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征世紀的兩萬九千九百年，在歷經幾個月的暴雪洗滌后，凜冬國迎來了一場久違的陽光。

位于國度海岸的巫師塔內，莫奈穿著加絨的厚襖，看著教臺上授課的黑袍巫師，眉宇間掠過一絲焦躁。

作為穿越者，來到這個被巫師殖民的星球已經有三十天了。

在經歷慘無人道的入塔試煉后，他總算進入巫師塔，成為一名能夠聽課的新晉學徒。

但這還遠遠不夠。

想要成為真正的學徒，還得從教臺上的黑袍巫師所授的啟迪經文中，感知到魔力、并提煉魔力才行。

可如今，在這里研習了半個月，莫奈卻沒有濺起絲毫水花。

而看到周圍一同時期的學徒已經到了提煉魔力這一步，他也愈發焦躁不安了。

“莫奈，再有十天，就會進行資質檢測了，你從經文中有所收獲嗎？”

隨著下課鐘聲響起，詢問的聲音自耳畔出現。

莫奈側頭看去，正是自己的同桌，瑞恩——一名凜冬國的貴族子弟，在首次入塔試煉中花費大力氣喜獲第二名，所以對第一名的莫奈向來看不習慣。

且加上莫奈身份只不過是自家莊園里的一名鐵匠兒子，這種反客為主的現象，讓他更為不岔，于是促成了這次不太友善的詢問。

“沒有。”莫奈搖了搖頭。

瑞恩當即皮笑肉不笑道：

“那你應該知道，凡是在啟迪經文中一無所獲的學徒，都被當做小白鼠供給高級的巫師們做實驗，發揮一點作用不大的余熱吧？”

莫奈目光微閃。

他當然知道，這也是隨著時間逼近他愈發焦躁不安的原因。

巫師塔的規則極其殘酷，進來的新晉學徒若無法感知魔力，就被定義為“麻瓜”。

而巫師塔內并不允許毫無作用的麻瓜存在，也不允許他們帶著巫師塔內的見聞離開，于是就都會成為高級巫師的實驗體。

這也是最可怕的事情。

活著被解剖已經算是仁慈，怕就怕一覺醒來自己的腦袋被移植在狗的身上，但卻依舊保持著人的意識。

對于任何人而言，都實在太過可怕了。

“謝謝你的提醒，祝你早晚也有這天。”

面帶微笑的送完祝福，莫奈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教室。

瑞恩則鐵青著臉在身后不斷叫囂什么我早就感知到了魔力，你這個身份低下的農奴之類。

莫奈沒搭理，穿過幽暗的走廊，來到巫師塔內的餐廳后廚，開始忙碌。

研習啟迪經文之余，他還需要打零工滿足日常生活所需。

巫師塔的大部分后勤工作，基本上也都靠這類勤工儉學的學徒來負責。

莫奈很需要錢。

交易所內有增強感知能力的藥劑，需要三十枚盧恩，買一瓶，說不定他就能籍此成為真正的學徒。

而現在他只差四個盧恩了。

隨著第二道鐘聲響起，餐廳大門自動敞開。

學徒們陸陸續續的走進餐廳，開始排隊打飯。

莫奈所負責的窗口，位于餐廳的角落，不起眼，也需要走最長的一截路。

不過對于聞到了香味兒的學徒們而言，這都不是問題。

他們很快聚攏，勢必要將這個堂口的美食攻堅完畢。

“喲，這是什么？魚香噴火巨蜥？”

“哎呀，還有紅燒三頭犬！”

驚喜聲音不斷，莫奈將所有遞過來的餐盤一一打滿。

對于這群已經跨入超凡的學徒來說，美味的晚餐足以洗滌一天課程的疲憊。

而在以往，餐廳加工食材的方式非常匱乏；所有食材均源自魔物，肉質比之牛皮還要難嚼；所以就口味而言，實在讓人難以下咽。

但自從莫奈來到巫師塔之后，就改變了一些。

憑借出自東方大國的手藝，雖然魔物的肉質問題依舊難以處理，但卻比其他窗口弄的口味好吃太多。

很快，窗口的食物便被一掃而盡。

回到后廚，后勤總管老麥克遞過兩枚盧恩，贊賞道：

“真不錯啊，自從你來之后，我們的生意肉眼的可見好了起來，往日里這群學生即便生啃那些毫無營養的蔬菜蘿卜，也不愿意來我的餐廳就餐來著。”

