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如此,周而復始
- 為沒好的世界獻上抽象
- 伊倫諾
- 3376字
- 2024-02-19 18:00:00
【選擇世界——《葬送的芙蓉王》。】
【選擇難度——“苦難”。】
【小隊“巔峰”,總計人數(shù)4,正在進入世界……】
安拉爾帝國,北境小鎮(zhèn),然日卡。
血月當空,滿目瘡痍,干癟的殘肢斷臂散落在各處,被侵蝕腐朽的邪魔到處游蕩,目所能及之處沒有任何一個能夠交流的生物。
毫無疑問,這就是新手世界《葬送的芙蓉王》中唯一沒人通關(guān)的究極不做人變態(tài)難度——苦難!
一行由四個玩家組成的小隊降臨到空曠的廢墟大道上。
雙手插兜,用黑色皮質(zhì)綁帶蓋住雙眼的白發(fā)男人。
將粉色運動服套在修女套裝外面的,慵懶優(yōu)雅的黑發(fā)女神官。
身高二米二,背著劍槍斧戟錘匕刀,裸露著肌肉盤虬的上半身,面露兇相,一頭紅毛,肩寬堪比雙開門冰箱,一看就是純度極高的腕力家。
最后,則是有著九個猙獰的紅色蛇頭和一雙白皙圓潤的大長腿,吧名為“海德拉”的美少女。
四人如臨大敵地等待了一陣。
可預料中的開門殺卻并沒有如約而至。
原本,在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瞬間,小女孩就會出現(xiàn)在他們的背后。
接著,那句必死的詢問——“先生,請問您要買芙蓉王嗎?”就會到來。
如果玩家轉(zhuǎn)頭或者回答,就會立刻觸發(fā)必死的詛咒。
而就算什么都不做,數(shù)秒之后小女孩也會以恐怖的速度指數(shù)增殖到數(shù)千萬上億然后將他們團滅。
這就是【苦難】相較于其他難度的逆天之處。
哪怕這只是個其余難度都被花式打穿了的新手世界,這種不講道理的開門殺也足以葬送99%的頂尖玩家。
目前摸索出的唯一解法,就是讓侵蝕度足夠高的海德拉從小女孩那里購買與玩家人數(shù)相等的芙蓉王數(shù)。
在這關(guān)鍵的幾秒里,小隊中的其余三人要保證不死。
因為只有侵蝕度足夠高,才能在苦難難度的世界中得以一窺“往日的幻影”。
從而與現(xiàn)實里已經(jīng)被侵蝕殆盡的它們交流和獲取信息。
而一開始就使用了“紅色九頭形態(tài)”的海德拉,目前自身的侵蝕度更是足足達到了恐怖的50%!
要知道,常人的侵蝕度達到10%以上就會出現(xiàn)神智模糊,認知異常等嚴重的侵蝕癥狀。
在侵蝕度達到30%這一分界線后,絕大部分生物的思維與肉體都會被異化成無神無智的邪魔。
但常態(tài)侵蝕度穩(wěn)固為35%的海德拉,哪怕在50%恐怖侵蝕度下,也能維持時間不短的神智。
原本的計劃是在海德拉成功交易后,賣出芙蓉王的小女孩就會暫時消失一段時間。
這便算抗住了最突兀的第一波襲擊。
可現(xiàn)在……
“人呢?我辣么大一個賣芙蓉王的小壁燈呢!”
黑發(fā)神官試探著回了好幾次頭,在發(fā)現(xiàn)自己沒事后便抬手指向血月,擰起眉毛怒吼,
“小東西,你太baby啦,你根本不在廢墟大街,你躲哪兒去了!”
正昂揚著九個蛇頭不斷吐信子收集信息,邁開修長的雙腿走了幾步的海德拉嘶啞地說道,
“這是,好事,希望姐……嘶~呼~。”
片刻沉默后,被稱作希望姐的女神官突然揚起雙臂,笑咧了嘴歡呼起來。
“——從未有過如此美妙的開局!這就是我們‘巔峰’的苦難開局啊,真是輕輕又松松啊,別的隊伍有我們這樣輕松的苦難開局嗎?”
