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戈德里克·格蘭芬多的學徒？！

天底下竟然有那么大的好事？米爾丁的第一反應是他聽錯了。雖然他和薩拉查剛剛在神廟倒塌的時候救了自己，也熱心解答了自己剛才的問題。但這不意味著，善意是無止境的。

不過，回想起戈德里克剛才說他和薩拉查在尋找某樣“東西”，這倒是解釋了格蘭芬多創始人看似沒來由拋出的橄欖枝。

沒錯，到現在為止他已經確定，自己多半是來到了中世紀的英國。只不過，這個中世紀不簡單，和前世沒有魔法的世界，截然不同。

他隱約記得《霍格沃茨：一段校史》提到，霍格沃茨魔法學校是由戈德里克·格蘭芬多、薩拉查·斯萊特林、羅伊娜·拉文克勞和赫爾加·赫奇帕奇這四位當時最偉大的巫師在公元十世紀創建的。

要是他沒記錯，具體的年份是990年，而剛才戈德里克說，現在是983年。也就是說，大約7年后，四位創始人就會走上歷史的道路，正式創建霍格沃茨，為這所歐洲最古老的傳奇魔法學校打下第一塊基石。

而霍格沃茨，在千年以后也會成為令所有小巫師魂牽夢繞的家園。

作為格蘭芬多學院的創始人，戈德里克·格蘭芬多被譽為他那個時代最杰出的決斗家，他重視勇氣、決心和力量，把這些品質作為挑選小巫師的標準，后來還創造出了分院帽。

他并不看重個人的出身，對麻瓜出身的孩子一視同仁。只不過，最后他也因此和薩拉查大吵一架，分道揚鑣。

就在剛才，他盡力而真誠地解答自己的疑惑。說實話，這讓在異世無依無靠的米爾丁心生好感，不過出于謹慎，他還是覺得不急于一時答應。

因為要是他理解的不錯，對于中世紀人來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概念似乎也是通用的。一旦答應成為創始人的學徒，就不能反悔了。

這些念頭閃過，也只是一瞬。

“你們兩個，偷偷摸摸在說什么呢！”后面跟著的薩拉查，突然出聲。

“啊哈哈……沒什么、沒什么！”戈德里克趕快松開放在米爾丁肩頭的手，一臉若無其事地說。

“就是告訴米爾丁，我們準備沿著這條街道一路往西城墻的新門（Newgate）走，順道去齊普賽市場（Cheapside）看看?！?

“對了，薩拉查，你不是要補點貨嗎？正好我的白鮮香精也用完了?！?

他朝米爾丁擠擠眼睛，意思是“你先考慮考慮，留到下次再說”。

“槲寄生漿果、纈草、水蛭和螞蝗……的確，這些材料在一般的集市上都能買到?！?

薩拉查低頭檢查自己的腰包，贊同了戈德里克的說法。

“不過，這次去密特拉神廟的探險，可以說除了撿到這小子以外基本沒有收獲?！?

走在后面的年輕人瞇起深遂的雙眼，蒼白刻板的臉上嘴唇抿得緊緊的，似乎在計算什么。

他瞥了戈德里克一眼，眼神似乎有些別的意味，不過終究沒把自己的想法說出。

“戈德里克，我們不能耽擱。要是你對這小子放心的話，我提議把他先送到圣保羅教堂。咱們倆的計劃里可不包括帶著一個小累贅，誰知道他的血液里有沒有第五元素？”

“薩拉查，你又來了……既然他和梅林多少有點關系，那能夠修行魔法技藝也是必然的！”戈德里克說。

“不過就算不是出自巫師家族，也不是不能學習魔法。我都跟你說多少次了，別老是看低那些不是經院出身的門外漢……你瞅瞅我，我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你？運氣罷了，魔法可沒你想得那么膚淺?！?

薩拉查沒理會他，顯然對這套理論抱有固執的看法。

戈德里克聳聳肩：“好好好……你說的對，帶上米爾丁旅行的確太危險。但是，我可不放心把這孩子交給那些神神叨叨的修士看管……”

他低頭看著男孩，轉轉眼珠，忽然有了想法。

“先去見見我的老熟人‘狡猾夫人’吧！我記得她就住在齊普賽市場那帶，從她那里買點護身符咒給咱們的小米爾丁帶上，這樣也多了重保障。”

薩拉查不置可否。對于像他們這樣行走在危險之中的巫師來說，保命的符咒自然是越多越好。

至于米爾丁，他仍舊堅持自己的意見，認為把這男孩送到教堂才是最穩妥的做法。

……

倫敦堡，西城墻直道，齊普賽市場。

如果說剛才行走在普通的街道上，只是給米爾丁一個中世紀城鎮的初印象的話。那么當他在兩位創始人的帶領下拐過街角，正式踏入這條名叫齊普賽的街區時——

這一刻，他感受到的是跨越時空的“震撼”！

公元十世紀的衛生條件，確實有待商榷，但也沒后世傳聞中的那樣不堪，畢竟愛潔是人類的天性。只是比起現代社會的干凈整潔，中世紀的人們在面對事物的本性上更加“放蕩不羈愛自由”。

沒有人會特意去清潔因馬糞而污濁的街道，畢竟都在自然里生活，誰會在乎踩上一腳這種平時就混在泥土里看不出來的物件！

再說了，清潔街道是一周乃至一個月才會發生的事情。因此，等到倫敦堡的城市管理者慷慨解囊，付出大把的銀幣雇傭專人打掃時，各種看似不能忍受的臟東西已經和土壤完美混合在了一起。

