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村長，你嚇到我了。”

寂靜的夜空下，朱元璋的聲音提高了兩三倍，跟夜空中的小喇叭一樣，抱著小書包的李偉，身體一哆嗦。

“就你那一畝地120斤，提高一倍，都才240斤，有啥好大驚小怪的。”

李偉一臉埋怨地看著朱元璋。

朱元璋壓低聲音：“小先生，莫怪，俺老朱，是大老粗，修養不夠，嚇著先生了。”

李偉裝模作樣，脫下褲子蹲坑。

“老朱，你怎么還不走，你在這，我尿不出來啊。”

別說，蹲這一會還真有了尿意，可一個威嚴的老者，一雙如劍的眼睛，火熱的盯著，李偉是芒刺在背。

在大學，碰到老師、同學上廁所，他都是主動讓一個坑位，或者干脆忍忍。

這樣被別人看著尿尿誰受得了。

朱元璋嘴角抽搐。

走？

這時候，他再看不出，這李偉想要干什么，他這個皇帝就白干了！

他前腳走？

這小先生，后腳就能拎著包裹，溜之大吉。

朱元璋抱手：“小先生別見怪，俺老朱，見你如廁，一時也有了便意，想蹲會兒。”

李偉：“哦！”

李偉：“老朱，你怎么不脫褲子？”

朱元璋臉扭曲。

朱元璋：“脫，俺老朱現在就脫。”

朱元璋脫下褲子。

李偉看了過來，遞上一個衛生紙。

“老朱，想不到你四體不勤，還挺壯實的，干農活一定是把好手。”

李偉捏了捏朱元璋大腿。

“比我有勁。”

朱元璋是渾身不自在：“小先生，你這……俺老朱”

李偉點頭：“我懂，我懂，我不看，你尿吧。”

朱元璋：“……”

兩個人蹲著。

一刻鐘后。

朱元璋腳腿酸麻：“小先生，還沒好？”

李偉：“朱村長，你要是急，可以先回去，不用管我，我一會就好。”

朱元璋：“沒事，那我再等等。”

一個時辰后。

李偉：“老朱？”

朱元璋疑惑地看著李偉。

他是決定了。

李偉想蹲，他就陪著，蹲一夜又如何？

當初鄱陽湖大戰，他可是手持長刀，跟陳友諒砍了一天一夜。

李偉起身，下半身完全沒有知覺了，全身酸疼。

李偉倒吸口涼氣：“老朱，你能扶我回去嗎？”

朱元璋把李偉攙扶到營帳中。

李偉撲在床上，呼呼大睡。

朱元璋怒不可遏，找到錦衣衛指揮使，冷聲，訓斥道：“二虎，把今晚執勤的錦衣衛給咱全砍了。”

“先生都走了，一個發現的人都沒有，干什么吃的。”

要不是他，起夜看瓜苗，人可能就真走了。

現在他發現，這不諳世事，單純的小先生，是個寶藏，談話間，總給他意外的驚喜。

李偉要走了，這對大明是多么大的損失！

噗通！

錦衣衛指揮使二虎跪在地上。

“上位，這些弟兄，淮右老人，這段時間與蒙元作戰，死傷很多，如今蒙元退去，兄弟們筋疲力竭，是屬下做主，讓兄弟們休息一晚的。”

“懇請，若是想處罰，就處罰我吧。”

錦衣衛指揮使二虎，祈求道。

朱元璋冷哼一聲：“咱就給你一次機會，再有下次，咱把你們全宰了。”

朱元璋揮手。

二虎退下。

朱元璋坐在椅上，回想著李偉談論的內容，大部分細節他都不太懂，可他能感覺，李偉口中的那些東西，能改變大明，改變這個世界。

清晨。

李偉抱著枕頭，趴在床上，嘴角流出晶瑩剔透的口水。

朱棣敲門。

“先生。”

“先生，醒醒，該去上課了。”

李偉睡眼朦朧。

“你先替我答個到，我睡會兒再去。”

李偉不耐，揮手。

朱棣退去。

學堂外。

朱棣向朱元璋稟報：“父皇，先生還在睡，要不要兒臣把先生從床上拉下來。”

朱元璋制止。

聽到先生在忙。

學堂內，正襟危坐的學生，松了口氣。

來之前，族長，可是三令五申。

先生的話，一言一行，都要記下來。

在座的不是公侯之子，就是皇子，聽說過段時間，連太子都要聽課。

日上三竿。

朱棣：“先生，該上課了。”

李偉揉了揉鼻子，眼都沒睜開。

“你幫我給老師請個假，就說我病了。”

“上午的課，我就不去了。”

“下去再去吧。”

李偉打了哈欠。

“算了，我再睡會兒，下午的事下午再說吧，你要出去，順便給我帶份飯，我不想出去了。”

朱棣懵。

朱棣：“不是，李先生，你才是老師啊，你不上課，這學生沒啥上課啊。”

李偉從床上一跳而起。

“我是老師？”

“對不起啊，我忘了，忘了，睡糊涂了。”

“書該怎么教啊？”

李偉撓頭。

教案沒有，課本似乎也沒有，昨晚光顧著跑了，啥都沒有準備。

來到學堂。

看著參差不齊的學生，李偉呆住了。

小的剛會走。

大的都比他大了。

朱元璋一個眼色。

眾學生齊身行禮：“先生好。”

李偉：“叫老師，這先生，我特不習慣。”

眾學生：“老師好。”

李偉點頭，看向朱元璋：“村長，我是小學老師，你不能連大人都送來啊，小學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大學四年，研究生四年，博士五年，學完都半截身入土了啊。”

“還有這個小娃娃，這種應該上幼兒園吧，你就這么送來，讓我怎么教啊？”

李偉撓頭。

朱元璋懵。

他以為寒窗苦讀十年，已經算長了，這李偉出口就二三十年了，一輩子都在學習中了。

朱元璋：“先生，我們都是鄉下，都沒上過學，不懂，要不先生，順便給帶著，該給的酬勞，我們是一點都不少。”

李偉舔了舔嘴巴。

李偉：“那好吧，說好了，我不是為了錢，我是教育，為了百姓開智，要真為了錢，我就不來這窮鄉僻野了。”

李偉看向朱元璋點了點頭。

“朱村長，你這教材呢，我先看看？”

朱元璋茫然：“教材？”

李偉：“教材都沒有，你們這，算了，我早有預料。”

李偉搖了搖頭，輕嘆一聲。

“我車上備了一些教材，你們把我的車找回來再教吧。”

李偉向學堂外走去。

朱元璋：“先生，這……”

李偉撇了撇嘴：“這種情況，我即使想要教，也得給他們出套題目，摸摸底啊。”

李偉感覺心累。

一個學堂，一個老師，玩他呢？

朱元璋頷首。

確實。

有的學生字都不認識，有的已經熟讀四書五經，可以參加科舉了。

朱元璋：“先生，不是要建一個現代化廁所，化糞池嗎，正好有有時間，不若……”

化肥的事，朱元璋琢磨了半夜？

提升五成農作物啊？

沒有地？

那就就地開荒，錯過了農時，要等一年。

要是確定，化肥當真能提升五成收入，大明國力，稅收，提升一半，百姓也能有余糧了。

李偉敲了敲學堂木門。

“好吧。”

“朱村長，我看你們也不像睡帳篷的，你們村在哪，能不能給我一套房啊，不要多二十平就行。”

“這帳篷，我睡不慣！”

朱元璋心頭一緊。

群臣息聲。

連學堂上的學生，都停止了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