海德拉數(shù)了一下,這是她今天從希望姐口中聽到的第四十二個爛梗。
硬了,拳頭硬了。
內(nèi)心:真nmd是夠了,這嘴里不摻點爛梗說不來話?再在出任務的時候玩爛梗,就拿口味王芙蓉王一塊兒狠狠地把你這張臭嘴給狂暴鴻儒了!
現(xiàn)實:“那個,希望姐,以后,能不能請您……”
“茜茜你說啥?我沒太聽清。”
“不,我是說什么都沒有……”
希望爽朗地拍拍有些“失落”的碩大蛇頭。
“沒關(guān)系,心里有吉祥話想對隊長說別憋著,隨便說,反正有你希望姐罩著。”
九個蛇頭齊齊沉默地看向希望,可最終還是窩囊地沒有開口。
這時,酷似2.5條悟的白發(fā)青年開口了。
“謹記,凡是異常,必有惡兆,先去蘇茜家中,把熱水壺拿到手。”
“現(xiàn)在留在那里的只有她那個早該死的父親,直接去凈化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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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前,蘇茜家。
一進門,原清濯就聞到了房屋內(nèi)揮之不去的濃郁酒氣與受潮木板混合出的霉味。
哦?
難道這村姑還是個酒鬼?
他踮起腳尖潛藏在蘇茜的背影中,沒讓淡淡的燭火照出自己的影子。
又落下與蘇茜同樣力度的腳步,讓老舊的木質(zhì)地板只發(fā)出一個聲音。
走了沒兩步,原清濯便發(fā)現(xiàn)了大量被隨意丟棄在地上的木質(zhì)酒杯。
有些酒杯中甚至還殘留著些許尚未喝完的酒液。
“蘇茜,是蘇茜嗎!”
房間里陡然傳出了一個含糊不清的沙啞聲音,帶著明顯的醉意和怒氣:“你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
“是我回來了……父親。”
昏暗里,原清濯看見蘇茜的肩膀顫了一下,接著才用冷淡的聲音回應道。
“滾進來!”
女孩苦惱地抿了下嘴,從懷中取出布袋,走入了那個被巨大陰影籠罩的房間之中。
原清濯沒有選擇跟進去,但卻趁機從門縫里偷瞄到了蘇茜父親的模樣。
那是一個頂著發(fā)紅酒糟鼻的中年男人,身上隨意套著幾件沾著暗黃油污的寬大衣物,雜亂頭發(fā)的表面滿是油光的與板結(jié)的發(fā)塊。
遍布深邃皺紋的面部看上去蒼老不堪,暗藍色的眼珠渾濁到甚至讓人看不清近在咫尺的燭火倒影。
原清濯雙手抱胸背靠墻壁,閉上雙眼。
他準備把小東西被她的酒鬼父親教訓的日常當個樂子聽。
瓜,好吃!
至于熱水壺,他覺得等到二人都睡著后再找比較方便,也不會暴露自己。
“父親,這是今日的收……”
蘇茜的話語被重重的巴掌聲打斷,緊接著是人的身體與地板相撞的響動。
好狠的一巴掌!
很可怕嗎?是的,很可怕。
原清濯隱隱后退了兩步……打歸打罵歸罵,血別濺到我身上。
“這么晚才回來,翅膀硬了!?”
“因為今天還沒有達到你定下的收入……”
“還敢犟嘴!”
啪!
原清濯的眉角微跳。
這老東西還真舍得對自己女兒下這么重的手,不就是個晚歸么,大不了記個過噼里啪啦罵一頓。
這兩巴掌下去,估摸著村姑的臉腫的都得有兩個包子那么大了。
在嘶啞的咆哮之后,只余兩個截然不同的喘息聲。
一者滿帶怒火,而另一者似乎早已習慣,平靜如初。
“廢物!你這個廢物!”
