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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餐霞食氣

清晨的沈家村籠罩在迷霧中,偶有幾道身影匆匆而過,也沒有多作停留,想來多是趕早集和進山樵獵的農戶。

望著尚未熱鬧起來的村落,陸延生兜兜轉轉,來到離村子不遠的一處罕有人跡的山坡上,見四周無人,便隨便找了塊平整的草地,盤腿坐下。

前人郭樸《生炁》有云:“伏唯餐霞食氣,蘊精于五臟,業煉化以修真。”

修行基礎,在納炁,然后化生。

陸延生尚在銅鼓山時,就已開脈煉氣,如今修為盡廢,但凝脈基礎仍在,經文氣洗練后,原本凝滯堵塞的經脈似有松動之感,加之夢境中鐘聲滌蕩,使道心清明,便讓他有了重新修煉的打算。

大日初升,正是接引霞光,納炁入體的最佳時機!

《五炁經》雖然是銅鼓山最基礎的功法,卻也是通篇精華,跟隨功訣引動氣感,陸延生驚喜的發現,這一次,竟然沒有過去修煉時出現的那種滯澀感!

意外之喜!

雖然不知道這是文氣滌蕩帶來的,還是那奇異夢境帶來的,但能夠感應五炁,總歸是好事!

隨著日光噴薄而出,朝霞萬丈,陸延生對五炁感應愈發強烈,在一陣只有他自己才能聽見的轟鳴聲中,神光百會靈關等大穴同時打開!

轟!

靈炁洶涌而入,直奔泥丸宮!

“嗝!”

不知過了多久,陸延生從入定中醒來,眼中精光閃爍。

此刻的他,只感覺通體充盈,竟有種飽腹之感!

“沒想到只用一個早晨,就直接邁入煉氣一重!”

陸延生面泛喜色,因為此處山坡并非靈炁之所,能在此感應五炁,已是萬難,更不要說引炁入體了!

“如果是先天洞府,輔以法陣聚靈,想必修煉進境更為可怖!”

想起當初被同門師兄弟強奪的洞府,陸延生心頭一陣火熱!

眼看天色徹底明朗,山下勞作的人逐漸多了起來,陸延生便打消了繼續修煉的想法。

回去的路上,陸延生腳步輕盈,面色紅潤,全然沒有往日那有氣無力的病秧子模樣!

對于沈家村的農戶而言,陸延生是少有的清俊后生,唇紅齒白,全然不像整日侍弄莊家砍柴打獵的農家子弟,反而有幾分像城里的公子哥。

出眾的外形和氣質,讓沈家村不少人對他印象深刻,此番見他氣度更勝往日,不由得紛紛出言招呼:

“小相公,這么早可是要去何處?”

“聽說小相公考了秀才,什么時候來我家吃酒,好讓我那崽子也沾點文氣!”

……

看著這些熱情得有些過分的村民,陸延生微笑著一一回應。

這些村民真的很淳樸。

當初陸延生死在那口老井里,被月娘撈出來時,井里血水經日不散,村里的丁狀婦人差點沒把剛活過來的他生生打死,連路過的狗都要朝他吠幾聲。

而如今他才考了個秀才,他們又紛紛示好。

喜惡都寫在臉上,真的很好懂。

不過客氣歸客氣,但從這些人話語里,陸延生還是捕捉到幾個關鍵信息:

打聽他的人,越來越多了!

武朝立國以來,人皇與天人共治,至今三百余年,修行界幾乎被壓得喘不過氣來,近些年人皇被傳出大限就近,那些蟄伏多年的修仙門派都蠢蠢欲動,紛紛向凡俗派出眼線,甚至有修行人士公然在人皇治下州府出入。

不過天人的威懾仍在,因此這些行為都是以私人名義!

望天朝廷余威猶在,且永寧府剛舉辦院試,如今至少有三名天人巡守使鎮守地方,銅鼓山那些個實力不濟的修行者們,斷然不敢在這個時候公然殺戮,尤其是像陸延生這種有秀才出身之人。

沈家村離州府雖遠,卻也是人皇治下!

這也是為何知道銅鼓山眼線在尋覓自己,他卻依舊敢在沈家村逗留的原因。

“沒成想倒是承了人皇的恩情了!”

回到家中隨便弄了點吃食,剛要出門,陸延生便碰上遠道而來的徐元平,和徐元平一道過來的,還有幾名州府的學官。

“徐師駕臨寒舍,學生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按照李二魁的說法,當初在學堂接文氣之時,是徐元平出言護佑,才保住了他這條小命,對此陸延生自是感激不盡。

因此當徐元平來到近前,他便主動將其扶下馬來,躬身作揖道:

“徐師活命之恩,學生沒齒難忘!”

徐元平神色復雜的看了陸延生一眼,又打量了眼前這座不起眼的土房子,輕輕嘆道:

“你不用謝我,我今天來,是給你送敕文的!”

其余兩名學官沒有下馬,只是木然打量著這破舊村落,臉上毫無表情。

“敕文我就不念給你聽了,你自己看吧!”

徐元平說完便從行囊中掏出兩份黃卷,陸延生伸手接過,打開一看,臉上卻沒有絲毫落寞之色。

一份是授秀才出身的敕文,另一份,卻是禁令。

按照禁令的內容,這永寧學堂,以及檀州州學,他是去不成了!

這是斷了他考功名的路徑。

陸延生絲毫沒有意外,鄭重的收好文書后,隨即恭敬的說道:

“恩師受累了……”

剛要客氣一番,卻見徐元平一擺手,翻身上馬,全然沒有給他繼續說話的機會,策馬便走,只留下一句話:

“你無事便好,且好自為之!”

