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櫻怎么也沒想到田敦異會來這一手。
前幾天還陪著自己樂樂呵呵地在萊州城閑逛,怎么說翻臉就翻臉了。
而且田敦異說的不錯,如果這封奏疏呈上去,皇上的怒火還能朝誰發?
那自然是自己和吳昌時了。
崇禎本來就憎惡吳昌時,如今又知道他和自己偷襲萊州城,那下場還能好得了?
直接免了登萊巡撫的位置還好,就皇上的脾氣,估計會直接摘腦袋了。
這個王八蛋吳昌時,可害死老子了,曾櫻心中不禁又罵了吳昌時幾遍。
田敦異問道:“軍門,你說這封奏疏,我是呈奏皇上,還是不呈奏皇上?”
曾櫻知道這封奏疏的利害,如今只能服軟。
“國舅開個價吧。”
田敦異既然沒有直接密奏,而是先拿給自己看,那自然是想做一筆交易。
“軍門是個痛快人。”田敦異道。
“我可以將這封奏疏收起來,就當從來都沒發生過,就當軍門到萊州就是來看看民生和軍備情形。”
“但等我收服萊州之后,軍門必須辭掉登萊巡撫的位子,給我讓路。”
曾櫻聞言,想了一下,開始哈哈大笑。
田敦異問道:“軍門何故發笑。”
曾櫻道:“我笑你多此一舉。”
“實話告訴你,我早就不想做這個登萊巡撫了,只是皇上無人可用,一直沒準了我的辭呈。”
“此次來萊州,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若國舅真能愿意接手登萊這個爛攤子,我樂得讓位。”
“等你收復了萊州府,我不但會立即請辭,還會舉薦你接任登萊巡撫,如何?”
田敦異沒想到曾櫻竟然如此敞亮,于是問道:“軍門真愿意如此做?”
曾櫻臉色肅然道:“我這兩天看了萊州的民生,也看了你的新軍,你說的不錯,你是皇上的一把鋼刀,也是大明的一味猛藥。”
“也只有你,才能把登萊失地全都收復,讓百姓們過上安穩的日子。”
“我老了,該讓賢的時候自當讓賢,我也該回到老家,享受弄孫之樂了。”
曾櫻說罷便站起身來,沖田敦異拱了拱手。
“田國舅,我這就回登州了,預祝國舅早日收復萊州府。”
田敦異拱手回禮。
曾櫻走了幾步,突然轉過身來。
“哦,對了,吳昌時被你弄得心灰意冷,已經向我請辭,準備回京了。”
“我這邊你不用擔心,他和周延儒那邊,你還是要好好應對。”
田敦異再次拱手道:“軍門放心,他回不了京城。”
······
王徐寨前所,郭占山率領兩千衛所兵疾速趕來。
“指揮使大人到,速開城門!”
城上守兵聞言,趕緊打開城門,將郭占山放入。
郭占山一進城門,就大聲問道:“徐世杰何在,立刻給我綁來!”
守兵雖然吃驚,但指揮使有命,不敢不從,趕忙帶著郭占山的親兵向徐世杰的住處趕去。
不多時,五花大綁的徐世杰便被連拖帶拽地押到了郭占山面前。
他嘴角帶血,眼圈青紫,一看就沒少挨揍。
郭占山一馬鞭抽在了徐世杰的臉上,瞬間抽出一條血印。
“你這個王八蛋,老子舉薦你做指揮僉事,老子舉薦你來鎮守王徐寨前所。”
“你就是這么報答老子的?!”
“讓你擋著登州的官軍,你卻把他們放了進來,要不是總兵及時趕回,我們都被你給害了!”
啪!
郭占山說完又抽了一馬鞭。
徐世杰忍著劇痛,連忙求饒:“指揮使饒命,是我一時吃屎迷了眼,忘了指揮使的囑托。”
“但那是登萊巡撫,我一個指揮僉事,怎么擋的住?”
郭占山大怒道:“擋不住也得擋!知不知道什么是軍令如山?”
“你們吃的糧哪來的?你們領的餉哪來的?你們身上的甲胄,手里的兵器又都是哪來的?”
