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陽光曬得人懶懶的。
在她看來,春風吹進的是人心,秋風吹進的是思緒。
文皎月總是要上職的,而且她最近很愛上職,無它,凌不疑忙的腳不沾地,沒空來煩她,至于袁善見,倒是偶爾登門,都被她拒了。
多多上職還能避過他,還能抓緊滲透軍中人心,文皎月何樂而不為。
也不知是不是劇里人人都是急性子。
總之,怎么那么喜歡在街上堵人呢?
這不,她剛從吹杏樓出來,沒走多遠就被人堵了路。
“郡主,我想入飛洪”何昭君這段日子想了許久,如今這情況,她最好的路便是入飛洪女騎。
這段時間她看明白了許多事兒,汝陽郡主是個護犢子的。
跟著她,只要郡主還在,飛洪還在。
何家家產任何人都奪不去,她相信憑汝陽郡主的脾性,只要有人敢來鬧,郡主絕對會拔刀相向。
若不行非常之事,那便得嫁人幫襯。所以她需要郡主這樣的人助她,滿朝文武大臣,唯有郡主她唯一可選的。
“昭君妹妹,你與飛洪無緣,回去吧。”文皎月并非一般的穿越女,她向來道心堅定,不會為了所謂的良善做任何事情。
“為何?”何昭君不解,她還未徹底失去利用價值。
何家尚在,何家曾經的關系舊部都還在,她今日來是算好的籌碼,也算定了她卑躬屈膝飛洪必有她的容身之處,她來百無一害,況且,她所求不多,只求為士就好。
“女君,你的未來不在飛洪,你有更廣闊的天空。”
何昭君苦笑,倘若她不能入仕入朝,何家怕是難以寸進,因為人走茶涼,斗轉星移是很快的。
看到何昭君的模樣,文皎月原本因著何昭君一身素服變柔軟的心就更軟了。
文皎月不由自主就多了些解釋“好女娘,人生路迢迢,你不適于飛洪。”
到這里,何昭君剛想開口解釋,她了解過了,汝陽郡主手下兵一頂十人,她知道飛洪女兵也一樣,她們不僅擅長陸戰更擅海戰,便可知曉她們吃了多少苦。
自己今日來是做好準備的。日后無論吃多少苦都不會叫一聲。
可還未出口,文皎月已經把話接上了。
“好姑娘,你是明珠,我知你珍我,只不過我實在狠不下心,叫你明珠暗投。”
“郡主眼里昭君是明珠嗎?”何昭君不確定的追問道。
她已經好久好久沒聽人夸過她了,這段時間不所有人都在說她有多么不懂事,何家滅門與她有關,都是她的錯,害了一家老小幾百口。
她有口難言,再怎么堅韌,她終歸是個剛出閣未經歷風雨的小女娘。
有時她真的很崩潰,她腦子有時也會蹦出來,若是順從承諾嫁與樓垚,自己不僅能過上從前計劃好的生活,還得外力幫襯。
每到此時,他都會想起。樓垚看程少商的表情。
恨嗎?恨程少商嗎?恨程少商怎么那么不要臉勾搭樓垚嗎?
不恨,但怨。
怨她戳破了自己的美夢,戳破了自己多年以來一直以為的深情厚誼。
怨她,就是因為程少商的介入,自己才會為了成全這二人忤逆了阿父生前最后的要求。
嫉妒嗎?
嫉妒。
真叫她做些什么?她卻出不了手。
“那是自然”文皎月看著眼前精神有點恍惚的何昭君,其實還是有點擔心這女娘的身體狀況。
她回答的果決,絲毫不拖泥帶水,好像天生就是如此。
何昭君回過神,張了張口,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么。
汝陽郡主說的太實誠了,實誠到自己都在懷疑自己真的如她所說的那般嗎?
她直愣愣看著文皎月恨不得從頭到腳,一絲頭發一個毛孔都不放過。
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文皎月頭發上。
汝陽郡主今日一身勁裝,束發的簪笄是那日馮翊郡她所帶了那只。
這笄總覺得有些不尋常的奇怪之處,說不出來是哪里。
“郡主,可否將你的簪笄贈予我?”何昭君問道,她想若是不能入汝陽郡主麾下,那她想要一件郡主的物品為戒,日日提醒自己要勉力。
而這只笄便是最好的選擇,因為自己忘不了那日郡主帶它馬上廝殺的風采。
文皎月愣了愣,沒想到她會講這個,隨后淺笑。
“小女郎喜歡這些做甚?”文皎月笑的無害,好似他們何家還是從前,何家還未將傾,門庭尚在。
“好姑娘你若是喜歡我與你適合的,這支是笄不適合你。”文皎月不經意間摸向骨笄。
“是骨頭做的嗎?”何昭君執拗問下去。
“是”文皎月一如平常溫柔,可這平常落在如何何家人身上就不平常。
“獸骨?”何昭君繼續問道。
“是人骨”文皎月不打算騙小姑娘,何昭君已經見識過滅門慘案,親人慘死,還能平靜不崩潰,不愧是將門虎女,確實有膽量。
“脛骨做的”文皎月口氣打趣“萬女君,都說人骨最邪,輕易帶不得。這支是我親手斬下的蠻族族長的骨頭,他生前那雙眼睛布滿血絲,惡狠狠的盯著我,字字泣血詛咒,這般最是邪氣。更何況我這支隨我上陣殺敵,不知沾了多少生魂鬼怪。你若喜歡等改日我讓人制支牛骨又或象牙的來。”
“保準古樸大方,不失風采。”
“這等小事怎好勞煩郡主”何昭君屈膝扶了一禮。
“誒,女君喜歡便是大事,在下怎么置之不管,更何況不費事的,原也是念著女君生辰要備賀禮,花樣是裕昌畫的,材料是在下大母選的,在下也只不過挑了兩個匠人,如今倒是說漏嘴了。”
文皎月行了個男子的禮“到時還請女君莫要嫌棄。”
“昭君不敢”何昭君苦笑,她以為尋遍整個京城,怕是無人再記得她生辰,事實上連她自己都不記得了,卻不曾想汝陽王府竟能周全至此。
原先她們倆家也無深交,沒想到落魄時汝陽王妃及兩位郡主并不嫌棄她家。
她還記得裕昌郡主從前的模樣,私底下她心里是看不起的,整日就知道跟在十一郎的屁股后跑,次次被人拒絕,多丟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