陸延生聞言,心道這徐元平除了為人率直,師德這方面,還真就沒辦法挑刺。

送兩份文書,哪用得著他一府學政親自出馬?

陸延生心中感激,卻也想問清楚,當日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是誰給他扣這么大一頂帽子,不過徐元平沒有給他機會,轉身就走,陸延生哭笑不得,只能作罷。

徐元平走后,陸延生隨手便將兩份文書扔到門后的角落里。

隨后幾日,陸延生每日都早早起來,目送月娘出門后,便獨自到那處小山坡上潛心修行,那夢境也會在他入睡后如期而至,從不遲到。

如今他從夢境中聽到的鐘聲已有六聲,夢境的視野范圍,景象也開始變得復雜起來,卻依舊沒有其他事物,只是多了些顏色和迷霧!

幾日的修煉,讓陸延生經脈中真元激蕩,泥丸宮中,氣海猶如實質,但離化液還有很大一段距離。

不過他也并不著急,按照《五炁經》的說法,如今的他,已是煉氣二重,并且隨時都有可能踏入第三重!

煉氣二重,五臟充盈,真元激蕩。

要知道,他重新開始修煉才過了僅僅五天!

而和他有生死仇恨的幾位師兄弟,卻是用了近十年,才堪堪進入煉氣九重!

自己如今的進境,堪稱一日千里,聳人聽聞。

如往常一般,月娘早出晚歸,每日晨曦未明便出門,然后踩著晚霞余暉回到家中,對此陸延生早已見慣不怪。

經過這些天的修煉,陸延生再也沒有那種食不果腹的饑餓感,內府充沛,但食量依舊大得驚人,如果不是月娘起早貪黑進山打獵,恐怕家中食物早就被他造光了。

有時候陸延生甚至會產生一種錯覺,感覺自己就像那嗷嗷待哺的雛鳥,等著母雀投食。

只是這一天,天色已然昏暗,那母雀依舊沒有歸巢!

陸延生看著不遠處李二魁屋頂上升起的炊煙,轉過身,輕輕關上木門,沿著村道,往銅鼓山方向走去。

“小相公,你這是要去哪?”

經過李二魁家門口,正好碰上正在淘洗衣物的二魁媳婦,見陸延生兩手空空的往外走,便好奇的問道。

陸延生放緩腳步,笑著應道:

“二嫂,月娘還沒有回來,我過去看看。”

二魁媳婦聽到這話,顯得有些錯愕,旋即調侃道:

“原來是找媳婦去,月娘可真是好福氣!”

說罷又提醒道:

“不過這么晚了,你可得小心,這山里頭可不怎么太平!”

“多謝二嫂提醒,我先走了!”

陸延生笑了笑,轉身離去,二魁媳婦看著陸延生瀟灑的背影,心里倒是有幾分羨慕月娘。

“到底是讀書人啊……”

方才她嘴上說山里不太平,但實際上她并不覺得會有什么禍事,人皇御極以來,這天下是真的太平!

銅鼓山離沈家村并不遠,只有二十余里,但是進了銅鼓山范圍,山路崎嶇,險峻異常,更有兇獸出沒,常人不能登攀,能進銅鼓山打獵的,都是獵戶中的好手。

就像月娘那樣。

籍著月光,陸延生一路往銅鼓山深處走去,這條路并不好走,但是很好識別,是獵戶進山的必經之路,沿著這條路行進十里,翻過一座山頭,便是穢池,乃前朝征戰埋尸之地。

這條山路,陸延生過去逃命時走過一遭,如今再走,回想起當日狼狽模樣,別有一番感慨。

踏入煉氣二重后,陸延生五感開張,體態輕盈,走在這崎嶇山路上如履平地,同時還能感知殘留在這路上的人氣,意識展開,十丈以內的生靈氣息了然于胸。

眼看那山頭就在不遠處,陸延生正要往前走,卻忽然聞到一絲腥膻!

是人血的味道!

而且有幾分熟悉感!

循著血腥氣息傳來的方向,陸延生瞇著眼睛,表情逐漸冷峻下來,經脈中真元股蕩,寬大的袖子無風自動!

一步邁出,腳下的雜草竟自動向兩邊倒伏,讓出一條路來!

越是往叢林深處,血腥味就越發濃重,同時耳邊還傳來幾聲人語。

至此,陸延生下意識放緩了腳步。

借著月光,陸延生發現眼前的樹木草叢凌亂不堪,到處都是打斗的痕跡。

那人聲正是從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后傳來,言語清晰的傳入陸延生耳中。

“沒想到區區一介農婦,竟有如此能耐,當真讓人刮目相看。”

一個聲音說完,另一個聲音接著響起:

“錢兄莫不是對這小娘感興趣吧,你別看她長得慘漏,但瞧她那身板,可年輕著呢。”

“搞不好還是個雛兒!”

“錢兄你是真的餓了!”

“哈哈……”

惡俗的調笑聲接連響起,陸延生聽在耳中,面容陰沉無比,推開擋在眼前的樹叢,走了過去!

眼前竟是一片空地!

巨大的樹木齊根而斷,切口平整,并非刀斧劈砍造成的,那地上雜草也被燃燒得剩下滿地焦灼,不時閃爍點點火星。

空地的邊緣,一個熟悉的身影柱著長弓半跪在地,不住的喘著粗氣,另一只手握著的柴刀早已卷了刃,看起來像一根怪異的鐵棍!

正是月娘!

此時她早已滿身血污,亂發披面,遠遠看去,更像山中鬼怪!

而方才說話的幾人,正站在不遠處,不住的調笑著。

直到其中一人,發現突兀出現的陸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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