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田敦異就入駐了萊州總兵衙署,安排新軍兵士妥善拱衛。
次日,他讓人送來了所有的文書資料,又親自指揮親兵做了個萊州的沙盤。
現在他已經成功殺了盧繼祖,進入了萊州城,后邊要好好計劃一下后續的發展。
壞消息是,他雖然是萊州總兵,但是現在所能掌控的范圍,也不過是萊州城以北的一片海邊平原。
好消息是,這塊平原被大海和山脈圍成了一個菱形,南北最長不過一百多里,東西約五六十里。
而萊州城就扼守在菱形的下邊,而扼守菱形上邊的,便是王徐寨前所。
只要扼守住了萊州城和王徐寨前所,中間的平原地帶就能安心發展。
當然,還需要把東南山脈中盤踞已久的匪患清理一下。
他現在還不想動這些土匪寨子,他準備用它們當做練兵的經驗包。
等一個月后,郭占山練兵有成,便讓他帶人前去剿匪,試試刀鋒如何。
而王徐寨前所則早已荒廢,日后再派人將其占下,派一個千戶守住即可。
后面要做的,就是要謀劃一下怎么經營這塊平原了。
他現在要做兩件大事,一是給軍戶們分田分地,二是盡快搭建基礎工業,首當其沖的便是玻璃制造。
只要搭建好了玻璃制造體系,便能持續性地制造玻璃制品。
到時就能以玻璃制品為引子,讓大哥幫著自己打通萊州到江南的貿易體系。
而他的胃口不止于此,還會制造更多的產品,搭建起向西洋、朝鮮和日本的各種貿易路線。
以源源不斷地給自己運來白銀和物資。
而給軍戶們分田分地,則是為了收民心,穩治安。
畢竟,他不缺這塊土地種出來的糧食。
以后可以去南方買,也可以去其他地方搶。
鄰居存糧我存槍,鄰居就是我糧倉嘛。
沒有理由搶那些大戶,那就制造理由嘛。
在亂世里逐鹿天下,造宣稱那是必備技能。
在盧繼祖這里使的就挺好嘛。
手里有槍,怕個甚。
此外,他還會招收流民,給予安置。
對田敦異來講,最重要的資源是兩個,一個是人力,另一個就是礦產資源。
畢竟他再牛X,活兒也得讓人干,仗也得讓人打。
渾身是鐵,能打幾根破釘子?
而礦產資源,則是他攀科技樹所必需的。
好在他需要的幾種礦產資源,萊州府全境都有。
等他把這塊平原整備好,軍隊訓練好,便會發兵渡過掖水,將萊州府全境收復。
唯一有點難辦的是,萊州府沒有煤礦。
最近最好的煤礦是在登州府的黃縣境內,以他現在的萊州總兵身份,還沒有權利把勢力擴展到那里。
不過也無妨了,先花錢買,再多讓人燒些木炭代替。
本來制造火藥也需要燒制木炭。
等以后自己早晚也會把登州收到手中,到時再大規模開發黃縣的煤礦。
而要更好更快地把這塊平原經營成功,需要一個對這里非常熟悉的人。
雖然他有很多文書資料,還有系統的百科相助,但是很多信息是無法得到的。
如果有這么一個人,便是事半功倍。
這個人他早就選好了,便是韓宏圖。
他本就是萊州衛的指揮同知,在萊州多年,對此地人情地理頗為熟悉。
通過這幾日自己通過實時地圖偷看他的表現,也能看出來他雖有才華,卻并不得志。
他是那幾個人里頭腦最清楚的,可惜盧繼祖這個廢物太過剛愎自用,不會用人,否則自己也找不到殺他的理由。
看起來,韓宏圖應該是個可用之人。
“來人吶,把韓宏圖帶到這兒來。”他吩咐道。
······
五花大綁的韓宏圖,被兩個勁卒押著,推進了大堂。
“總兵,韓宏圖押到?!?
田敦異還在完善堂中的沙盤,不時往上邊加著各種顏色的旗子。
“好,你們下去吧?!?
“是?!?