看上去倒也像是沒什么清潔的必要了！

這也不是說，街道上就沒有負責打掃衛生的倒霉家伙……米爾丁眼尖地發現，肉鋪里的老板正攆著自家兒子出來，用犁地的工具把攤子前的內臟啊牛糞啊之類的臟東西，處理干凈。

齊普賽市場的風景，除卻充滿了人和自然和諧共處的鄉土氣息外，更接近于一幅色調鮮艷的油彩畫：高藍的天空是倫敦堡難得一見的背景，沿著熙熙攘攘的商鋪延伸，可以眺望道路盡頭羅馬式的教堂，經典的木質結構小屋則規整地排列在道路兩旁。

房屋跟前搭滿各色的棚子，暗紅色、寶藍色、明黃色、翠綠色……本就如同廣場般開闊的空間，硬是生生被路邊的攤子和推車的小販擠滿，變成一條剛好足夠牛車通過的窄道。

穿長衫、腰間只束一條皮帶或披著斗篷的行人或拎著口袋、或捂著腰包，匆匆在各式各樣的商販前選購。也有當街雜耍賣藝的小丑，牽著侏儒或踩著高蹺，吸引了一大幫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駐足圍觀。

有彈里拉琴的、有醉漢、有抱著水果的、也有趕豬的……米爾丁伸長了脖頸，想要把一切新奇的事物都看遍，這卻是不可能的。

然而，在應接不暇的熱鬧景象中，他也捕捉到了幾個戴尖頂帽、疑似巫師的家伙。更有當街賣魔藥的，大聲吆喝著，而所有人都對此稀松平常。

看上去，在十世紀的英格蘭，麻瓜和巫師尚且混居在一處，而不像后世那樣老死不相往來。

“呵呵……看夠了嗎，米爾丁？現在我可相信你什么都不知道了?！备甑吕锟伺呐乃募绨?，善意地開玩笑說。

“要不是知道幻影移形跨越不了很遠的距離，我都要以為，你是從地球的另一端過來的了?！?

地球的另一端？

準確的說，還真是這樣。

米爾丁回想著自己變得模糊不清的記憶，悄悄腹誹道。

就在他倆談話的當口，薩拉查已經低調地找上一處草藥鋪子，開始和小販討價還價起來。

為了防止在人潮的亂流里走失，戈德里克掏出一根麻繩，把它拴在自己和男孩的手腕上。

“這、這有必要嗎？”米爾丁一半是震驚，一半是充滿既視感。

貌似，前世生活的時代里，也有這樣的東西……

“不想被人販子拐走，這只是基礎操作?！?

說罷，戈德里克把掌心按在繩索上，嘴里念念有詞。

他說的是另一種晦澀難懂的語言，但不知怎的，米爾丁都能聽懂。

“海岸的風，冰凍荒原，吹不走我的意志；

雪中的火，永恒燃燒，貫徹靈魂的力量；

烏鴉和狼，兇惡殘暴，無法奪走我的財寶；

符文詩歌，喚醒神明，庇佑戰士的榮耀?！?

如此念完，米爾丁忽然感到一陣涼颼颼的風吹在自己手腕上，然后是溫熱的觸感。

他轉動手腕，隱約能感知到一股力量將自己和戈德里克聯系了起來，即使繩索斷開，那種無形的聯系也會存在。

“好了~”戈德里克開心地晃晃手腕。

“嗯？你居然……能聽懂嗎？”

銳利的綠眼睛一掃而過，看著米爾丁沉思的模樣，格蘭芬多的創始人露出驚訝的表情。

米爾丁點點頭，并沒有隱瞞。

“可、可這怎么可能！”

戈德里克大驚。

不過還沒等他要求男孩復述，米爾丁便吟唱起來，音節和語調分毫不差。

復述過后，他又把咒語翻譯成英語（Old English），告訴對方。

戈德里克張大了嘴巴。

“薩拉查！薩拉查！”紅發青年慌慌張張地拉著他湊到草藥鋪子前。

“一共十二個便士，謝謝惠顧……”

“嗯？”薩拉查抓過一把白鮮，那是一種灰綠色圓形葉片的植物，表面覆蓋著白色絨毛。

匆匆結賬后，兩人找了個人少的角落，把米爾丁團團圍起來。

“剛才我用如尼文（Rune）念咒，這家伙分毫不差地聽懂了，還能翻譯成英語?！?

戈德里克好半天才從驚愕中恢復過來，搖著頭嘆息地說。

“不愧是從梅林待過的地方弄出來的……這小子身上，果真有點邪乎?！?

“可是……薩拉查你看，有了這家伙，我的傳世絕學不就沒用了嘛！”

他苦著臉，一副倍受打擊的樣子。

薩拉查盯著米爾丁，好似直到現在才認識了他一樣，兜帽下的灰眼睛閃爍著。

“你在哪里學到這種語言的？”

被攝神取念的幻痛一閃即逝，面對嚴肅的蛇院創始人，米爾丁還真不敢亂說。

“我的記憶都不太清楚了，但我很肯定我以前沒學過這種……呃，如尼文。”

戈德里克不知為什么，一直在旁邊對天哀嚎，引來了不少人圍觀。

薩拉查抿著嘴，又瞥了眼旁邊消停不下來的青年。

他沉默半天，看著面前的男孩，最終也只憋出一句：

“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