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法？”鄧斯坦揚起眉梢，看著薩拉查的眼神變了。
“年輕人，有些小心思、小算計便可以了……但卻不要過于自作聰明。”
他握著牧杖，向前走兩步，居高臨下地低頭看著薩拉查。
“我想再確認一遍，你說的是哪條立法？”這回，老人的聲音不再慈祥，而是有些冷酷起來。
“就是您想的那條……”薩拉查和他對視著，絲毫沒有退縮。
“英王阿爾弗雷德在一百年前頒布的皇家法典《末日審判書（The Doom Book）》引用福音書的那句：‘行巫術之人必處死’！”
“從那之后，不列顛各地的居民皆可引申這條法律，把巫師驅逐或流放！您監察各個教區與‘異教徒’相關的法庭案件，自然是對此再清楚不過了。”
他的語氣中隱隱透出一絲輕蔑的嘲諷。
米爾丁頓時有些擔心起來。這樣對位高權重的老人表現出不尊敬……真的沒問題嗎？
他看了一眼戈德里克，但對方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顯然，兩位創始人相當默契，又或者他們已經商量好了。而薩拉查也是按照他們的計劃在表現。
“薩拉查。”鄧斯坦威嚴地說。
“莫非你們以為，憑借幫助過圣保羅教堂的功績，就能挾恩圖報嗎？開國英主在國祚最初定下的皇家法典，怎可能憑你一言就可刪改？這是絕無可能的事情！”
“更何況福音書里的圣言本就是天經地義，真理不可冒犯。若要刪改，你就是在觸犯教會的威嚴！”
他冷眼俯視著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直接拆穿了他的詭計：“若要試探，也別白費功夫了。我生為圣徒，也是這件事上最公正的旁觀者。”
“異教徒無藥可救，乃是他們放縱自我能力，沉迷惡行以至于墮落，與魔鬼為伍的緣故。這條法律，恰恰是為了保護無力抵擋‘魔力’的民眾而設！”
“關于這點，你不也是最清楚不過了么！”
鄧斯坦冷笑，把他的話語原封不動地回敬。
米爾丁直聽得心驚膽顫。
久居高位的前任坎特伯雷大主教，通身的那股氣勢和常人可不同。當他刻意釋放出這種威嚴，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他還真有些受不住。他偷偷拿眼去瞄薩拉查……
只見，薩拉查依舊不為所動。
“呵呵……”黑發的年輕人稍微勾起了嘴角。
“鄧斯坦閣下，您看……如今時代不也是不同了么？我看比起普通人，巫師更需要得到法律的保護。”
“不過，沒關系。”他話鋒一轉。
“反正您不也正有求于我們么？既然我們提出的要求，您不能慷慨地予以承諾。那么接下來您要向我們提出的要求，恐怕也沒那么好談了……”
薩拉查灰眼睛微瞇，露出了得逞的神色。
“你！”鄧斯坦勃然變色，意識到自己被一個年輕人戲耍了。
“油嘴滑舌的狡詐之徒！”
他用力地一拂袖，不再掩飾對米爾丁的格外關注。看了男孩一眼，他又重新審視這兩個好整以暇的年輕人。慍怒也只是瞬息，鄧斯坦恢復了先前的平靜。
“看來你們也已經知道了……這個孩子的特殊。”
哈？特殊——是指我嗎？米爾丁有些茫然地去看兩位創始人。
莫非是因為……最后殺死烏爾夫時出現的那陣魔力大爆發？
說起來，他當時也有些疑惑。但還沒等他好好感受自己在那陣魔力爆發后的變化，整個過程就突然中止了。好像是因為烏爾夫灰飛煙滅，所以被獻祭的孩子們和他產生的聯系也直接被斬斷。
后來實在太累，創始人也忙著幫教堂做善后的事情，所以他也沒細想，更沒來得及問。這個沒有解決的困惑也就拖到現在了。
“‘圣愛之約’。”戈德里克忽然出聲，插進了這場針鋒相對的談話。
“羅馬教廷儀式魔法最深的秘密，在塵封的歷史中逐漸被人忘卻，也已消失了將近一千年……”
紅發青年挑了挑眉梢，亦是不怎么尊敬。
“在圣保羅教堂一戰的最后，卻在米爾丁身上出現了。鄧斯坦閣下，請問您認為這具有怎樣的含義呢？”
他略微挑釁地說道，抱胸站到薩拉查身旁。
鄧斯坦的臉色顯然不太好看。
“這個孩子無疑是天生的圣徒，甚至……圣父、圣子、圣靈，這三位一體中的其一。”
但他還是保持了冷靜和風度：“無論你們和他是什么關系，無論你們是否愿意，我代表教會都必須帶走這個孩子……儀式圣會的來使，也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如果你們不愿交出這個孩子，就是堂而皇之地與不列顛的教會、與羅馬教廷為敵！”
他威嚇地說道，嚴厲的嗓音回響在大廳。
米爾丁嚇了一跳！
好家伙……不就是和烏爾夫打了一架嗎？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時候，自己一個小小的巫師學徒，怎么就變得那么搶手了？！簡直就跟什么香餑餑一樣，連教廷也要搶么？
這到底是什么飛來“橫禍”啊！
明明他只是想混在創始人身邊茍著，穩扎穩打成為一名合格的巫師……為什么總有人想讓他皈依教會，成為每天只會誦經的教徒？！
他趕緊縮到戈德里克身后。
靠你了，英勇無畏的格蘭芬多！一定要救我啊！
“虔誠的圣徒鄧斯坦，也要行那維京海盜一般下作的擄掠之事嗎？”
薩拉查不客氣地開口了。言辭之犀利，幾乎讓米爾丁瑟瑟發抖。
老祖宗誒……您的嘴上是抹了蛇毒嗎？為什么還要火上澆油？
沒看見人家前任大主教已經握緊了牧杖，眼看著就要有辱斯文地和咱們打一場了嗎！
“小子，你確實很有一種魔鬼搬弄是非的天賦。”
鄧斯坦怒上眉梢，胡髭圍繞的嘴角，卻是冷冷地笑了。
“這也是為什么，我決不會容許你們把這個孩子帶在身邊。”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狗一起臥坐，起來也只會滿身虱子。”
“原本是想和你們這些異教徒，好好商議一番的。”
“但你幾次三番挑釁神圣之主的忠仆，我若不予雷霆之怒，教會又有何威嚴？”
他動手很快，就像一道閃電——
“神圣束縛（Vinculum Sanct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