田敦異看了韓宏圖一眼,便繼續搗鼓起了面前的沙盤。
“你就是韓宏圖是吧?!?
“是我?!表n宏圖冷靜答道。
“現在你有兩條路?!?
“第一條路,你從此追隨于我,做我的參軍,我會免了你的死罪,你的家人也能得以保全?!?
“第二條路,你拒絕,那就和盧繼祖一起死,你的家人要么和你一起死,要么奪籍為奴。”
“到底走哪條路,你自己選?!?
韓宏圖被田敦異說得一愣。
在被押來的路上,他早就琢磨了自己兩種可能的下場。
要么被田敦異申斥一頓,斥責他與盧繼祖同謀,而且還出了請君入甕的計策,然后推出去斬首。
那他就慷慨陳詞一番,大義凜然地赴死。
他甚至把要說什么,怎么說都想好了。
要么田敦異有意招攬他,親自下堂為他解綁,然后恩威并施一番,把他招至麾下。
那他就假意推辭一番,而后欣然效命。
卻沒想到田敦異竟然直接開門見山,把兩條路擺在了他的面前。
他一時間竟不知道怎么說才好。
說選第一條路,那你一個投筆從戎的讀書人,就這么怕死?連名節都不要了?
說選第二條路,可他還還沒到愿意自己和家人都為盧繼祖而死的地步。
他一時間大腦宕機,只得呆呆地看著還在忙活沙盤的田敦異。
田敦異見他沒有回答,又抬頭看了他一眼,接著說道:
“怎么,選條路這么難嗎?”
“你要想死,我現在就成全你?!?
“你要不想死,就說出來,我就讓人給你解綁,你過來幫我參詳參詳萊州的情形?!?
遇到這么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兒,韓宏圖也只得將所有套路拋到腦后。
他試探性地問道:“總兵,我曾經和盧繼祖同謀,獻策殺你,你就真的就不介意?”
田敦異淡然說道:“我不是還沒死嗎?介意什么?”
“實話告訴你,我殺盧繼祖,不是因為他想殺我。”
“想殺我的人多了,他那個舅舅吳昌時,還有朝廷里的一大批人,包括內閣的周延儒,都欲除我而后快,他們不還活的好好的嗎?”
“至少他們現在還活的好好的?!?
“我殺盧繼祖,是因為我要想在萊州立足,他就必須死?!?
“不然我干嘛一到萊州就找他的茬?綁他的人,殺他的人,又給村民們放狠話?”
“我就是逼他動手,省的我先動手,免得不占理?!?
“換句話說,就算他不想殺我,我也會想辦法讓他殺我?!?
“至于你給他獻的計策,是挺不錯,換做其他人來做這個總兵,說不定就真中招了?!?
“不過我不是其他人,我是田敦異。”
“說得明白點,如果不是你能給他獻這個計策,我也不會想著用你。”
聽了田敦異的話,韓宏圖頓時一驚。
此人的胸襟和心機,日后絕非池中之物。
他當時投筆從戎,不再考取功名,就是希望以武立功,也能成就一番事業,不枉虛度一生。
可惜盧繼祖實在是扶不起來的阿斗,導致自己多年也郁郁不得志。
現在看來,面前的年輕人似乎更值得自己輔佐。
田敦異再次抬眼問道:“我說了那么多,你還沒有做好決定?”
當著明人不說暗話,韓宏圖也不再想說什么套話。
“只要總兵不嫌棄,我愿追隨左右?!?
田敦異一拍手,道:“好,你現在就是我的參軍了,以后跟著我好好干,有你大展拳腳的時候?!?
“那個誰,過來給韓參軍解綁。”
門外的兵士連忙進入堂中,幫韓宏圖松了綁。
田敦異沖韓宏圖招了招手。
“快過來,就對著這個沙盤,把你知道的萊州城的情形,整個萊州府和他周邊的情形,都給我說一說?!?
韓宏圖一邊揉著酸疼的手腕,一邊向沙盤走去。
他心里不禁感慨,這個年輕人雖然看起來做事有些隨意,卻也是干大事的樣子。
希望自己做出了正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