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思考了幾秒鐘以后，對著王姬揮揮右手。

王姬看懂了這是什么意思，走進沙發和桌子之間，就把陸陽拉起來：“不要害怕，我是你爸爸的大學同學，你以后跟我了。”

陸陽沒有甩開被抓住自己的左手，杵在自己的爸爸旁邊，眼神一直盯著身后的沙發。

“兒子，乘，跟王阿姨走。”陸源于推了推自己兒子的背部。

陸陽沉默不語。

“陸源于，你不要動手！”王姬一臉嚴肅，“陸陽可是一個好孩子，他會跟我走的，請你放心。”

“我知道。”

“那么，我真的把她帶走了？”

屋里響徹一個疑問的聲音，陸源于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兒子的身影，臉上露出戀戀不舍的表情。

“陸源于。”王姬低下頭，“你要多久出來？”

陸源于抬了抬紅潤的眼睛，勉強的露出笑容：“這得看法院怎么判我，不過請你放心，我在里面好好改造，爭取早一點出來。”

“我相信你，你一定要加油！”

陸陽雖然聽到了自己的爸爸和王姬的這段對話，但是選擇裝聾作啞。

李牧突然輕聲的說道：“王女士，請你先把小孩帶走，我們BJ公安局還有很多問題要問陸先生。”

催促的聲音傳入耳朵，王姬一邊拉著陸陽，一邊面向前方：“好，我們馬上走。”

李牧微微一笑。

王姬拉著陸陽退后，腳步輕盈，不過平底鞋的聲音響亮。

陸陽一步一回頭，眼睛雖然空洞，但是眼角流出淚水。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被自己的大學同學帶走，陸源于慢慢吞吞的站起來：“王姬，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他，把他培養成人，好嗎？”

“好。”王姬拉著陸陽到了大門的外面，還得回應兩句，“我會把他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請你放心！”

“謝謝。”

王姬一邊露出笑容，一邊抱起陸陽：“走，我們回家，是你的新家。”

大門的外面殘留著念念不舍的眼神和笑容滿面的表情，陸源于狠下心來，緊緊的閉上雙眼。

李牧沒有打擾這段溫馨的離別，心里卻在難受。

陸源于重新坐到沙發，時不時的看向右邊的方向，高腳桌子的桌腳旁邊躺著一具尸體，立刻說道：“對，那個男人是我殺的，我承認我是兇手。”

因為陸源于主動報警自首，所以入室強奸殺人案告了一段落。

陸陽坐在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顯然有些不知所措，又沒有勇氣逃出去。

“陽陽，你沒有把你爸爸給你買的生日禮物弄丟吧？”

耳邊突然響起熟悉的女人聲，陸陽看向床尾，只見自己的媽媽坐在旁邊，立馬嬉笑眼開。

王姬路過陸陽的房間時，第1次聽到非常開心的聲音，不忍心去打斷。

就在這個時候，玄關處傳來一陣陣敲門聲。

王姬嚇了一大跳，輕輕的拍了胸前，提高嗓門的問道：“誰啊？”

大門的外面傳來熟悉的男人聲：“BJ警局的李牧。王女士，請你開門，我有一些問題要問陸陽！”

王姬陷入猶豫，畢竟不想讓5歲的孩子回憶那樣的場面。

“王女士，你聽到我的聲音嗎？”大門的外面又響起一陣陣敲門聲，還是傳來熟悉的男人聲，“我真的是BJ警局的李牧，請你開門。”

現在王姬真的很糾結，畢竟答應了自己的大學同學，要好好的照顧陸陽，要好好的把陸陽培養成人。

大門的外面傳來第三次熟悉的男人聲：“我知道你此時此刻的心情，我也知道陸陽不能再回憶那樣的場面。但是王女士，你有沒有這樣想過，如果陸陽不把他看到的事情講出來，我們怎么知道他母親的遭遇，導致他父親殺了強奸他母親的犯人，然后變成殺人兇手。還有一件事情，你和陸陽想要陸先生早點出來，就得讓陸陽做證人！”

聽到這些勸告的語句，王姬心里動搖了，慢慢的靠近玄處。

“王女士，你明白了嗎？”大門的外面雖然傳來熟悉的男人聲，但是語氣中夾雜著嚴肅。

“明白。”王姬回應了一下，自己已經走到玄關處，用雙手打開門鎖。

當門扇打開的時候，李牧看見穿著紅色睡衣的王姬，不由得多瞄了一眼。

王姬輕咳了兩聲，催促的說道：“李警員，你還不趕快進來啊！”

李牧緩過神，手忙腳亂的敬了一個禮，望向寬闊無比的客廳。

王姬反應迅速的說道：“哦，你是來找陸陽的，他在自己的房間。”