莫奈笑了笑做以回應，老麥克也是一名高級學徒，不過聽說晉升一環巫師無望，在這座巫師塔當了十幾年的后勤總管了。

彼時的老麥克似乎想到了什么，嘗試問道：

“還是沒感知到魔力？”

“是啊，一點動靜沒有。”莫奈無奈的點頭。

老麥克露出惋惜的表情，問道：

“那你打算怎么辦？”

莫奈嘆了口氣：

“存錢買增幅藥劑吧，那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老麥克頓時沉默。

許久，他方才說道：

“對于能感知魔力的人，增幅藥劑才有用。但若本身無法感知到任何魔力，那增幅藥劑也不會有任何用處。”

莫奈臉色一白

這么說，倘若他沒有魔力天賦，那么一切都是無用功咯？

老麥克旋即壓低了嗓音：

“但我有辦法讓你感知到魔力.....至少讓你度過資質檢測。”

莫奈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什么方法？”

老麥克四下環顧一周，附在他耳畔低語幾句。

而莫奈的臉色也隨之變得復雜起來。

總的來說，老麥克的方法非常簡單，就是先將一部分魔力植入自己體內，等資質檢測時就可以通過。

但這種方式具有時效性，過個幾天，魔力就會從體內消失，莫奈也會重新變成普通人。

“這...早晚會露餡吧？”他面露遲疑。

這種作弊的方式若被發現，下場比淪為實驗體估計好不到哪兒去。

老麥克神色難明的笑了笑：

“只是拖延一些時間罷了，萬一以后你真的能感知到魔力，不就沒問題了？再說，難道你以為這批新晉學徒中，就只有你一個人無法通過資質檢測么？”

莫奈眼睛一跳，他周圍的學徒們基本都已感知到魔力，獨留他一人。

現今看來，有些人是作弊了？

老麥克循循善誘：

“怎么樣，想試試么？”

莫奈沉默片刻。

他深知天上沒有掉餡餅的道理，在巫師世界更是如此，所有的交易都尊崇“等價交換”這一原則。

雖然和老麥克相處不錯，但對方不會平白無故的幫他。

況且，讓自己體內留存他人魔力，是個相當有風險的行為，萬一對方有不軌之心，那可就太不妙了。

只是，這似乎是當前困境的唯一解？

正當莫奈有些猶豫時，忽然，腦海中亮光一閃，一段字跡涌現腦海。

【你深陷學徒的困境，人生的岔路口上，是選擇隨眾，亦或者是相信自己？總之，這是你最為關鍵的一步。】

緊接著，三張卡牌從意識中浮現。

第一張卡牌上，是一個穿著可笑衣服的人，左手持著白玫瑰，肩上用木棍挑著包袱，走在懸崖邊兒，臉上掛著歡悅的神色，渾然不知將要踩空落下去。

一段字跡從上面涌現：

【愚者的饋贈：謝絕老麥克的好意，按原先計劃行事，等異變升起后立即前往圖書館，并告知監察使真相，雖有一定的風險，卻能洗清嫌疑，并獲得白銀密藏。】

第二張卡牌則是一名女祭司，手里捧著一卷書翹腿而坐，后方是沉靜寬廣的大海。

上面同樣有一行字跡：

【女祭司的注視：果斷拒絕老麥克的意見，異變升起后前往青石海港守候，等交戰過后，迅速下海拾取青銅密藏，但終會遭受波及，遇到一些麻煩的狀況。】

第三張則是一座屹立在云海中的高塔，雷擊和閃電錘擊，還燃燒著熊熊烈火。

【高塔的落石：接受老麥克的建議，連最基本的資質檢測都無法通過，并且還將迎來比死亡更可怕的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