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書生平第一次被問這個問題。
卻不是爭風吃醋。
他敢以妖女的名聲擔保,絕對是釣魚執法。
倘若自己真優選了晚煙仙子,即便僥幸不死,也逃不了重傷殘疾的下場。
不由犯難遲疑。
偏偏妖女還要繼續上壓力:“倘若回答不好,當心你的后半輩子。”
他是聰明人,當然不會覺得妖女沒說“當心你的性命”是大發慈悲。
對方明顯是在威脅自己:答得不好,后半生生不如死。
一時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沉吟良久,只能另辟蹊徑:“我覺得我的夫人最美。”
著實昧著良心。
雖還未能得窺此間二人真容,但自家妻子的顏值實在乏善可陳,大概要去前世太極國深造一番,才能追上她們二人。
但已婚男人覺得自己夫人最漂亮誰也沒法指摘吧。
“呵。”妖女果然嗤笑,“那你來此間時,怎么沒想過自己的妻子?”
說罷凝眸冷對,寒意幽幽。
該死,怎么忘了這一層。魏書叫苦不迭。
如若被妖女借題發揮,將自己打作負心人,壞了晚煙姑娘的印象,以致后者不再保護自己。
那他魏某人今夜豈不危矣?
好在他頗有些急智,靈光一閃下,便能因應:“只因這是我夫人授意。”
理直氣壯、擲地有聲。
不僅是韓雪容當眾示意,還給足了活動經費咧。
誰規定宴請賓客不能在青樓里?
“你可真敢說!”妖女想是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氣極反笑。
“有何不敢?”魏書心知越到這時,越不能露怯,中氣十足反問道。
說著從袖間摸出百兩銀票,“看,這便是證據!”
他特意回頭,將銀票在屏風前甩了兩下,道:“這張銀票便是我夫人給的。”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收獲了全部的男性尊嚴。
在兩位絕色妖嬈的仙子妖女面前樹立起“治家有術、御妻有方”的高大形象。
卻不知哪里得罪了妖女,后者肉眼可見胸脯起伏:“你很好,很好!”
粉唇貝齒雖掩在紫紗后,仍能輕易聽出她的咬牙切齒。
對方反應激烈到魏書有些奇怪:這妖女莫不是女性意識覺醒,聽不得同性這般“自甘墮落”?
晚煙姑娘也有些意外道:“魏公子的夫人倒是大方。”
她畢竟在青樓待了好些天,女方尋夫鬧事或聽聞或目睹了不少。
而似魏書描訴的這般夫妻關系,尚是首次見識。
“誰大方!?”妖女脫口而出。
魏書覺得鞏固韓雪容這一形象有助于緩解眼下困局,忙接茬道:“我夫人!”
說話時還抬頭挺胸,頗有些與有榮焉。
卻是火上烹油,直接將對方引爆:“你找死!”
說著纖手一抬,隔空劈出一掌。
卻連魏書的發絲都沒掀起。
“我說過,倘若魏公子有個三長兩短,天涯海角,我也會取你性命。”晚煙姑娘淡聲道,語氣中有不容更改的堅定。
妖女不愧是陰月天宮百年間最出色的弟子,霎時便收斂起情緒,似笑非笑道:“是嗎?”
“你大可試試。”晚煙寸步不讓。
妖女一聲嬌笑后,美目流轉,水光漣漣瞧著魏書,糯聲問:“那假如他心甘情愿任我擺布呢?”
我大概是傻的?魏書不以為然。
他從沒覺得,自己是會為美色折腰那類人。
“殺了你,魅術自解。”
短短七字,便教魏書心有余悸。
虧他還天真地以為妖女會“色誘”自己,對方根本就有更省時省力的辦法。
想想也是,魅術向來是魔門妖女的標配。
不由感激地回望一眼屏風。
若非對方預防在先,自己說不定剛出門就會被妖女魅惑,成為對方的玩具。
多少有些不寒而栗。
“假使我不用魅術呢?”妖女笑得意味深長。
“癡人說夢!”這回是魏書表態,“我就是一輩子不娶妻,孤獨終老,也不可能看上你!”
一直要晚煙出面維護自己,他面子上多少掛不住,此刻酣暢淋漓的發言,令他一時神清氣爽。
“但你已經娶妻了。”妖女目光狡黠,渾似狐貍。
“所以更不可能看上你,我家娘子心地善良、貌美如花,我怎么可能喜歡你這妖女?”魏書張口就來。
“是嗎?”明明已被如此貶低,妖女卻半點惱意都看不出來,甚至言笑晏晏。
“千真萬確!”魏書也不管了,言之鑿鑿。
他自問不是負心人,韓雪容娶都娶了,總要慢慢培養感情的。
而情人眼里總會出西施。
“既然魏公子如此篤定,那么明雪殊,你可敢跟我一賭?”妖女絲毫沒因為自己魅力被輕視而惱怒,話鋒一轉,將火燒到靈湖仙子身上。
魏書這才知道晚煙姑娘的真名。
也是,混風月圈的,當然得用藝名。
明雪殊,果然孤高清冷、仙氣飄飄。
只是不知對面的妖女,名字是否也能稱得上她的身份。
“你想賭什么?”明雪殊并沒有直接拒絕。
魏書察覺到,世人口中妖女仙子不共戴天似乎只是謠傳。
眼前的兩位,從見面到現在,除去一些口舌之爭,好像根本沒仇沒怨。
甚至都要打起賭來。
“魏公子對自己的定力頗為自信,你既然為他站臺,是否該支持他?”妖女條理清晰。
“是又如何?”
“那我們就賭,他日后是否會任由我擺布,我自然賭他會,你看如何?”妖女胸有成竹。
明雪殊少許沉默后,屏風上的影子微微點頭,“可,賭注。”
“輸家為贏家做一件事。”妖女圖窮匕見。
她可是妖女,自然沒什么不違背俠義道德的前提,一個要求,足以為禍蒼生。
明雪殊若從大局出發,該拒絕這個賭約,但她竟沒絲毫遲疑便應下:“好。”
仙子恩重,魏書感動之余,更要表明決心:“那我和明仙子一樣賭不能。”
“你也配上桌?閉嘴!”妖女睨了他一眼,頗有種女人說話男人別插嘴的意思。
“那總有個期限,否則你一直賴下去,明仙子豈非永遠贏不了?”魏書當然要為自己陣線的戰友爭取權益。
“那便一年為期?”妖女倒是相當自信。
“可。”明雪殊無爭無求,好像立下賭約的另有其人。
“爽快!”妖女顯然心滿意足,“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后會有期。”
魏書尋思著,這該是離別贈言。
未成想明雪殊還要留客:“如果我猜的沒錯,你從皇宮盜走的,應是天宇神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