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這么多年，要是真說起來，除了這個對裕昌郡主還是再無其他印象，原來裕昌郡主還會丹青。

沒想到她們是這樣的人，這一家三口似乎也沒那么令人生厭。

“多謝郡主，郡主回去可否替昭君代謝汝陽王妃與裕昌郡主。”

“那是自然，我瞧女君瘦了”文皎月哪有不應之禮“聽說吹杏樓里新制的豆腐三吃，最是滋補。還有梧桐酥，槐花餅，極是新巧。”

“我瞧著是女兒家愛的，這不”半棠是時候的遞上了一提三籠的紅木食盒“正巧路過，便捎了些與你。”

“昭君怎好受您的禮”哪里是什么路過，本就是她突然冒出堵人的。

汝陽郡主這般說全了她的臉面，更是讓她感受到了久違的關懷掛心。

“收下吧，女君若是不收，可是不喜？那皎月怕是回頭要傷心一場了。”文皎月露出些黯然銷魂。

何昭君笑了，一瞬間她心里似乎沒這段時日那般堵著了“那昭君謝過郡主。”

半棠把東西交給何昭君身后跟著的隨從。

“好了，好姑娘見到你這般有朝氣，我便安心了，時候不早了，你要回府嗎？”

“是。”

“走吧，我送女君回府。”文皎月秉承著送佛送到西的原則說道。

“郡主…”何昭君沒想到汝陽郡主從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難接觸，相反她是個極其溫和的性子。

韓武已死，死在凌不疑面前，死前將探查來的消息告訴給了凌不疑。

凌益老兒出手，壓根不用她管，那叫一個狠。

要不是韓武意念深重，根本撐不到跑到凌不疑面前。

其實，這還是有人給韓武放了水，是誰哪？

呵！她知道，但她不打算管。

人都有好壞兩面，沒有人是全然良善的。

文帝知曉后，立即派醫官來檢查凌不疑傷勢。

雖說文帝對這凌不疑真心有幾分喜歡，可探查凌不疑心思也是重點。

若不是程少商這個合適的有了婚約，文帝是真想把人賜過去，沒別的無論身份地位還是其他感情，利用好了，這就是凌不疑身邊最牢靠的棋，難得的天生細作料子。

文皎月坐在亭子里彈阮，微風拂過，叫她人不知放松神智，當真是有些累了。

看來這局棋比她計劃里的好玩多了，真是越來越熱鬧了。

手上不清閑，抹挑復撥，時而行板，時而快速，小快板更是穿插個不停。

聲如裂帛，粒粒珠圓。

終于在一聲商音后戛然而止。

天邊飛過一對黃鸝，不多時連個影子都沒了。

“袁慎要見我？”

“是”半棠接過阮，為她遞上絲帕擦手。

“不見”文皎月頭都沒抬。

“是，奴婢這就差人去趕人。”

文皎月聽到趕人一詞，突然就笑了。

想著袁善見搖著扇子在外吃閉門羹，尤其是Q版的，文皎月就樂不可極。

活該！誰叫袁善見不幫她家裕昌，還冷眼旁觀。

“嗯，去吧”文皎月撫下掩面輕笑的手臂，文皎月徑直走到梔子花樹前。

都城今年的春不算暖和，梔子花都還剛出花苞。

不遠處，新從不夜移了一顆泡桐樹，如今真是綻開時，紫白兩色花美的緊。

這是她離開了后，不夜的外祖父為她置辦送來了。

只因她在許家說了句：還未見過泡桐花。

這不，直接從不夜費時費力運來了株，只為博她一笑。

汝陽王府大門外

袁善見自祭典之后再沒見過文皎月，那日是遠遠驚鴻一瞥。

二人上次說話還是在登州分別之際。

“公子，咱們走吧”長隨看著自家略帶失落的公子，忍不住開口勸道。

自家公子登門不下三次都連著吃閉門羹，長隨一想到自家公子是如何驚才絕艷的人，再看看這汝陽王府牌匾，汝陽王府今天還剩下什么？

也不知汝陽郡主擺什么譜？她家連個能頂事的男人都沒有，汝陽王從不居于王府內院，擺明了汝陽王府就是個紙糊的空架子。

自家公子可是未來能位列三公的，哪怕是宮里的皇子公主哪個不是和和睦睦的，誰敢造次？

怪不得汝陽郡主無人敢娶，就這個破脾氣怎么可能不拖成老姑娘。

袁善見突然七夕那日在青州城里，他與文皎月同行看燈。

當時，她邀請的自己，只是起初她不知那日是七夕，只知城里到處是熱鬧花燈。

“走”袁善見神思不屬回身上的馬車。

長隨深深嘆了口氣，自家公子終于要走了，不說遠了，人家大門合上后，他們在這門口站了好半晌了。

尷尬死了！

馬車上，袁善見魂不守舍。

他還記得那夜，文皎月笑的很開心。

認識這么多年，他是第1次看到那么燦爛純真的文皎月。

笑的像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不，對自己而言，文皎月本就是個年紀輕輕的小女娘。

不對，這樣說不對，從前的文皎月本就是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

怎么就不覺得她是個小童？

她好似生來就是個沒童年的人，早熟像是為她量身定做的詞。

袁善見的羽扇無意識貼近胸口。

“袁善見”文皎月的聲音近在耳畔。

輕輕柔柔甜甜軟糯糯的，像蜜糖勾魂的緊。

袁善見喉結吞咽，眼前浮想那夜，河邊角落柳樹下。

他二人貼很近，突然文皎月在他的脖頸右側輕輕一吻。

明明是蜻蜓點水的一下，此時此刻的袁善見依舊能感受到當時那種眩暈感。

那種感覺就像被人掄拳重擊到腦袋發脹，心律不齊，就連耳朵都往外股。

他還記得當時的文皎月調皮的很。

瞧見他睜大眼睛，驚慌失措的小表情，她樂了，嫣然一笑甚美。

竟比她身后的煙花霓虹，萬家燈火還要美，美的叫人挪不開眼。

文皎月她是個不負責的惡人，不顧自己的愣怔。

轉頭就要走。

說實話，那一刻的自己很失望。

就這樣走了嗎？

自己僅僅就是文皎月人生中的過客嗎？

那一刻，袁善見頓悟了，其實什么樣的人都一樣，只是滄海一粟沒什么區別。

就在自己思緒亂飛時，她回首了

“好了，走了，回去圍爐煮茶”文皎月上前兩步，朝他燦然一笑“走了，還傻站在哪里作什么？”

自己當時什么都不知道，滿眼里只能看到文皎月伸出柔荑朝他笑的明媚，他有些恍惚好像許久之前見過，似曾相識。

似曾相識的還有他止不住的心如擂鼓情動不能自持。

“公子，咱們明日還要去程家授課嗎？”長隨看著自家公子神情恍惚。

忍不住挑個話題調節調節氣氛，自家公子看起來實在太慘了，就像污了清白后被拋棄的失意人。

自己公子多耀眼的人啊！不該如此難過。

“不去了”袁善見腦子很亂，他用羽扇支著頭。

他想他應該睡一覺，腦袋里塞滿了亂七八糟，心煩意亂。

“是。”

“回府。”

“是。”

馬車調轉了方向，往袁家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