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先生，我看這些手串也沒有什么特殊的呀，你為什么要花大價錢買下它們呢？”

楚雨晴以右手指尖縈繞著垂于耳邊的發(fā)絲，左手捏著顧毅遞來的佛珠手串，有興致地觀察著手鏈上雕刻著的精致花紋。

“嗯？”顧毅皺起了眉頭，隨即開口道：“你這女人，胸不大，見識也少，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東西啊。”

說著，他將手很自然地覆在楚雨晴的左手上，瞬間，眼前的畫面再度變成黑白，好似走進了山水畫卷之內(nèi)，令人心生流連之意。

佛珠沒問題啊......難不成是人的問題？

顧毅望著楚雨晴的眼瞳，他倒是能確定對方?jīng)]有說謊。

她好像...真的什么都沒看到。

楚雨晴臉色微紅，她打量著顧毅牽住自己的大手，只覺得心中充滿了羞澀。

“這lsp看著一本正經(jīng)，其實心里的花哨玩意多得很啊。”

楚雨晴抿抿唇，想要不動聲色的將手抽回，可卻被顧毅死死拉住。

“你再試試這個。”

說著，顧毅摘下自己手腕上戴好的手串，將其交到了楚雨晴的手中。

這時，顧毅的耳邊忽然響起同時響起了一道聲音。

“阿彌陀佛，施主，你的心...不凈啊。”

踏踏，踏踏。

鞋子踩踏在地面上的沉悶響聲似能鉆進耳骨。

片刻后，身著紅色袈裟的老和尚穿越人群，徑直來到了二人面前。

他雙手合十，對著顧毅緩緩一拜，接著道：

“這位施主，貧僧法號悟空，我能感受到你的心中充滿了迷惘，這樣下去......早晚有一天會墜入魔道啊。”

“墜入魔道？”

終于見到一位僧人，顧毅來了興致，下意識地松開了佛珠手串。

一旁的楚雨晴眼神中稍有疑惑，隨即連忙接住手串，又輕輕瞪了顧毅一眼，

此刻，顧毅卻已經(jīng)同老和尚交流了起來。

“沒錯，施主心中妄念過多，沾染的因果過多，終有一天，你將不再是你，可謂，墮入魔道。”

老和尚的篤定的話語讓顧毅愣了愣，再結(jié)合最近身上發(fā)生的事情，讓他不由自主地問出了下一個問題。

“那，大師...我該怎么成為我？”

“呵呵，施主說笑了，你本來就是你啊。”

“我本來就是我？”

“從最初始的原點中來，往無盡的原點中去，從現(xiàn)實的存在中來，到彼岸的現(xiàn)實中去。”

老和尚的右手依舊立于胸前，而左手緩緩攤開朝一旁劃去，就好似是在分裂現(xiàn)實與夢幻，引導(dǎo)人意識到何為彼岸，何為真理......

顧毅沒有回話，他知道對方還沒有說完，于是便靜靜地等待著下文。

“施主，你不屬于其他任何人，也不屬于任何實體，你不屬于佛祖，也不屬于神靈鬼怪，你本就和他們同為一體。”

“可...我和普通人好像也沒什么不同，吃飯、喝水、有觸覺，也有聽覺，我明明就是普通人啊。”

顧毅摸摸下巴，雖然他的內(nèi)在已經(jīng)徹底不是人了，但他的靈魂和意識，依舊偏執(zhí)地認(rèn)為自己是人類。

盡管他反復(fù)提醒自己已經(jīng)超脫于常人，但心中的執(zhí)念依舊無法散去。

畢竟...他當(dāng)了十幾年的人類。

“施主，你可以是常態(tài)，可以是自然，可以是萬物生靈，但唯獨，不是人......”

“......”我怎么感覺你這老逼登是在罵我呢。

“我......”

“我如來，如何來，相于萬物生，象于萬物滅，緣起而興，緣盡則滅，萬法空輪，萬物空生，道如在如不在，當(dāng)向何方？如此輪回，如此輪去，如心寧靜，如遁大道。”

“施主......從哪里來，回哪里去吧。”

話語至此，他再度一拜手，又頗為認(rèn)真地看了顧毅一眼，隨后搖搖頭，默默轉(zhuǎn)身走了。

老和尚說了很多，顧毅到最后已經(jīng)徹底聽不明白了。

眼前老和尚就要離開，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前進幾步攔住對方時，身后的楚雨晴突然拽住了顧毅的衣袖，她的質(zhì)問聲也讓顧毅頓住了腳步。

“你剛才一個人嘀嘀咕咕什么呢？”楚雨晴挑挑眉，拽住他衣袖的手微微用力，似是害怕顧毅掙脫逃走。

她的職責(zé)是看好顧毅，要是他離開了她的視線，到時候出了差錯......她會被處死的。

“一個人？你在說什么啊，他不是就在......”

顧毅皺眉，他連忙回首一望，頓時只覺得如遭雷擊，整個人當(dāng)即愣在了原地。

遠處哪里有什么老和尚，視線前方獨有一大群游客，少數(shù)幾人還用看神經(jīng)病似的眼神望著顧毅。

“莫非...我真的魔怔了？”顧毅如此想著，他直直望著前方，久久不語。

完了，我不會也要成為坐忘道了吧...

“顧先生，顧先生...顧毅！”

正在胡思亂想的顧毅因楚雨晴的叫喊聲回過了神來，他抖抖身子，跟小愛同學(xué)似的，連忙應(yīng)道：“我在。”

“前面好像出事了，我們要不要去看看情況。”

楚雨晴指指散發(fā)著騷亂的遠方，嘈雜的聲音好似一場無序的交響樂，各種音符和旋律混雜在一起，時而尖銳刺耳，時而低沉渾厚，讓人感到頭暈?zāi)垦＃y以集中注意力。

顧毅順著楚雨晴的指尖望去，發(fā)現(xiàn)她正指向一個被眾人圍著的地方。

目光從群眾的腿縫中穿過，顧毅似乎看到了一個人被壓在了倒塌的石柱下。

象腿粗的石柱結(jié)結(jié)實實地砸在他的腿上，沉重的重量壓得他哀嚎連連，而旁邊的人圍觀的人正在想法子施救。

“啊啊啊——！”

哀嚎聲愈演愈烈，那名被壓倒在地的旅客，就像是被拆建筑用吊機的沉重大鐵球碾到一樣，面色逐步漲成紫紅色，慘叫聲源源不絕。

顧毅向人群靠近了幾分，只見人群中鉆出來一個光頭，他大喝一聲：“都散開，我來！”

那名身材清瘦的僧人直直跑到柱子下方，雙手握住石柱邊緣，暴喝一聲，瘦弱身軀驟然膨脹。

大量的肌肉就像是潛藏在他體內(nèi)的寄生蟲一般，從體內(nèi)涌現(xiàn)至體表。

簡直就像是那威風(fēng)凜凜的肌肉大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