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第一單棉布生意的落地,意味著棉紗廠算是徹底救活了。
生產線一改造完成,棉布的上下游渠道一打通,就意味著紡紗廠有了穩定的現金流。
陳光耀計算過自己廠子里的生產成本。
現在工廠一天開足馬力生產,可以生產出500米的棉布。
原材料方面,棉花的成本一斤才一毛五分錢,生產五百米的棉布按照五百斤來算,也就是五十多塊錢。
人工工資方面,廠里的女工平均工資不到三十塊錢,按照三十塊錢來計算,那一天就是一塊錢。
廠里有三十多名女工,其中有一部分是做手工絲綢的,真正做棉布的滿打滿算也就三十個人。
換句話說,人工成本一天就是三十塊錢。
再加上水電運營成本,目前工廠一天用電二百多度,工業用電一度是四毛五分八。
按照向上取整,一天用電300度,電費一度四毛六,那一天就是138塊錢。
生產的五百米棉布,按照二塊四一米的售價,一天就可以賣一千二百塊錢,刨去電費、人工、原材料等運營成本,還能賺差不多一千塊錢!
這可是實打實的利潤。
按照這個速度,陳光耀的紡紗廠,一個月就能為他賺三萬塊錢!
這樣經營下去,三五年之后,賺個幾十萬跟玩兒一樣。
到時候再買個豐田皇冠,去沿海買套商品房,妥妥的就是小康家庭了。
八九十年代,大部分的小工廠老板就是依靠著超低的人工成本,以及各種低廉的運營成本,這么發家的。
這并不是說,這些小老板有多大的遠見卓識和生意頭腦,純粹是時代發展的必然。
在改開之后,內地大部分的人工工資都還停留在計劃經濟時代,同時爆發出的物資需求又極其龐大。
高層為了擴大生產供應,提供了各種優惠條件,幾乎是白菜價提供各種水電、稅收優惠。
在這種極低的制造成本和龐大的銷售需求下,可以說是豬都能賺錢。
如果陳光耀現在收手,繼續守著這個紡紗廠吃老板,那也可以說是小富即安,得享逍遙。
只不過他前世縱橫商海數十載的野心和執念,不允許他現在就停下。
做生意就是要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一步一步的積累資本,最后利用資本去吞并其他的企業,一點點成長為超級巨無霸。
……
陳光耀坐在辦公室里,不聲不響的拿著茶缸子喝了一口茶,心里暗暗琢磨著。
“紡紗廠的生產線現在幾乎已經滿產,想要擴大生產線就必須招工,還要買新的機器,現在這年頭買新的機器,只怕成本不斐,再加上電力這一塊也比較麻煩。”
想到這里,他看了一眼窗外霧靄蒙蒙的小縣城。
“除了紡紗廠之外,縣城里的其他三個廠子,我已經去過了兩個。一個是蠶種站,一個是機械廠。目前來看,機械廠的產品線都比較成熟,只是周轉有點問題,如果能盤下來,那肯定是最好的,只不過……”
陳光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不由得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他何嘗不想把機械廠拿下來,但是看易萬峰的精氣神,擺明了對機械廠很重視。
想讓易萬峰這個老廠長把廠子賣了,只能用一些盤外招,或者再熬幾年,等機械廠徹底垮了再說。
陳光耀略顯頭疼的按了按太陽穴,他現在也不想使什么手段,但是真要等幾年,他又沒那個耐心。
“算了,還是先看看其他兩個廠子的狀況吧。”
一念至此,他又開始分析起了蠶種站和水瓶廠的情況。
蠶種站現在的問題很大,已經到了積重難返的邊緣,站長張泉海也是個搞技術的人,不太會經營管理。
但是蠶種站本身是具有扶貧性質的東西,具有一定的特殊性,哪怕經營不善,縣里估計也不會讓它垮。
很多地方的蠶種站,一直到2000年過后都還在,只不過到了那會兒,基本上已經都不收蠶繭了。
相較而言,水瓶廠的情況應該會簡單一些。
暖水瓶這種東西,也就是在八九十年代火一點。
再過二三十年,家家戶戶都有飲水機,基本上就不用暖水瓶了。
想到這里,陳光耀放下茶缸子,徑直起身走出辦公室,走到了隔壁的辦公室敲了敲門。
現在這個紡紗廠已經是陳光耀在管事了,趙宗清這個老廠長自然只能退位讓賢,跟著羅會計擠在財務辦公室里辦公。
陳光耀對此看在眼里,卻默認了這個情況。
雖然他現在占了趙宗清的廠長辦公室,但是工廠本身就是一個小社會,哪怕他不爭,他也必須把姿態放在這里。
要不然以后下面的人,分不清主次,輕則管理混亂,重則中飽私囊,偷偷吃回扣,這可是大忌。
所以陳光耀必須極其強勢的表明自己的態度,現在他就是廠長,就是真正管事做主的人,趙宗清只能退位讓賢。
隨著他敲門走進辦公室。
原本正在閑聊的趙宗清和羅會計也稍微正經了一點,看向他,打了個招呼
“廠長。”
“嗯。”
陳光耀應了一句,說明來意道。
“老趙,我們縣里的水瓶廠,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情況?”
“水瓶廠?”
趙宗清看了看羅會計,隨口說道。
“水瓶廠那邊,我們倒是沒怎么打過交道。不過他們的廠子也不算小,是個大廠子,以前和機械廠有合作,用那個錫和鋁做暖水瓶的殼子,聽說產量還不小。羅會計,你和水瓶廠的那個宋會計很熟對吧?”
“也談不上多熟悉,就是熟門熟戶的,偶爾會走動走動。”
陳光耀沒有理會羅會計這個小老頭兒的閑話,直接招呼道。
“那這樣,老趙,你跟我去一趟水瓶廠。”
“怎么了?”
“沒什么事,就是隨便逛逛。”
“逛逛?”
趙宗清一臉的無語,這哪有去別人家廠子里閑逛的。
不過他也不好多問,誰讓陳光耀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他這把老骨頭不想動彈也得抖一抖。
他拍了拍衣角,直接就招呼道。
“行吧,那我就跟著廠長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