沉重的木質(zhì)酒杯被摔在了女孩的腹部,女孩默默承受。
“不被女神大人青睞就算了,連基本的魔法和劍術(shù)都學不會……你這婊子養(yǎng)的蠢貨,不如滾去當妓女賺的還更多些!”
村姑她爸疑似有些極端了。
這是碳基生物能說出的話?原清濯臉上不著調(diào)的笑容消失了。
里屋傳來巨大的動靜。
桌子被雙手掀翻,砸在女孩的膝蓋上。
男人質(zhì)問著,先是踢開桌子,接著重重踹向不知何時已經(jīng)背過身的女孩的背部。
蘇茜沒有說話也沒有反抗。
她就這樣蜷著身子,想著等父親打累了就會睡覺,到那時他會睡得很沉,那自己就趁這個時間好好把家里打掃一遍吧。
家里臟亂的實在有點不像話。
“為什么我埃爾里克會生出你這樣的廢物!為什么!為什么!”
一腳,一腳,又是一腳。
原清濯下意識地在心里記著數(shù)。
然后,
沉默地睜開雙眼。
“說話啊!為什么不說話!”
埃爾里克彎下腰,用粗礪的手掌抓緊女孩的發(fā)絲,將她從地上扯起,硬生生地提到半空中,滿是血絲的眼珠恨恨地盯著微微皺眉的蘇茜,帶著酒液的唾沫飛濺到了她的臉。
“給我說話!”
不留余力的重拳轟擊在了蘇茜的腹部,讓女孩的面色一白,第一次痛苦的悶哼出聲。
蘇茜無力地咳嗽著,間斷的畫面在她的腦海里閃過。
說實話,女神不喜歡我太正常了。
畢竟有哪個腦子正常的人會放著那么多好看的貴族小姐不喜歡,去喜歡一個鄉(xiāng)下的土包子。
這其實沒關(guān)系,反正我還可以學魔法和劍術(shù),直到現(xiàn)在我每天都有在一個人學習和鍛煉的……
努力著,然后被否定著。
如此,周而復始。
可沒有天賦,又不是我的錯。
命運如此,我只是,提前看見它了。
“說,話!!!”
咆哮聲響徹在耳畔,銅幣灑落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蘇茜終于閉上雙眼咬緊了牙,可這一次卻沒有感到來自于身體的苦痛。
發(fā)生什么了?
女孩試探著將雙眼睜開一條縫,卻不敢睜得太快。
因為她想到了可能是父親在戲弄她。
直到……
啪!
皮肉相撞的沉悶聲響傳入她的耳中。
可這次,卻不是自己的。
在搖晃視野里數(shù)個重影疊合的那一瞬間,蘇茜看清了。
那個站在她眼前,只用一只手便牢牢鉗住父親粗壯的手臂的,正是那個早晨碰見的異鄉(xiāng)人。
原清濯無比平靜地盯著處在愣神當中的,憤怒異常的埃爾里克。
“老東西,沒人告訴你晚上不要擾民?”
僅僅片刻,埃爾里克就回頭張大了嘴,面容猙獰地怒吼:“你——!”
啪!
尚未說出的大半截話又被原清濯給扇回了埃爾里克的肚子里。
在男人失力松開蘇茜的瞬間,原清濯眼疾手快地一把撈起女孩。
“你什么你,講話還亂噴口水,基本的素質(zhì)都沒有。”
原清濯低頭,輕輕拭去蘇茜額角蜿蜒的血跡,又掀開她腹部與背部的衣物瞥見了那一塊塊發(fā)紫發(fā)黑的肌膚。
看上去,遠不止今天的這幾拳幾腳。
——原來小東西的意志是這么練出來的。
原清濯把蘇茜穩(wěn)穩(wěn)地放在了地上,然后從她的身上跨過。
武道宗師盯著雙目通紅,憤怒地看向蘇茜而并非自己的中年男人,咧了咧嘴。
不知為何的,笑了。
“很好,你成功激發(fā)了我對人類幼崽的同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