進入寬闊無比的客廳，李牧朝著左邊的方向瞄了一眼，有個房間緊閉門扇。

王姬笑道：“請你放心，我會把他帶出來，你坐在沙發上等著，給我一兩分鐘的時間！”

陸陽聽到門扇外的對話，雖然含糊不清，但是有一個腳步靠近。

“咚咚咚”突然響起一陣陣柔和的敲門聲。

陸陽被聲音嚇了一跳，鉆進干凈整潔的被子，眼前很黑。

屋里沒有回應，王姬打了一個賭，用力的擰開門把，果然陸陽不會從里面反鎖，直接推門而進。

偌大無比的一張床，上面擺放的被子鼓起來，時不時的還在抖動。

王姬一眼就知道里面的人是誰，輕輕柔柔的掀開被子，就把陸陽抱在懷里，笑著說道：“不要害怕，好心的警察叔叔來看你了，他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陸陽沒有爭脫王姬的懷抱，瞄了一眼床邊，自己的媽媽消失不見。

走出房間，王姬順手關門，還在對著李牧笑道：“不要見怪，陸陽現在的精神狀態比兩天之前的精神狀態好了一點，他應該能回答你的問題。”

“希望如此！”

陸陽被王姬抱到沙發的前面，當自己被放下來的時候，只見玄關處的大門留有一個縫隙。

“小朋友，你在看什么？”

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陸眼眨眨眼睛，就把目光投向右邊，沙發上坐著李牧，身穿一套警服。

李牧不甘心的問道：“小朋友，如果你看到了什么事情，什么人，請你一定要告訴我，好嗎？”

陸陽沉默不語，目光一直在李牧的身上。

王姬看不下去了，突然說道：“李警員，他還是一個孩子。這樣吧，我跟他已經住了兩天，我對他有所了解，你問我吧！”

“也不是不行。”

“來！”

李牧看了一眼王姬，又看了一眼陸陽，“他跟你住了兩天，他這兩天是什么樣子的精神狀態呢？”

“精神恍惚。”王姬回應了一下，突然把腦子里想到的事情說完，“對了，我把他帶到我家的那天晚上，他一直站在玄關處，直勾勾的盯著那張餐桌。”

李牧嘆了一口氣：“看來他母親遭遇的事情對他打擊很大，說明了一個問題，他看見了自己的母親被殺死，那一幕肯定很殘忍。”

王姬覺得這個類型的話題不能再繼續下去，立刻轉移話題：“李警員，陸源于判了嗎？。”

“沒有。”

“如果判了，要做多久的牢？”

“不好說，陸先生并不是正當防衛，是故意殺人。”

“啊？”

李牧耐心的解釋道：“你不懂法，我可以跟你講一下。正當防衛的意思是說，在金女士被死者先奸后殺的第一時間，犯人被陸先生殺害，陸先生可以算得上正當防衛。”

“從我大學同學被死者先奸后殺，再到陸源于殺害犯人，時間也不算過太久啊！”

李牧雖然點點頭，但是給出了一個調查結果：“根據我們BJ警局的調查，金欞體內殘留犯人的DNA，時間已經超過十五分鐘。所以呢，陸先生殺死犯人，不算是第一時間的正當防衛。”

“什么叫不算第一時間的正當防衛？”王姬立刻追問下去。

李牧頓時不知道怎么回答，不好意思和王姬四目相對，看了看陸陽：“王女士，我已經把正當防衛的意思告訴你，請你不要再糾結了。”

“好吧！”王姬的臉色大變，開始紅起來，突然咬牙切齒的提問，“那么，陸源于會被你們警方定為故意殺人嗎？”

“故意殺人是指，金女士被犯人侮辱以后和殺害以后，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犯人才被陸先生當場抓獲。這個時候的陸先生是處于精神激動和有了預謀，就會選擇為自己的老婆報仇。”

“我聽明白了。”

“所以呢……”李牧把目光從王姬的身上移開，“王女士，請你一定要讓陸先生的兒子開口，這樣會讓陸先生減少罪行，大概少做幾年牢。”

王姬點點頭。

5歲的陸陽一副不明白的樣子，坐在沙發上如同一根木頭，并沒有任何想法。

“陸陽，你能聽懂我們的對話嗎？”

陸陽轉動著一雙小小的眼睛，透露出來的氣息非常天真無邪。

李牧看到這一幕，情不自禁的笑道：“算了，看來他是不會說了。王女士，如果他想說的時候，請你一定要給我打電話，好嗎？”

王姬一邊點點頭，一邊撫摸著陸陽的腦袋。

李牧雖然不甘心，但是不得不回去。

等到李牧離開，陸陽一直看向玄關處，那個門扇依然是留有縫隙，只好輕手輕腳的走近，這才清楚大門已經關好。