住鼻子，喊道：“牛老哥，你在嗎？”

他們看不太清里面，只聽到嘩嘩的流水聲，應該是有人正在洗澡，但柳別又喊了好幾聲，卻始終無人回應。

柳別正要詢問宋平意見，卻突然愣住，看著宋平臉上憑空長滿的黑色毛發，差點驚呼出聲。

他沒想到，作為劇組的發起人，一直強調玩家盡量演戲的宋平，此時……竟然動用了碎片的力量？

這說明，他害怕了，害怕自己會死在這里。

柳別心頭一震，也是抽出了兩張撲克牌，謹慎地看向朦朧的水蒸氣中。

“小心。”宋平這時也顧不上演了，一步一步走向澡堂身處。

很快，柳別就聲音顫抖的道：“那個人……是牛常嗎？”

“哪？”

柳別順著紅桃撲克連接的血條，帶著宋平來到了一處開著的淋浴器下，不由深吸一口氣：“是他。”

宋平低下頭看去，只見牛常的頭被掛在一旁的鐵管上，其他的肢體則是七零八落，有些被水流沖走，有些還留在原地。

牛常死了，被人以一種極其殘忍的方式肢解。

玩家沒必要這么做，也不能這么做，那么，他的死因……也顯而易見了。

宋平的心跳極劇加速，幾秒后，從嘴里緩慢地蹦出了兩個字：“主管。”

……

……

日暮西斜。

在落日的余暉中，溫九來到了料山。

他來的不巧，剛好碰到有人在大便，那個人看服飾應該是老員工，對著他尷尬的笑笑，也沒起身走人，而是仍在繼續。

至于溫九，他當然不是來上廁所的，而是因為他察覺到了自己身上的異常。

從昨天，他的心里就有一種莫名的壓抑感，今天這種癥狀更明顯，其實也沒遇到什么不開心的事，但心里就是堵的慌，所以他才到料山上散散心，看登高望遠能不能緩解心中的壓抑。

‘時隔多年’，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溫九腦海中不禁又浮現出那天晚上的景象。

在夢里，他來過四次料山。

每次上面都有人，而每次這些人都死了。

這一次呢？

溫九恍惚地看向遠方，但卻因陰霾的天空看不清，在無數白色的煙霧繚繞中，整座工廠彷佛被包裹在其中，把眾人關在了一座牢籠之中。

“是哪一天？”

那個片段是在哪一天發生的？

溫九努力回憶著每個細節，忽然，兩個熟悉的身影在他視線中出現。

主管跟另一名領導模樣的中年人，聊著天往料山頂走來。

“那是……”

溫九下意識地退了一步，死死地盯著主管，因為在后者的頭頂，他看到了……一個血紅色的數字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