“這TM都是總兵大人給的!”
“養條狗還知道認主,吃著總兵的糧餉,還敢與外人勾結,吃里扒外,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蠢貨。”
“瑪德,要不是總兵大度,老子也得跟著你一起倒霉。”
說著又抽了一馬鞭。
“總兵說了,萊州衛中出了個叛徒,我是萊州衛指揮使,讓我自己看著辦。”
“瑪德,老子的老臉都被你丟盡了!”
“今天,我就給萊州衛清理門戶,親自斬了你這個王八蛋。”
郭占山說罷,便扔掉馬鞭,一把抽出長刀。
徐世杰連忙求饒:“指揮使饒命,我再也不敢了,幫我向總兵求求情——”
郭占山哪里會聽,怒道:“把他給我按好!”
兩名親兵一使勁,將徐世杰按跪在地,脖子伸出。
徐世杰見自己難逃一死,由懼生怒,大罵道:“郭占山你這個小人,你當初不也背叛了盧繼祖嗎?”
“你我又有什么區別?!”
郭占山被他問得一愣,舉著的長刀也定在了半空。
他本是武將,哪里知道如何辯解。
過了片刻,郭占山道:“問得好,你自己下去問盧繼祖吧。”
他話一說完,長刀猛地揮下,砍下了徐世杰的腦袋。
“來人,把他的腦袋給我掛在城門上,以后誰再敢與外人勾結,這就是下場!”
“是!”
······
萊州城,總兵衙署。
田敦異叫來陳世耕,詢問了一下赤梅會的情況,而后下達了兩個任務。
第一,派出諜子前往登州,搜集所有登州官員的消息,特別是他們違法犯罪的證據。
他要準備去登州的相關事宜了。
他現在愈發覺得盧繼祖的可愛,有事兒真敢動手。
要不然,自己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把他的勢力清除的一干二凈,將萊州握在手中。
可是以后去了登州,那群貨色肯定不會像盧繼祖那么愣。
田敦異擔心的就是他們沆瀣一氣,明面服從自己,暗地里想著怎么使壞。
那自己就要提前找到他們的把柄,到時要么自己動手,要么逼著他們動手。
無論如何,登州也要像萊州一樣,都是我田敦異說了算。
第二個任務,就是告訴陳世耕,吳昌時回到登州以后,會坐船回京。
田敦異讓陳世耕派人,在路上把吳昌時做了,做得干凈點。
陳世耕道:“總兵,吳昌時可是周延儒的人。”
田敦異道:“越是這樣,越要干掉。”
陳世耕道:“那是公開的,還是秘密的?”
田敦異道:“這種TM的事兒怎么能公開呢?還是那句老話。”
“活不見人,死不見尸。”陳世耕搶答道。
田敦異點了點頭。
······
萊州的危機終于解除,田敦異又在萊州待了一些時日,便收到了昌邑傳來的消息,新三軍已經改編完成。
田敦異知道,該南下收復其余失地了。
自從新軍收復平度之后,原本屯兵海陽,準備往東攻打文登的趙飛鵠停止了兵鋒。
他分兵高密,膠州和即墨,自己親率主力屯兵萊西。
田敦異明白他如此布置的原因,就是要讓官軍投鼠忌器。
平度城雖然擋住了萊州府南面向北進攻的半途,但也處在高密,膠州,即墨和萊西四城的半面包圍之中。
若官軍主力南下,攻擊四城中的一城,那其他三城便會攻擊平度,斷官軍糧道和退路。
若官軍留下足夠的兵力守城,那南下的兵力可能又不夠。
況且萊西和萊陽處于登州境內,自己作為萊州總兵,沒有曾櫻的調令,也不好出兵登州。
看來趙飛鵠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親率主力屯兵萊西,就等著田敦異出兵南下以后,從登州境內直撲平度。
要想破局其實也簡單,直接揮兵萊西,把趙飛鵠殺了就是。
只不過田敦異現在要做的是兩月平萊。
就算攻下了萊西,也暫時不算自己的KPI。
那干脆,我就親自守在平度,等你趙飛鵠率軍來攻。
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打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